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甄尧踏入陈家没多久,糜芳便急急忙忙的跑到糜竺身边,急声说道:“大哥,刚听手下人说主公带着许攸去陈府了,现在估计都和陈家人说上话了。”
糜竺闻言,正欲提笔的右手不禁一滞,主公今日才刚刚进城,此刻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安排我,可为何会带着许攸去陈家?莫非陈家就当真如此重要不成!想到这糜竺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他虽然最早投靠甄尧,但在自家主公眼里却不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大哥,你倒是说话呀!”糜竺不开口,把一旁等着的糜芳急得够呛,不停催促道:“若是主公与陈家有了商量,恐怕这徐州还是以他陈家为首,我等兄弟一番苦功岂不白费!”
糜竺此刻也有些意乱,放下手中事物起身在自己房内不断踱步,最后看向窗外时,眉头微微上跳,又挣扎了许久才将糜芳招至身边,附耳道:“你可如此这般行事,记住,若被看穿,便以实告之。主公就算不悦,也不会与你计较!”
“这,”糜芳将自己大哥的话听在心里,脸上却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大哥一向爱护小妹,今日怎么出此计策。何况小妹从未见过主公,万一”
糜竺闻言拂袖说道:“没有万一,糜家即已靠上冀州,就没有退后的道理。至于小妹,若真得主公看中也是她的缘分,又没辱没她!”话到此,便是再不聪明的也知道,糜竺这家伙是要拿自己的妹妹当政治牺牲品了,就算糜家再怎么变,行事还是带着商人求利的影子。
而在糜竺两兄弟房内私谈时,甄尧正在陈家老神在在的喝茶,陈珪老狐狸并没有出来接待,仅是刚刚成为陈家家主的陈登带着自己的弟弟在一旁作陪。四人在客厅中分坐两旁,饮茶交谈但又避重就轻,小半时辰过去了还在说着没营养的话,一点也没提徐州之事。
作为陈珪老爷子的接班人,陈登养气的功夫那是没的说,小半时辰陪着甄尧从茶道聊到饮食,从饮食聊到书法,从书法聊到天文,也算是涉及颇广。不过在座众人都清楚,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谈都可以,现在首要议论的,便是徐州现在该如何去统治。
作为陈家家主,陈登个人在大汉众诸侯中比较看好的便是曹操和甄尧,只不过之前糜家率先有了北投冀州的心思,以陈登的傲气便想着帮曹操一把。现在曹操、孙坚都败了,甄尧执掌徐州已成事实,但陈登却不能率先开这个口,因为谁先说就意味着谁会变得被动。
暗道一声陈登不愧是徐州少有的俊杰,也难怪陈珪会在身体还健朗的时候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单单这份定力就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按道理说如今整个徐州都被甄尧所掌控,陈家在先手上已经输给了糜家,可眼前的少家主,却一点也不慌乱。
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不知多久,甄尧将其握在手心不住把玩,片刻后才开口道:“尧听闻陈家元雅量非凡,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登门造访,相比元龙已知我来意。”
陈登双眸微睁,点头笑道:“州牧之意登知矣,只是如今徐州已入州牧囊中,何须登多事?”
甄尧缓缓摇头:“徐州士族的排外,元龙想必也清楚。某明日便要召见徐州旧臣,你可明白?陈家乃是士族豪门,在徐州根深蒂固但也因此被禁锢于一地,不知元龙对此有何见解?”
陈登闻言,右手不可查的轻颤起来,压下心底的震惊与激动,咳嗽两声开口问道:“不知州牧有何事需要我陈家效劳?我父虽年迈,但登在徐州一地总算有些薄面。”
甄尧听罢也笑了:“只需你明日公开拜我为主即可,徐州事了之后,你可带着你父亲与弟弟随我一同去毋极。当然,某并不是要你放弃徐州的根基。”
陈登此刻心思活络起来,甄尧的意思很显然是要扶持自己的家族再进一步,而自己要付出的便是把整个陈家都绑在冀州的战车上。这是一局赌博,赌的便是甄尧是否会登上那个高位。
陈登没有立刻回答,甄尧也不会现在就强逼他答应,放下茶杯站起身,甄尧摇头轻叹:“就说这么多了,尧刚入城,还有诸事要忙。子远,我们走吧。”
甄尧带着许攸走出陈府后,陈珪老头便从偏厅走了出来,显然之前的谈话老头子都听在耳边。陈登看着甄尧消失的背影,却是低头问道:“父亲,陈家该何去何从?”
