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盖等人屏息等待了半柱香之后,阵阵马踏声从远而近的传来,听到这声音无论是黄盖诸将还是周围影藏在山体中的兵卒俱是为之一振。压在山石上的右手微抬,黄盖沉着脸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当数十匹战马出现在他面前时脸上的激动神色却是再也掩藏不住。
骑兵们似乎并不知道这高山两旁藏着不少江东儿郎,依旧疾风驰过没有丝毫停歇,渐渐地前队兵马穿过,一位身戴绿色披风,头上带着‘绿帽’脸上飘着长须的将军也出现在黄盖眼皮底下,此人赫然是奉命取广陵并带回郡治百姓的关羽。
“弓箭手,放箭!”“滚石、巨木,放!”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关羽从黄盖眼底穿过的那一瞬间,江东儿郎听令暴起身形,箭矢、巨木等物无情的飞射而下,掀翻了不知多少战马。
“敌袭,敌袭!”坐在马背上的关羽顿时勒马,躲过两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后放声大吼。奈何效果并不明显,周围的战马除去被射倒在地的,其余依旧不停的向前奔袭。
“众儿郎,随我冲下去,生擒那关羽!”黄盖怒喝一声,当下跳出丛地,手中长刀横举大跨步向下奔驰。而在他身后,全柔、朱治以及诸多江东儿郎同样喊着杀伐直冲而下。
战马惊慌的嘶鸣声在山道中彻底响起,这让黄盖心底隐隐有些得意,自从周瑜出现在主公视角中,他们这些老家伙就成了听命行事的木头,完完全全的被小一辈给压制着。今日只要生擒了下方已然跌下战马的关羽,不但能救回少主,就连之前的受气也能找回来。
黄盖步子迈的很宽,仅仅几个呼吸就已经来到了山脚的小道上。右手持刀横劈将眼前的一名骑兵撂倒,便已冲至关羽面前:“关羽匹夫,还不弃械投降!”
“哈哈,哈哈哈哈~~”黄盖想象中的惊慌并没有出现,‘关羽’反而仰天大笑起来:“黄盖,你中我家将军之计也,你且看看,这些可是我毋极骑兵?”大笑之时不忘后退两步,并将一名已经倒地‘死亡’的骑兵的头盔掀开。
头盔被‘关羽’打落,骑兵的庐山真面目自然毫无闪避的揭开,但看清了自己埋伏的是什么以后,黄盖却是大脑血气上涌,显然被气得不轻。这哪是什么骑兵,分明是固定在坐骑上的一个木头架子,只不过有铁盔、甲胄等物掩饰,在山上埋伏的江东将士居然无一人能发现。
就在这短短的半柱香之间,黄盖的心情却是大起大落,从紧张到兴奋,从兴奋到惊疑,从惊疑到后怕,从后怕到恐惧。而能让黄盖恐惧的,自然是从山道前后两方传来的杀喊声,那才是真正的冀州骑兵,而中间这一段,显然都是木偶所伪装。
提到这木偶就不能不说这几日关羽的动作了,孤身领兵进入广陵,连续三日都没有任何兵卒‘打搅’,这在他眼底是十分反常的。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是甄尧常挂在最边的一句话,关羽很庆幸自己当时记了下来。
知道这一次恐怕要面对的对手会很难缠,关羽便有了引蛇出洞的心思。毋极骑兵是这汉末时期骑兵中待遇最好的,不但一人双骑,同时甲胄、兵械等物也都有足够的备份。而在这么多外力的支持下,让关羽想到了这么一个不算妙招的骗术。
整整六千木头人,披上甲胄带好头盔,别说江东子弟就是知道他们是假人的关羽也不免出神。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把这六千‘兵卒’固定在战马上,如此一来不但能伪装更多的将士,同时也能当做诱饵引诱出想要伺机进攻自己的江东将士。
