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风雨前夕

    最近森林里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奥安再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睡懒觉，打发时间开些小玩笑，他在拼命的修炼。
    被通缉、史维尔的虎视眈眈、魔猿的强大......
    哪一个都不是目前能够解决的，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最麻烦的是通缉的事情，一旦暴露就完蛋了，好在当日事发突然，两位城主只窥见了他冰龙的形态，通缉的情报不足。
    莉莉被他握在爪子里也没怎么暴露，问过后知道她与母亲来到这城还不足一年，一片死伤惨重之下认识的应该没有，那么多尸体数都数不过来，谁去在意一个小女孩。
    再者就是这种事情肯定只在高层传播，可是居然还没派下传奇四处搜寻，足以说明魔女这摊浑水其实愿意搅和的人不多，出头鸟谁也不想做……
    不对！
    趴在草地上的奥安猛地一个激灵，鳞片都快竖起！
    根据那些冒险者的书，这个位面有个传奇联合组织——艾尼亚传奇议会，几乎所有传奇都会加入这个议会。
    因为这个议会里有多位传奇共同开辟的传送门，虽然比不上奥安的神器，但是可以与其他大陆位面进行交易往来，属于星际贸易市场。
    根据他的调查，卡夫城背后的势力是个名叫以塔尔冒险协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两位传奇自然也在这个议会中，很可能早已知晓这件事。
    传奇议会里有正有邪有中立，别的不说，圣堂武士会的那些圣武士与狂信牧师知道有个魔女出现，第一时间就要过来宰了他，寻遍天涯海角决不罢休的那种，就跟他们的主子洛山达一样，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极端偏激的神明。
    这么久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两个传奇隐瞒了此事没有上报？为什么？
    奥安绝不会认为他们好心帮助自己。
    除非里面有足够吸引传奇的利益。
    他再细想了一下，浑身冷汗都快出来了。
    当日他窃取希瑞安的力量开挂变身这件事，那两位城主其实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他们也许理解不了以为自己隐藏了身份实力，史诗巅峰的巨龙施展幻形术这种暂时性变形法术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任何一个传奇都不是好惹的，年纪大的不用说，年纪小的更可怕，能够修炼到传奇境界，已经脱离了简单的运用能量阶段，开始自我探索，从物质信息过渡到精神信息——灵魂了。
    无论是实力还是见识都远超史诗，他们是真正的传奇，一部活着的史诗。
    他们必然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那帮家伙应该还不确定，正在暗中准备，毕竟事关重大，只是听属下一言描述还证明不了太多，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现在自己也许还能暂时苟一会，可时间一长必然会追查至此，传奇对于力量与知识的渴望之强烈，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虽然他中途悄悄变化几次飞行轨迹，可一条巨龙会选择去哪里安歇，除了南边西部这块魔兽乐园真是想不出别的地方。
    龙岛这种隐居之地另当别论，但是巨龙也不会包庇魔女，而且这个位面巨龙极其稀少各自看不过眼，龙岛建不起来。