“你既有考虑,无需来问我这老头子。”陈珪虽然‘偷听’了所有的对话,但却没有丝毫表态的意思:“你如今是陈家家主,陈家宗族的走向已经交由你手。是辉煌还是没落,皆靠你来选择!若事事问我,不如让陈家从此没落。”
陈珪这番话虽然漂亮,但也是基于自己儿子有这份实力,若是换做小儿子,陈珪是决计不可能让他掌握陈家走向的。陈登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难题,缺少的不是眼光,不是决断,而是信心。陈珪的话无疑给他带来了信心,当下陈登也不再迟疑。
甄尧从陈府走出来以后没过一会又‘闯入’另一人家中,正是居于郯城的孙乾府邸。说是府邸,其实只是一处比较宽敞的宅院,在家苦读经文的孙乾听到大名鼎鼎的甄尧来访,自然不会有拒,打开门便将其迎了进了屋。
孙乾将甄尧请进了自家院落,便躬身拜道:“不知州牧造访,学生孙乾有礼了。”
“无需多礼。”甄尧看着这个历史上跟着刘备奔波大半辈子,堪称一代外交大师的人物,第一感觉是长相果然十分英俊。而在其院落与之交谈之后才发现,历史上他与简雍几人身居蜀汉高位不是没道理的,至少不是自己以前所想的刘大耳念及旧恩。
孙乾说话很有分寸,与之交谈小半时辰并没听到他说几句虚浮之言,几乎所用事情都是以务实的角度去讲述自己的理解。这样的人才正是甄尧所看重的,哪怕孙乾所理解的东西很片面,眼光也不算长远,但他始终有自己的长处。
“不知先生可愿出山相助我毋极?”甄尧说了大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先生若愿屈就,尧现在便可许诺从事之职与你。”别看‘从事’似乎是一个小官,但在冀州,而且是跟在甄尧身边的官员,这分量却是不低的,毕竟郭嘉到现在也就挂着祭酒的官位。
“州牧亲自前来乾家中相邀,乾理当追随州牧而去。”孙乾听到甄尧来自己家是为了招揽自己的,心底不免欣喜。可下一刻,却又面色黯淡:“可学生学艺未精,便是连拜师也不成,如何能相助州牧任一方官职?若州牧不弃,学生愿在家中苦读三年,三年后定会前往毋极。”
甄尧闻言眉头不由皱起,还读三年书?再读三年猪哥都要长大了。虽然有些不满,不过甄尧对孙乾所说还是蛮感兴趣的,是什么人架子那么大?孙乾虽然不算奇才,但怎么也是个高级文士了,居然连拜师的不得入门,当下便开口问道:“你所说师长乃是何人?”
“郑玄郑大家,州牧应该有耳闻。”孙乾却是直接报出了一尊大神的名字,让甄尧目瞪口呆之余不禁暗自点头。若是他人不收孙乾这个徒弟甄尧还觉得是这人摆谱,但若换成郑玄,似乎不无可能,这尊大神虽然还没挂掉,但名气却是享誉整个大汉。
举个例子,甄尧的毋极学府中,胡昭算是小一辈中的才俊扬名中原,中原士族子弟大多清楚他的才学。蔡邕、陶谦则是在各自领域成为一方大师,一举一动能够影响大汉士林。而郑玄,他的一举一动不但影响士林,就是各路诸侯乃至远在长安的天子,都是极为关注的。
这些年来甄尧听说过不少人征召他,有曹操,有袁绍,甚至居于长安的董贼也借着天子名义想请他再次西进出关前来任职,给出的那是三公高位,奈何这老头经过这么些年的苦难与颠沛流离之后,已经不打算挪窝了,一直都在徐州过着半居半隐的生活。
虽然脑海中出现这么多关于郑玄的消息,其实也只是一瞬而已,当甄尧将孙乾所说消化后,又听孙乾继续说道:“原本每个月余学生便会去郑大家居所讨教,郑大家也会给学生解惑。奈何这数月徐州动荡,郑大家又不肯入城,学生已经有不下百日未曾与之相见了。”
甄尧不禁点头,看来若是有必要的话,自己得去郑老头隐居的地方走一遭了,一旁许攸显然也被孙乾所说震住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想孙兄是误会郑大家的意思了,郑大家不是不收你为徒,而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收徒了。如若不然,也不会时常与你解惑。”
“何况方才交谈,攸便知晓先生是有一番真才实学之辈,怎能让自己所学埋没于世?不如过几日与我家主公一同前去拜访郑大家,若是郑大家允你出仕,孙兄可不能再拒绝了。”
原本以许攸的高傲,是不会与孙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称兄道弟的。但现在自家主公显然想要对方出仕,为了投甄尧所好,许攸也就放下了架子‘教诲’起孙乾来。
孙乾闻言双眼一亮,自己似乎是钻牛角尖了,当即点头道:“如此,乾却之不恭了。”同时心底不免露出喜色,郑大家不是嫌弃自己学识浅薄,而是已经不再收徒了,对,一定是这样!
