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升,光照四野。
李梦龙摆开拳架,来来回回两趟虎鹤双形,将整个空地打遍,每个架子都摆得稳、准、利落,扬起的风沙随着他一招一式漫天飞舞。
“一大清早就听你在外边呼呼喝喝,我还以为你在练什么绝世奇功,没想到净是些花拳绣腿。”布帘掀开,金镶玉从二楼窗户探出头来。
“你这拳脚软绵绵的,能打死人吗?”尖锐的言辞自金镶玉口中吐出,神情甚是可恶,忽又“扑哧”一笑,复道:“该不会是你师娘教的吧。”
李梦龙早知她性情恶劣,因此毫不在意,眼皮都没夹她一下,头也不抬地道:“照你说来,何种功夫才能杀人?”
劲风猎猎,金镶玉腰身一拧,一式燕子穿梭自窗户钻出,落到李梦龙身前:“能杀人的功夫嘛,自然是很多,有用刀的,有使剑的,更有打暗器的,数不胜数。”
“哦?原来能杀人的功夫如此之多”李梦龙做恍然大悟状,接着又不怀好意的看着金镶玉:“却不知能杀像金掌柜这样高手的功夫多是不多呢?”
金镶玉闻言柳眉一竖就要发怒,继而又失声笑了起来,开口道:“世上流传的上乘武艺倒是不少,但是能胜我之人却是不多,能杀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果真如此?金掌柜太自负了吧。”李梦龙满脸不信之色。
“不是我夸口,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武艺比得上我的人不过三两个而已。”金镶玉下颏微翘,得意洋洋地说着,接着眼珠一转,戏谑地说道:“你这和尚拐弯抹角地套我的话,实在狡猾。你打听这些,不知是想要做些什么呢?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金掌柜果然慧眼如炬。”李梦龙轻飘飘地拍了个马屁,然后直言不讳地说道:“实不相瞒,最近我有一桩麻烦,需要找几个高手帮我解决,不知掌柜的有没有门路?”
生意上门,金镶玉顿时两眼放光,问道:“你出什么价钱?要杀人还是绑票?”
在大漠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黑店老板娘的日子不知过了有多久,金镶玉解决的麻烦数不胜数,不管是杀人劫财,还是抄家放火,只要出得起价钱,她都能妥妥当当地解决。
要是普通麻烦,李梦龙相信只靠金镶玉帮忙就能解决,可这次的麻烦实在太大,以金镶玉的性格,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肯定是不敢插手,因此他还是想雇佣别的人手。
“价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钱财我是不缺的,还请掌柜的帮忙找几个高手,事成之后必定有你一份好处。”李梦龙云淡风轻地道。
“竟然还有我解决不了的麻烦?那你的麻烦肯定不小。”金镶玉有些惊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叹息着说道:“普通的流寇马匪是不行了,只能找那几名刀客。”
“刀客?什么刀客?”李梦龙好奇地问道。
剑是礼器,为百兵之君,代表仁义正直;刀不同,乃不详凶器,为百兵之胆,代表血腥与杀戮。
刀客的刀,是关山刀子,长约三尺,宽不到二寸,锋利无比。
刀客出自关中秦地,老秦人在戎狄部落的包围中拼杀几百年,养成了剽悍勇武的性情,他们唱着“赳赳老秦,复我山河,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战歌,横扫六国,一统中原。
秦国虽灭,秦人的血性勇武却遗传给了刀客。
刀客们不被世俗礼教约束,他们敢于反抗压迫,他们有抱打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就像他们手中的关山刀子一样,执拗而锋利。
官府称刀客为“刀匪”,无论是贩运私盐私茶、替人走镖护院的红钱刀客,还是劫掠商旅、收钱杀人的黑钱刀客,尽皆是桀骜不驯、凶狠剽悍之徒,官府难以管束。
武林中人对刀客也没什么好感,认为他们是蛮横无理、任意胡为的莽汉,武功虽好,却不懂侠义二字,登不上台面。
而对甘陕二地的百姓来说,情感也相当复杂,有的刀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有的刀客打家劫舍、凶狠残忍。
所以,人们对刀客们都是敬而远之,不接近他们,也不招惹他们。
刀客们的武功,来路很杂,有的是世代相承的家传武艺,有的是名师传授所得,更有的是军中武艺,通过生死搏杀磨练而来。
能被称为刀客的,无一不是武艺高强之辈,他们杀过的人数不胜数,惹下的麻烦也是多如牛毛。
而能在大漠边陲混迹的刀客,更是刀客中的顶尖存在,历经官府、仇家的追杀,熬过酷热干渴的沙漠,躲过大漠毒蛇狼群的袭击,能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庸手。
也许是想到那几位刀客刁钻阴狠的武艺,也许是想到刀客们以命搏命的血腥打法,金镶玉头皮有些发麻,没好气地说道:“问你娘个头,你只管准备好银钱就够了。我可先跟你说好了,那几位的价钱都不便宜,出手一次至少得一千两银子,你要找几位?”