若说最麻烦的还是关羽对自己的‘伪装’,虽然手底下有一万将士,但想要找出一个身形、模样都很相像的人却是有些困难。一来关羽个子魁梧,足足八尺有余(据闻三国时期一尺=24.2cm,真假不清楚),如此高个再加上那少有的长须,想找人代替自己真的很难。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关羽虽然没找到那么长胡须的人,但长头发的却是满兵营都是。汉末之人虽然重视身体发肤,但为了一次胜利就算死人都是可以的,何况是一些头发。就这样,一个伪造的‘关羽’就出现在了黄盖以及周围暗哨的视线中。
“你,该死!”听着耳边的呼啸声,黄盖心底满是苦涩,看向‘关羽’时的神情却是充满狰狞,手中长刀高举,狠狠劈向对方。
“来啊!”毋极将士上至甄尧这个主公下至千万将士,就每一个是怕死的,领到这个‘假冒关将军’任务的时候,他心底就有了死的觉悟。‘死’对毋极将士而言并不恐惧,他们参军的原因一是因为粮饷而是因为男儿志,而死亡却是将士最好的归宿。
至于之后的家人,他心底也并不担忧,主公对伤亡将士的补偿制度能让他安然战死,而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家人没有安生立命之所,甚至就连自己的两个小崽,在将来也会得到充足的培养,因为他们是‘烈士’的后代,将拥有一定的优待。
虽然不惧死亡,但不代表他会袖手就擒,手中长刀横举,仅仅凭借出色的臂力便将黄盖愤怒出手的一击勉强挡下,这倒是不亏他那能与正牌关羽比肩的身形。
“江东贼子,可识得某家?”一声惊如天雷般的大喝从山道后方传来,是关羽领着麾下骑兵过来了,同时前方本已离开的前队同样回转,冲入山道中。
关羽虽然来了,但却没能将那伪装成自己的军中千夫长救下,看着他人头落地,关羽那一对丹凤眼微凝,刹时间冷芒爆射,森寒的杀气逼人心魄。
这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全柔几人看着骑马冲来的关羽不禁齐喝:“关羽,下马受死!”
“噌~~咔嚓~~”战马高跃,关羽手中的偃月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猩红的鲜血顺着刀锋往下滴落,在关羽胯下坐骑踏足地面时,全柔的颈脖上溢出丝丝血红,随即鲜血如泉涌般喷张,直到身死的那一刻,全柔才清楚自己在关羽面前多么的渺小柔弱。
转瞬间阵亡一员战将,关羽的实力令黄盖两人心底发寒。这也难怪,除去当年黄巾之乱与诸侯讨董时关羽曾展现过他傲人的战力外,其他时候南方各路诸侯根本没与他接触过,关羽的大名仅仅是在幽州一地才有些威望。
“杀!”关羽冲过黄盖两人身侧之后并不着急回身去对付这两位江东重将,带着身后的骑兵在山道中呼啸穿梭,原本冲下山林正想一展抱负的江东儿郎便成了他扬名的垫脚石。
骑兵在山道中来回冲杀,关羽身上的战袍已然染成了血红色,黄盖领着余数不多的江东精兵苦苦抵挡着骑兵的冲阵,但换来的只是慢性死亡,根本就没有生路。
当然,若是弃械投降的话,看重名气的关羽绝不会再下杀手,但黄盖身为孙坚身边老臣,对江东的感情岂是个人生死能覆盖的,是以眼下没有了胜利的希望,也咬着牙死拼到底。
“公覆,撤吧。”朱治眼看身边兵卒一个一个的倒下,咬牙道:“我为你断后,你带着余下兵卒向山里退。关羽麾下俱是骑兵,在山林中肯定追不上你们。快走,再不撤就没机会了!”