原本是有了孙乾的消息前来请他出山的,却不想引出这么一桩变故,甄尧在离开孙家后还在琢磨着,自己前去寻访郑玄,要不要带些礼物去?是带水果好呢还是直接送红包啊。
一夜无话,当第二日天色渐亮,甄尧便从床榻上爬起身来,看着身侧依旧闭着眼睛满脸满足神色的吕玲绮,甄尧双脚都有些发软。大病初愈,身旁又有佳丽相伴,甄尧自然忍不住要做那爱做的事情,将积蓄了许久的气力全都用在吕家小妞身上。
却不想吕玲绮比他还想要,把他积蓄了数月的精华悉数接纳了还不够,居然还扬言要把他榨成人干。就这样,两人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一直玩到深夜丑时,甄尧才支持不住躺着睡着了,而一直死撑的吕玲绮也终于松了口气,伏在甄尧身上昏沉睡过去。
有道是只有累死的牛,却没有耕坏的地,望着吕家小妞那嘴角勾起的满足,甄尧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中回想起的一夜荒唐给排至脑后。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办,先起来吃些东西,否则肚子空空肯定没力气与那些徐州各旧臣扯皮。
当甄尧简单的吃过了早饭,糜竺也恰时的带着一干徐州子弟来到州牧府。听到糜竺等人这么早就来了,甄尧不禁皱眉暗道:这些家伙难道都不睡懒觉的吗,自己还没休息好呢。嘴上如此嘀咕着,但还是迈着步子走向州牧府前厅。
糜竺等人来得早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要睡觉的话,这连续一个月他们可都睡够了。而在糜竺的招呼下,知道今天甄尧要见他们,这晚上谁能睡得着,是以当甄尧来到前厅时,却是看到一个个熊猫眼,还有人眯着眼睛打盹,似乎想要再睡个回笼觉。
坐上前厅首座,甄尧开口说道:“咳咳,在下甄尧,诸公有礼了。”
“见过州牧。”这些人有些是出仕陶谦的徐州臣子,也有一些是郯城内各家族的代表人物,除去糜竺以外,其他人却是以‘冀州牧’来称呼甄尧。
“诸公还请入座。”甄尧伸手指了指两旁的案桌,笑着说道:“今日请各位前来,却是有些事要与你们说。诸公或许清楚,陶州牧逝世前,曾派使者前往毋极,与尧相商毋极之事。”
“之后尧便派了张飞诸将前来,并与曹操、孙坚恶斗不止。如今孙曹皆已退兵,而陶州牧也驾鹤西去,徐州之事该如何处理,诸位皆是徐州肱骨之臣,现在就议一议吧。”
甄尧刚说完,糜竺便起身力挺甄尧入主徐州,所说之言无非是甄尧为了徐州忙里忙外,功劳苦劳俱是不少,而在甄尧的治理下,徐州就能向大汉第一州迈进,这是在座诸位都盼望的。
糜竺说完,许多已经被他说动投靠甄尧的家族代表也出言附和,一个个的正式参拜甄尧这个主公。而首座的甄尧心中虽然知道这只是做一场戏,但也满心欢喜的一一回应。
众人做戏结束,厅中却是一阵冷场,片刻后才有人离开案桌躬身问道:“敢问州牧,若是徐州由州牧执掌,那几位公子又将去往何处?”
甄尧眯着眼睛看向提问之人,这人之前也有过自我介绍了,是一个愚忠陶家的儒士,似乎在徐州一地有些名望,但甄尧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听过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见他提出这么个问题,甄尧也毫不避讳的开口道:“陶家两位公子,尧会让他们随我一同回毋极。”
甄尧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很清楚,那就是陶家两兄弟是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以后恐怕就没有那么多自由了,而且也不太可能继续担任官职,至多当个富家翁,一生吃穿不愁。
听到甄尧的答案,场中大多数人都略微点头,毕竟做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了,要知道陶家在徐州的人望是巨大的,留着这两个‘祸害’,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答案显然不能让那迂腐的儒士满意,只见他昂首道:“若州牧以公子为徐州牧,老夫定当竭尽所能相助。如若不然,老夫宁愿回乡野农耕!”
甄尧听到这话心底笑了,他是被这老家伙给气笑的,他难道还看不清现在局势?自己难道就这么在乎他一个胡子都泛白的老头?你威胁我是吧?要回家种田是吧?甄尧当即点头道:“既然先生有此愿,尧岂能夺人所好。来人,送这位先生百金,送他回乡耕地!”
甄尧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架势倒是唬住了不少人,众人看着面色如土被几名兵卒‘请’出州牧府的儒士,心底一阵发虚。若是待会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甄尧是不是也会赶自己回乡种地?越想越有可能,此刻所有人都明白话是不能乱说的,当即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
而就在所有人闭嘴的时候,陈登突然走了出来,并躬身开口:“容州牧不弃,登愿在主公帐下任马前卒。令据登知悉,近月因为战事纷扰,徐州动荡不已。不少百姓荒于耕种,更有甚至流离失所,等愿以家中藏粮三万石,以解主公心头烦忧。”
好家伙,一口气就拿出‘三万石’的粮食,相比这个消息,之前那拜主甄尧的事情也就没人在意了。甄尧同样被陈登这一手笔给‘吓’了一跳,因为这并不是自己要求的,而是他陈登自己愿意的。
摸着下巴想了想,甄尧点头笑道:“元龙此举,当活人无数,尧代徐州百姓谢过此恩德。”口中如此说,甄尧心底对陈登也十分满意,有舍才有得,既然陈登能够有此一‘舍’,自己自然不会让他吃亏,或许该想想回毋极之后应该给陈家一个什么地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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