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旋并不想领情,她才不要坐他的车呢!可是她来到医院外,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
金杨直接上车,发动……凌旋忽然有些后悔,搭他的车有什么关系?现在深惊半夜的不知道等到什么时间才有出租过来。
正后悔的当口,金杨的奥迪缓缓停在她的身边,金杨俯下身子打开右侧车门,低声道:“上车。”
凌旋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扭腰,不情不愿地闷声上了车。
金杨瞥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和她的关系不是在野味馆后有了很大进步么?怎么又变成仇人似地?仅仅是因为开发区关停了矿歌舞团?还是因为她得知了宁夏和他的暧昧关系?
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金杨正要发动汽车,忽然看到医院大门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个身材妖娆的中年女子,身穿黑色风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静夜清脆有力。
这不是丁大飞的老婆,医院院长邱丽吗?她不是和丁大飞一起失踪了吗?金杨忽然熄灭了汽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凌旋嘲讽地撇嘴道:“金大主任又看上美女了?要不要我帮你搭讪?”
金杨懒得理她,只是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旋极度不爽,当即侧身就要下车。金杨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麻烦你配合下。”
凌旋气急,心想你泡妞要我配合?换其它女人未必能挣脱金杨的手,但凌旋十一岁开始练功,手上腿上的力量不轻,她条件反射似地翻腕子用力挣脱。
“她是丁大飞的老婆……”金杨低声呵斥,让凌旋猛然想起丁大飞是什么人,连忙咽下即将出口的粗话——邱丽身形鬼祟地绕了一个弯,四下张望半分钟后,动作飞快地上了一辆褐色轿车,一分钟后徐徐离开医院大门。
金杨静等半分钟后,启动汽车远远跟上。
夜深人静,街上的车辆不多,金杨只需要盯住前面的汽车尾灯便可。
十五分钟后,邱丽的车驶离主城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前停下。
金杨亦赶紧熄灯停车,紧紧盯着前面。
不一会,小院的大铁门开启,闪出一道人影和一条狗。
邱丽的脑袋伸出车窗外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把车开了进入。看门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后,快速关上大铁门。
金杨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几秒钟后接通,“詹局,我在矿医院看到邱丽了。”
“邱丽?丁大发的老婆?”詹丽惊异道:“她不是和丁大飞一起失踪了吗?回来了?她人在哪?”
“我跟踪她出了矿山区,距离城区十几里地的一个偏僻小院。”
“要我们马上抓捕她吗?”
金杨摇头,问道:“你说她把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夜里鬼鬼祟祟跑回医院干什么呢?”
詹丽倒抽一口冷气,“她是来打探矿工伤亡情况的?”
“也有这个可能。我建议对她进行全天候监视,也许通过她能挖掘出大秘密。”
詹丽嗯了一声,“我马上安排人员过来,你现在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金杨看了看四周茫茫黑雾,犹豫道:“城北公路十几里地……”
凌旋突然道:“她进去的院子是个废品回收站。”
金杨看了她一眼,“一个废品回收站。”
“我知道了,北丰废旧回收站。我们马上到。”詹丽忽然降低声音,用带着磁姓的姓感声音道:“要我来吗?”
她的声音虽低,但在寂静的车内凌旋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当即咂然回眸,冷视金杨。
金杨略带尴尬道:“这种蹲点监视的事情,不值得局领导亲自出动,你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年轻人过来吧。”
…………金杨等了十分钟,和公安局的人汇合,向来人交代了情况后,驱车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凌旋就像一个淘气孩子,睁大了一双古灵精怪的双眸偷觑金杨。
金杨安静地开着车,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凌旋直截了当问。
金杨直视前方,语气平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误会你泡妞……”她强词夺理道:“其实这不能怪我,只能说你的一贯作风让人怀疑。”
金杨皱了皱眉,心道你这算是道歉还是继续气我。
凌旋得理不饶人,“你有女朋友,还和宁姐……还有刚才电话里的女人,詹局?你又一个情人?”
金杨怔了半晌,语气僵硬道:“你家在什么地方?”
凌旋燃起了双眼,语气阴森森地拖长尾音,“被戳穿了吧,生气了吧。”
金杨猛地一个急刹车。
凌旋冷哼道:“原形毕露了,是不是要赶我下车,好,我主动点……”
金杨稍微冷静后,他再次启动汽车,静静问道:“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凌旋好整以暇地等着观看火山爆发,却发现这个男人还有点风度,没有当场暴走赶她下车,她慢慢报出一个地名。
金杨猛踩油门,巴不得快点送这个野马般的女孩到家。
几分钟后,金杨把车停在一个矿工小区前,车刚停稳,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车门,那意思很明确:你该下车了。
凌旋跳下车,忽然又回过头来,直愣愣盯着金杨,“你要对宁姐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金杨强忍怒气,一小丫头竟然干涉他的私生活?
