第22章 不破不立

    的确，就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新的经济计划犹如重磅炸弹般引起了全民的巨大轰动！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几乎无人不关心，谁不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呢？又有谁愿意成天过着艰苦的日子呢？
    如今这种缺衣少食的生活状态，实在是太艰难了。
    在这座避难所里，大部分人是通过船票或是生成名单受邀登船的，其中大部分是知识分子、高级技术人员，或是具备某种特长的人士。他们在登船前有些许准备时间，积攒了一些个人物资，因此他们的生活条件或许还能稍微忍受一下。
    然而后面额外救援上船的五万多人，则完全是难民级别的，极度贫困，除了身上带的少许物品，几乎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命而已！
    这种贫困状况起初还能忍受，因为在大洪水中，连命都差点保不住，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依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是最基础的需求。
    换句话说，只有在填饱肚子、确保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人们才会产生其他的愿望。
    可如今，他们已经苦苦挣扎了两个多月，没有私人卫生间，洗澡要去公用浴室，每天吃的食物千篇一律；衣物都被磨破了，却没替换的；头发长得像野人一般，连一把剪刀都没有，还要向别人求助借用。
    这种长期的贫困生活显然是无法持久下去的。
    他们都来自现代社会，当生存危机逐渐远离时，他们急切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工作来获取更高的收入。
    于是乎，面对这场全民性的大规模招聘，民众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一些阿姨叔叔觉得电视新闻不够解渴，特意跑到广场上询问，社会招聘究竟是怎样的流程，究竟如何报名参与。
    “陆队长，那个……参加公务员考试应该怎么做啊……”
    “考试内容是什么，大纲的范围？我女儿模样挺好的，你看行不行，能不能达标？”
    陆一鸣被这一众阿姨叔叔弄得一头雾水。
    他在社区内声望很高，没想到这些阿姨们误以为所有的公务员职位都是由他一人决定的，甚至有人跑过来拉关系，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直接嫁给他，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提升社会地位了……
    “这个需要考试……笔试和面试，明白吗？不是我说了算的，和以前一样要经过考试！”
    陆一鸣拿起扩音器大声喊道：“这不是我指派的！”
    “在哪里报名考试？”
    “各位，别急！别着急，一个个来！”
    “报名是在线填写的，我们这里没有纸质报名表单，我们现在资源非常紧张，要节约资源，废纸全部回收利用……大家都有手机吧，登录这个网址，填写个人信息和工作经历……之后会有考试！公正选拔！”
    面对汹涌如潮的人群，陆一鸣感到颇为震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对一份工作表现出如此狂热的追求。
    这种疯狂的热情令陆一鸣不得不劝阻一些人不要选择过于热门的职业岗位。
    尤其是那些高薪固定岗位，由于报名人数众多，竞争异常激烈，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入选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劝说半天，似乎也没有太大作用。在这些人看来，这类岗位就如同国有企业中的正式编制，无论如何也不会饿肚子，总归要比自主创业更稳定可靠。
    “没有手机的在这里排队，我们会借你们手机用！扰乱秩序的人会被送到派出所。”
    听到这话，原本乱哄哄的队伍立即变得井然有序。
    “陆队长，那个……各个工作岗位的薪资是多少呀？”
    “是有高低之分的……像是清洁工这样的工作，基本上人人都能做，薪水自然会偏低些，大概每个月一千两三百左右吧，一日三餐大约消费二十块钱，总之不会饿死，还能买点别的东西。
    “而如果你能胜任别人干不了的工作，那薪资自然就会高一些，比如财务、预算核算之类的岗位，或者是高科技产业，如果你能成为大学教授，薪资肯定要比清洁工高出许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这些叔叔阿姨们对于这方面价值观念的认知还是比较正常的。
    总是有人问了一遍又一遍，同一个问题重复四五次，甚至六次不止，像极了个复读机。讲得次数太多，陆一鸣渐渐有些不耐烦，嗓子都说哑了。相比之下，金莉莉处理这类情况显得游刃有余。她在社区的小广场支起一张小桌子，并且申请了一个能够动态展示文字的液晶屏，旁边还配置了一个大喇叭循环播放政策解读。此外，她还组织了十多位大学生志愿者专门负责答疑解惑。这样一来，大部分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陆一鸣擦了擦汗，一边喝水润喉，一边抱怨：“还是你聪明，懂得利用大学生劳动力……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人类的本质像复读机了，老是重复问同一个问题。”他觉得那些大妈们真是太能反复提问了。
    金莉莉笑着说：“复读机和大喇叭可是跨时代的伟大发明，不用白不用嘛。”此时，钟鹏却躲在后面，大口喘着粗气，他生平头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人群。社区广场变得像是个熙熙攘攘的大型菜市场，人们纷纷研读新政，还有不少年轻女孩涌出来寻找工作机会。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钟鹏的社交恐惧症全面爆发，那种感觉就像患上了荨麻疹，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在刺痛瘙痒。“太可怕了！我能回家吗？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此刻的他只想找个角落藏起来，或是找个缝隙钻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这就是你的工作。治安官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溜回家呢？你应该鼓足勇气，勇敢面对。”陆一鸣和金莉莉调侃着狼狈不堪的钟鹏，金莉莉甚至一脚把他推向一位寻求帮助的可爱双马尾女孩。
    “哎，锻炼一下也是好事。瞧他那怂样，而且……奇怪的是，他怎么跟我讲话时就不害羞、心跳加速呢？”金莉莉对此感到颇为好奇。
    陆一鸣笑了笑，打趣道：“或许是因为钟鹏对你的类型不感冒，他其实是挺挑剔的。”