黄盖挺刀斩下一员骑兵的马脚,却遭到骑兵死前的一计劈砍,左肩受伤的他赤红着脸开口道:“我来断后,你领兵回去找主公,就说我黄盖没脸回去了!”说完后,重重一推将朱治推至自己身后,眼神示意麾下兵卒护他离开。
“将军。”周围兵卒都是跟随黄盖出神入死的兵卒,江东儿郎同样不是贪生之辈,但现在却不是他们身死的时候,低吟一声,众兵卒中立即分出数百人,护着朱治便向后方山林远遁。
朱治那几百人冲入山林自然被关羽看得一清二楚,但眼下他也无法立即追击上前,黄盖那沉稳的身躯就像被钉在山脚一般,而周围的江东兵卒也都心生死志,半步也不退让。
虽是敌我双方,但黄盖的行为却能感染关羽,想当年他关羽也是拼着性命不要也敢在众多毋极将士面前绑架甄尧换取刘备逃跑机会的人物,此刻看着黄盖不免心生感慨:“好个忠义之士,看你这点关某便留你一命!”
江东又一次在甄尧麾下大将手中战败,同样是败得那么彻底,一万五千以上的兵卒,最后只有千人不到遁入山林逃跑与两百余人俘虏,其余皆是战死在这山道中。
“打扫战场,把这些兵卒都绑好了。”战事结束,关羽翻身下马持刀而立,而在他面前躺着的正是重伤昏死过去的黄盖:“让军医过来,将此人抬回去医治。”
简单的吩咐之后,关羽便牵着自己的战马向山道外走去,至于遁入山林的朱治,他已经没有兴趣追击下去了。此战毙敌上万,麾下将士、战马疲惫不堪不说,就是他也有些累了。
当朱治带着残余的七八百人回见孙坚时,距离广陵之战已经过去两天之久。再次听到战败的消息,孙坚仅仅吐出两字:“撤兵。”便不再言语。话音虽轻,但帐内众将都能听清,脸色也随之变幻,这次江东是彻底的战败了。
而反观关羽这边,将黄盖兵马击溃后却是没了顾及,再次分兵数路直取广陵各县,一方面是向广陵一地宣高他们的归属,另一方面却是要追回还没离开的百姓。直到五日后才将这些琐事交代妥当,带着麾下兵马回转郯城。
甄尧没来徐州之前,徐州战事扑朔迷离,几乎一个变动就会导致大变动,可甄尧才来没多久,便以摧枯拉朽般的手段将曹操、孙坚先后击败。虽然甄尧清楚这其中自己所占功劳并不多,但他却不能不接受这般战功,这是他统治徐州第一步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当五日过去,曹操、孙坚分别领着麾下剩余兵马回转各自老巢时,甄尧终于带着城外众将士踏入郯城。一进郯城,甄尧便听见呼啸而过的欢呼声,见徐州百姓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般膜拜,心底不禁暗道:许攸倒是有本事,这么快就抓稳了人心。
以许攸、徐晃为首,一干文武站在迎接队伍的前头,躬身道:“参见主公。”就连糜竺两兄弟也不例外,此刻俨然以甄尧麾下谋士、武将自居。
笑着与众文武打过招呼,甄尧便在许攸等人的指引下来到州牧府。踏入州牧府,甄尧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对此战进行论功行赏,也不是面见徐州原本的属臣,而是来到陶谦的灵位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这并非做作的表演,而是对这位暮年逝者的尊重。
原本担心甄尧入城会对他们孤儿寡母多加为难的甘氏见此情形也放心不少,躬身行礼之后便让陶应给甄尧见礼。见到陶谦的小儿子,甄尧便想起了之前张飞给自己说的城内变故,当即开口道:“益德,将大公子也请出来吧,他毕竟是恭祖的长子。”
甄尧的命令张飞自然不敢反对,当即挥手示意兵卒将囚禁于内室的陶商带了出来,被兵卒带入大厅的陶商却是忐忑不安,自从那日想要掩盖父亲身亡的消息而被囚禁后,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虽然这几日张飞等人并未折磨他,但陶商身子却是瘦了一大圈。
想着今日是不是就要被处死,陶商在走入大厅见到母亲之后便一个劲的痛哭,仿佛这样就能免去自己的灾祸。甘氏虽然对自己大儿子的行为什么恼怒,但这么多日过去这份怒气也就淡了,看见儿子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不禁心软看向甄尧,双眼尽是哀求之色。
甄尧眉头皱起,沉声道:“念你是恭祖之子,并未铸成大错,今日便不追究你的过往。老夫人,此子便交还与你,还望老夫人能花些时日好生教导,莫再让他惹是生非。”
“老生,多谢州牧。”甘夫人躬身答应,转身却是呵斥道:“逆子,还不起来!”