    因此他的落脚点好猜的很，也许那两位传奇已经四处派出探子，打听一只冰龙的踪迹。
    这么一想他再也不觉得自己安全了，阴谋编织的巨网如同乌云般罩在心头。
    奥安抬头望向远山，那里的森林之茂密远胜于此，最高的山峰直入云端，叠翠的山峦之间，建着一座巍峨精致的宫殿，正是那位传奇巨龙史维尔的领宫。
    他苦笑了声，也许现在这里还没被打扰，恐怕离不开那位传奇巨龙的因素，对于人类进犯领地一事，巨龙们避讳的很，尤其是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类，弱小的还可以不管交给属下解决，强大的必须提前制止。
    之后两名传奇顺着线索追查过来，肯定不会说自己发现了吸收魔女力量的秘密，那么史维尔自然会认为这里有什么大宝贝吸引着他们，肯定是漫天要价顺便逼问，局面必然僵持。
    但是这种隐性的庇护持续不了多久了。
    因为根据青青的说法，史维尔在一百五十年前击败了这片山脉曾经的主人，一位森林泰坦，泰坦与龙是上古时代的血仇。
    当时两者打的天昏地暗，山峦崩摧，最终史维尔设计引泰坦上钩，自己身负重伤击杀泰坦，成为这片落月山脉之主。
    从此谎言编织者威名远扬，成了不少巨龙心中的偶像，对于巨龙而言，没有什么比获得同样骄傲的同类的称赞更加值得纪念的事了。
    史维尔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借着这片土地的资源这些年修养的也差不多了。
    不过这条传奇巨龙并不打算止步于此，他要借着血战的契机一举突破到传奇中阶的地步！
    届时凭巨龙的种族优势，人类的传奇中阶战力要至少两个才能跟他掰掰手腕。
    近些年史维尔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准备进入沉眠进化，到时这片山脉可真是群龙无首任人入侵了，史维尔自然有法阵保护，可是也罩不住全部领地，两名传奇趁机摸进来，自己插翅难飞。
    但是与两名传奇的忧患相比，史维尔的谨慎才是个大麻烦，当日自己闯入这里，也许正好碰上他休眠之时，侥幸躲过一劫，可是他不可能毫无察觉，近日这位森林之主已经苏醒，恐怕马上就要派属下甚至亲自下来过问这件事。
    奥安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发现了，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一条龙闯进另一条龙的领地，还不是同一个种族，并且有着威胁领主的潜力......
    要么沦为其附庸要么死亡，前者想都不用想，一条传奇巨龙手上的奴隶契约肯定少不了。
    奥安长舒口气，结束推理猜测，总结了下自己的处境：
    目前最紧要的是面对史维尔的疑心，否则自己连沉眠进化都不行，现在风口之时，恐怕什么龙出现在这附近都会被注意到，自己不能跑到别处，史维尔大概还要十年的样子才完成所有准备，这段时间应该够自己进化了。
    此外就要做好面对围剿的准备了，就是晋升史诗成年，也绝非两位传奇的对手，一旦搜查过来，可谓身陷绝境，进化之后夺取紫灵连朔果就立刻离开此处。
    其实这些危机还并不能真正威胁他，位面之引在手随时可以逃离，这个穿梭会切断因果链，无法追踪他的踪迹，随机的传送估计也就这点好处了。
    他之所以不穿越，就是怕传到什么高魔位面，全是超凡圣域打架，那就完蛋了，目前计划至少是传奇再进行穿越，在此之前能在这个位面捞多少就捞多少，反正被通缉后是绝对不会回来了。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认为北地大冰原的蹊跷形成以及那道万年冰隙十分有必要去探索一下。
    自己重生就遇见魔女，这背后没有观察者的安排他是绝对不信的，半边星球变为冰原的禁咒出现在这个位面，寒霜与冰之王，北地大冰原......