    难道因为我不够有女人味？金莉莉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部，再看看那个双马尾女孩丰满的地方，仿佛有所领悟……
    “原来钟鹏那么好色！”提起此事，金莉莉有些生气。
    陆一鸣纠正道：“这可不算好色，应该说是……绅士！”
    陆一鸣转移了话题，“你那里……有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事？”
    “哪种事？”
    “就是那种事呀！”
    金莉莉立刻明白了他指的事情，便点点头，在他耳边低声回答：“当然有啊，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想让我帮忙走后门，找个薪资高又有发展前景的工作。现在我父母的社会地位没我高了，不过……我拒绝了他们。”
    她的父母曾是一家大型制药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昔日的富翁，但现在，他们的社会地位真不如金莉莉高了。
    陆一鸣感慨地说：“我发现，爱搞这种事的大多是些年长的长辈，年轻人不大乐意求人。”
    “嗯……我们这一代人在社会上打拼的时间还不够长，还不够世故吧。”金莉莉感叹道，“那你那里怎么样呢？”
    “我家亲戚太多了，我都应付不过来了。”陆一鸣叹了口气，“肯定会有不少人来找我帮忙，到时候确实麻烦。”
    没错，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些人试图依靠私人关系走后门，这种事情确实难以杜绝。通过船票上船的人大多携家带口，总会有一些朋友熟人跟着一起来。人类天然倾向于熟人抱团。
    然而，云海号的新政府刚刚建立，百废待兴，要是滋生出一堆裙带关系，那该如何是好呢？
    因此，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忙碌了一整天后，陆一鸣回到家，刚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发现桌上多了一些礼物，比如辣椒酱、牛肉干和其他小礼品。
    “这是什么东西，谁送来的？”他心中一惊。
    房间里，他的父亲陆国强正与一位远方亲戚交谈甚欢，似乎在讨论些什么。陆一鸣喊了一声：“小二伯！”
    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这个亲戚离开了，他的父亲陆国强这才敲了敲他的房门，走了进来，搓了搓手说：“有个事情想找你帮个忙。”
    陆一鸣已经猜到他要说啥了：“啥事儿啊？别跟我提帮别人找工作的事儿，该考试还得考试，没那种走后门的操作可行。”
    陆国强立刻呆住了，接着小心地说：“是这样，你二叔的儿子，今年也有27岁了，学的是金融专业，现在也没有啥特别擅长的技能……咱们毕竟都是一家人，能帮一把还是应该帮一下……”
    “以后这种事别再来找我，真的很烦知道吗？那些礼物之类的东西，能不收就不收。我这点芝麻绿豆的小官，哪有什么能耐去帮你开后门？”
    陆国强吞了口口水，他并不清楚陆一鸣的官有多大，只知道56小区的事儿是由他儿子负责，开后门这类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
    面对自己的老子，陆一鸣毫不客气，满脸不悦地说：“57号小区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判决都没下来，非要逼着我去处理这种事。”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腐败懂不懂？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素质在哪里！”
    陆国强被骂得脸涨得通红，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陆一鸣稍微调整了一下语气，解释道：“就算你找我也没用。最后还是要笔试、面试，通过竞争才能上岗，具体怎么考，考些什么题目，我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所以作弊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你推荐的人符合条件并通过考核，自然可以上岗；但如果不符合条件，那就不可能上岗。”
    “面试是由其他小区的人来做的，我管不着。”
    实际上，因为丁原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陆一鸣才会这么说。
    他知道现在的这些幕后操作是要被当作典型来处理的。
    如果不是提前得知内幕消息，陆一鸣恐怕还真会有些头疼，至少不会那样坚决地顶撞自己的老爹。
    陆国强显得十分尴尬，脸上无光：“怎么就不能帮忙了？你有政治觉悟？你那点人生经历算什么觉悟！亲戚之间本来就应当互相帮助……”
    陆一鸣两手一摊：“我想做个清官有问题吗？我给了他们逃生的船票，让他们如今还能活着，还不够吗？赶紧把礼物退还回去，谁让你擅自收下的？”
    陆国强被训斥得颜面无存，越想越生气，拿起桌上的东西，“砰”的一声摔上门离去。
    他心里愤愤不平地想，这怎么就算是腐败了？在过去好像就是默认的潜规则吧？
    他认为自家儿子简直是头脑出了问题，有点权力就开始飘了，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
    其实他心里明白，那些不能摆上台面的潜规则其实就是腐败，但对老一辈的人来说，他们对此却毫不在意，觉得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大家都这么做，你不做就是在吃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觉得照顾亲友没什么大不了，有些人则认为这是不公平。有人觉得所谓的“不公平”其实是社会上的一种普遍现象。地位越高不就是要享受到更多的好处吗？
    而陆一鸣面对自己那位固执的老父亲，内心深处暗暗冷笑。
    一个人的价值观一旦形成，仅靠口头劝说是很难改变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现实的打击才会认识到什么是真正对错。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
    他在心里暗自窃喜：“这一回，估计又要有一大波人栽跟头了。”
    “而且，很有可能还是那些老一辈。”
    然而短时间内，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自己老爹会被关进监狱。从根本上讲，陆国强是个本分老实、没什么能耐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辈子在国企做个技术工人了。
    他只不过是爱面子罢了，被陆一鸣拒绝之后，肯定会让对方把礼物退回去，弄得像是不帮忙就好像欠了别人似的。
    陆一鸣躺在床上，仔细琢磨这次的抓捕计划。
    这次的考试，大部分采取网络方式进行，但也有一部分需要纸质试卷进行考试。
    经过长期的筹备，内部工作人员构建了一个庞大的题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