“是,是。”陶商此刻也知道与自己说话并放了自己的人是谁了,心底激动之余连忙向甄尧弯腰道谢:“多谢州牧恩典,多谢州牧恩典。”
“逆子,随我回去!”甘氏对自己儿子呵斥一声,便向甄尧说道:“州牧方入城,定然有许多事要忙,老身先行告退。”说着便带着自己两个儿子离开,倒是十分干脆利索。
甄尧待甘氏走了之后便将麾下众文武都聚集在府内前厅,坐上首座方才开口:“徐州得以保全,尧多亏有你等相助。如今孙曹既退,倒是应该论功行赏了。”
徐晃闻言出列抱拳道:“我等乃主公帐下,为主公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却是不求功赏。”刚说完,其余文武也都先后出言表示,自己做这么多都是应该的,不求甄尧赏赐云云。
甄尧闻言嘴角微翘,望向许攸颇为玩味的问道:“子远既如此说,那便不赏了。”
许攸闻言面色即垮,支吾半天才开口:“主公,赏罚分明乃有度,麾下众将士拼死征战,怎能一点赏赐都没有,是吧。”说罢尴尬笑着,却也不隐瞒自己讨赏的事实。
“哈哈,你啊!”指着许攸连连摇头轻笑片刻,甄尧才继续道:“子远所言不差,赏罚必须分明,否则日后将士怎会用命?文士怎会尽心?不过现在却不是分赏的时候,徐州看似已定,却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子仲,你明日且将徐州众臣招来,某要见见他们。”
“诺。”糜竺心底一颤,躬身点头答应下来。心底也清楚,最后的肉戏要开始了,徐州各方势力过不了多久就要重新排位。
又说了些接下来要忙的事,并将其分派给自己麾下各文武后,甄尧便开始享用在这郯城中的第一顿午饭。与众将一同吃过便饭,甄尧便有了出去走走的心思,当即便带着许攸走出州牧府,在徐州街面上闲逛起来。
看着甄尧心不在焉的闲逛,许攸当即出声问道:“主公可是想到了去处?”
略微颔首,甄尧便开口问道:“你在这城中也待了许久,可知那陈府在哪?”
“主公可是说陈珪陈汉瑜的府邸?”许攸脑中思绪百转,当即开口想问,见甄尧点头后便继续道:“陈家就在这条街右拐之处,并无多远。只是陈府自从陶谦身死后就没开过大门,攸曾登门两次都不得入内。”
甄尧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那是他陈老头精明,现在徐州局势明朗,陈家大门也该打开了!”说罢便在许攸的指引下走向陈府。
当两人来到陈家府院外,敞开的府门却是让甄尧之前所说之言应验,许攸心底暗赞,率先走上前对着守在门边的小童开口道:“在下许攸,与我主一同前来欲见你家家主,速去禀报。”言辞却是有些严厉,显然是对吃了陈家两次闭门跟而耿耿于怀。
小童似乎早就得到了吩咐,并未向府内走去,反而侧过身子轻声道:“我家老爷有言,今日会有贵人来访,请进!”
许攸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回头看向甄尧,小童的话甄尧自然听在耳边,心底不由轻笑,看来这陈家父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即跨步走上石阶:“如此甚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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