李梦龙空间黄金有一吨多,两千多斤,换成银子到底值多少他不清楚,但是大致推算一下,价值不会低于十万两,一千两一个人是小意思,能多请几个最好。
“自然是越多越好,只不过一定要武艺高强才行,不然我可不付钱。”李梦龙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确定?那几位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到时候你要拿不出银子,我也帮不了你。”金镶玉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李梦龙。
李梦龙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你还好说话?要不是我财没露白,昨天又故弄玄虚拿话唬住了你,不然早就给你剁成肉酱包包子啦。
“放心,只要你找的人合适,钱不是问题。还有,如果金掌柜到时愿意出手,报酬我给双倍。”
“此言当真?”金镶玉精神一振。
“比珍珠还真。”
金镶玉欣喜非常:“那就一言为定。最近在龙门关附近的高手有两人,待会我让顺子去找人,最迟傍晚便能到。规矩是事情定下先付三成,事成之后再付七成,不见钱便要见血,你的钱财来得及吗?”
李梦龙应道:“我的同伴就在龙门关,钱财随时可以送到。”
正当李梦龙与金镶玉商量雇佣高手的时候,贺兰山四大寇骑着骏马奔行与一条干枯的河谷之中。
河谷在两片山原之间,是西出玉门关的必经之路,距离四大寇数十里之地,四个黑影顶着烈日,艰难地在河谷的乱石中前行。
黑影越走越近,原来是两个身穿公衣,头戴斗笠的捕快,押着一男一女两个戴着枷锁的囚犯,只是那两名囚犯实在太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分明还都是孩子。
行了一会,两个公差耐不住干渴,便坐到乱石上休息饮水。
河谷两边山原上,山风猎猎,一位身披玄色披风,身着素白蟒袍的宦官,透过手中的单筒千里镜,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河谷里的四人身上。
宦官皮肤惨白,却又透着诡异的红,双目神光内蕴,头上两侧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将内功修炼到极为高深的表现,此人正是权倾朝野的东厂大太监——曹少钦。
曹少钦手持千里镜端坐在雕花的檀木太师椅上,在他两旁分立着四位身着各色锦袍的宦官:头发花白的东厂大档头——贾廷;长相俊秀妖异,善使银针暗器的二档头——路小川;擅使双刀,额中有痣的三档头——曹添;面色凄苦苍老的四档头——常言笑。
在他们身后,静静树立着上百位牵着骏马,黑衣黑袍的甲士,分明就是臭名昭著,朝堂、江湖闻之色变的东厂鹰犬——黑旗战队。
山下公差囚徒仍在休息,预想中的截杀并未出现,曹少钦冷冷一笑:“拿地图来。”
贾廷从衣袖掏出地图铺在地上,取了一截枯枝,在地图上示意:“督公请看,这条河谷是出玉门关的必经之路。玉门关前三座重镇——池城、斫县、西谷,都有重兵驻守,他们走不了。想要截下囚徒,他们必然只能在河谷动手,我们只要等待猎物出现便好。”
曹少钦满意的点点头,在地图上指了指,对身后的黑旗战队命令道:“你们兵分三路,我坐镇中央,布下天罗地网,连只鸟都不能放走。”
黑旗战队几个头领纷纷跪地领命,跨上骏马朝几处路口分别奔去。
话分两头,山谷河床内即将爆发血腥冲突,李梦龙却在龙门客栈悠哉游哉地吃着刁不遇做的灞上烤羊,好不逍遥。
他心中暗自得意,心想自己大概是第一位能从龙门客栈赊账的顾客。
金镶玉看着他得意的表情,恨得牙根痒痒,眼神不时扫过他的身上,李梦龙估摸着她大概在想着,要是自己拿不出钱,该从哪里下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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