    肯定有所联系！
    渡过这些劫难后第一时间就去那里探索一番，在传奇议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捞到好处立刻离开。
    “妈的，一堆破事，活着真累，真是生鱼忧患，死鱼安乐。”
    龙鼻孔里喷出两道炽热的白气，将草地吹拂摇曳起来。
    青青从湖里探出头来：
    “大人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奥安舒了口气：
    “没什么，要沉眠了有点不爽。”
    反正这笨蛇也想不到这么多，说了等于对牛弹琴。
    其实高阶魔兽智力都不低，不过长期野兽的习性与思维已经刻入骨髓，难以改变，智商再高，一旦思维模式落后古板，也就没啥卵用。
    这个道理，就跟近几百年来人类智商其实大致在同一水平线上，但是在牛逼的哥哥牛顿建立起自然科学的大厦基石之后，才开始进入科技爆发时代是同理。
    首先要有创新且灵活的思维方式，智慧才能得到有效利用，不然就是无根之木无垠之水。
    奥安沉默一会，看向远处的大木屋，现在天色渐晚，那盏油灯还亮着，这些日子她的修行进度明显放缓不少，最后三环一环比一环难。
    他也研究过这个世界所谓的魔网，也就是魔法女神建立的方便法师施法的东西，属于一种根源性的世界规则存在。
    可以理解为，在这个超能魔力活跃的多元宇宙里，有人建立了互联网，这个互联网上的信号流量是无穷无尽的魔力。
    上面有着许多的法术模型资源，初学的法师可以通过献祭魔力、精神力的“流量”下载这些资源。
    法术根据魔力输出程度与模型复杂程度分为一环到九环，越往后占用的数据越大，想要下载输出也就越麻烦时间越久。
    这样做的好处是，接触过魔网里的法术资源之后，可以自由调配魔力释放，不需要再在意识领域构建模型了，对于灵魂是种极大的解放，大大缩短了法师的学习时间，而且可以借鉴前人的经验。
    一些法师还会发布自己独家研发的法术，可以说是一个开源的法术资源交流平台。
    至于史诗与传奇法术，又是另一个领域了，这种魔网通常只对密斯特拉的信徒们开放完全的权限，否则你就只能单机游戏，无法查看调用其他人公开的法术模型，只能自己玩自己的，而且魔网不再提供简化功能，施法会变得繁琐。
    据说在很久以前，魔网能允许超凡甚至圣域规格的魔法释放，但是在某场杀死了前任魔法女神的事件后，这项机制被取消了。
    对于魔法女神而言，维护魔网运行是她的职责，乃是神上神艾欧赋予她的意义，出现这种魔网崩溃瘫痪的变故，她只能以死修复，否则暴走的魔力会将绝大部分世界毁灭。
    这种便利化的方式有利有弊，在很久以前，有着一些法师们不愿依赖魔网，认为不利于之后的发展，他们脱离魔网自己构建法术模型，苦苦求索，被称为奥术师。
    奥术师修炼艰难且对天赋要求极高，相应的回报也丰富，他们无需沟通魔网，他们自己就是魔网。
    除去某些法术需要准备外，几乎是瞬间施法，且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法力完全释放，控制精准度更是甩了依赖魔网输出的键盘侠十条街。
    莉莉走的正是奥术师的路线，也不是说靠魔网就菜到哪去，而是奥安不愿与任何跟神明有关的东西牵扯上关系。
    魔女的诞生绝对跟神明脱不了关系，说那些诸神是反派什么的他绝对不会意外，只是那些真相尘封于历史，已经难言对错几何。
    他看着那间亮灯的木屋良久，然后回头对着戏水的青蛇道：
    “我沉睡期间，请照顾好她。”
    青青点了点蛇脑袋：
    “好......”
    她语气有点低落，意识到将要分别了。
    黑龙展开双翼，这些日子吃了也不知多少资源，体长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二十九米，步入三十大关之时，就是沉眠之日。
    许多巨龙成年也就三十米呢，真不知他进化后会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沉眠必然有着某种东西等待着自己，寒霜与冰之王的血脉之力，恐怕不会让他安眠。
    真是期待......
    他最后嘱咐青青：
    “史维尔那边，拜托你了。”
    青蛇吐出蛇信子嘶鸣两声，游上草坪，缠上他的龙身，低声说：
    “大人，再抱我一次......”
    奥安答应了，他用遮天的双翼将青青冷玉般的青鳞蛇身紧紧抱住，感受着那颗充满炽烈爱意的心。
    她不是一条冷血的蛇，她叫青青，她有着一颗会爱人的心。
    莉莉透过木窗看着这一幕，悄悄用笔在记事本上迅速画了一幅画。
    简单的线条，隐约的轮廓，湖畔草地上，少年少女相拥，真是奇怪，不该是一条蛇跟一条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