凌旋被自己的话噎到,是啊,她能怎么着他呢?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开发区一把手,一个是工作不保的底层百姓,无钱又无势,凭什么去威胁别人。
“否则你对不起宁姐……”凌旋总算想到了一句话,虽然没有什么气势,甚至有些示弱,但总归比答不上话好。
金杨懒得和她纠缠,“砰”地关闭车门,奥迪如离弦之箭般远去。
回到空旷的枫园家中,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使得他根本无心睡眠。石沟子矿难;金半山被抓;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令他分身乏术。
石沟子矿难很有可能是人为因素。但“人为”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周边的私人煤矿希望石沟子煤矿因矿难而被政斧关停?他们因而从中得利?这显然不符合逻辑。国家虽有对矿山的灌顶整顿甚至销牌政策,可石沟子矿井很难到关停这一步。
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
金杨头疼了一阵,只好暂时放弃,等待明天的化验结果再说。但不管如何,李标却是横在开发区改革与和谐之间的一根鱼刺,必须拔除。
至于金半山,这个亦爹亦娘的亲人,是他人生的底线,任何人不得触碰。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动机,拿他的大伯当筹码就一定不能饶恕。
黎宾?想着这个名字,他快速拨响了夏国华的座机。
……………………白浪县某座奢华的住宅内,此刻静得有点怕人,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站着四五个身形彪悍,气质另类的年轻男人。
如果有认识他们的人看到他们低眉顺目的乖顺样,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几个人在矿山区和白浪县的名头绝不逊色于县委书记,甚至在名头上比标哥还霸道有力度。
虎头、涛哥、萧爷、季疤子……哪个手下都有上百号弟兄和几座私矿,都是身家上亿的主。
虎头上个月刚订购了一辆豪华大奔,车价不算,仅内部装修就另花了一百多万,按西方大国某总统的标准更换了全防弹玻璃,卫星定位系统……萧爷是白浪本地人,拥有六座煤矿,其中独资私矿两座,另外四座享有小额股份,大股东是李标。因为李标最近两年刻意低调的原因,把萧山和虎头他们几个推向前台,以至于他们几个连县长见了都要低头。
大厅的中央独坐着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他就是矿区独一无二的老大,李标。
他此时的面相不怎么好看,左手玩着紫红檀木珠,右手拿着雪茄,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的五个兄弟。
“说,石沟子矿的爆炸是你们谁做的?”
“标哥,我发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老大,请相信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
“标哥,绝对不是我……”
李标气急而笑,“不是你们,难道是我?”
五个大佬大气不敢出。他们跟随李标多年,知道他的阴毒手段,平常很少生气,一旦生气,便有人会因此倒霉。他们谁都不想当这个倒霉鬼。
“我再三交代你们,目前矿区的形势严峻复杂,连老丁和广汉的肖复水都被请去喝茶,何家会都因此下台,县上的齐斌书记朝不保夕,你们有什么狗屁能耐,难道比他们还牛逼还有背景?”李标越说越气,“啪”地把手中的三颗紫红檀木珠砸向地面,“你们谁他妈的不想活了,自己可以跳河跳楼去,别拉扯大家一起陪死。”
说起来李标有权利愤怒,最近丁来顺和肖复水相继落马,他也跟着倒霉,七八名手下顶缸被抓,他才免于遭灾,但个人也因此破财近五千万。眼看形势不妙,未来有太多的不可预知姓,他还打算逐步分批把旗下的煤矿股份出售,然后移民闪人,不再玩了。可刚刚石沟子发生的矿难无疑有可能彻底堵塞他离开的道路。
“老大,这事情既然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干嘛担心受罪……”
李标声音沉重道:“即便不是我们做的,但我们肯定是政斧的第一嫌疑人,政斧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正愁打不开缺口,这次不是死也是屎。”
季疤子突然出声道:“标哥!我打听到一事,不知道和石沟子矿难有没有联系。”
“你说。”
“阿全昨天失踪了。”季疤子讪讪道:“我今天得知他找人拿过一批雷管炸药……”
听到雷管炸药的字眼,李标脸色一寒,“阿全是什么人?”
“他是我前年收的一个小弟,外省人,刚从号子里放出来,手底下有几刷子,心狠手辣,而且带有几个弟兄投靠,我安排两个矿让他看……”
“哦!”李标揉了揉眼睛,淡淡道:“失踪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派人去找他,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全部失踪。有人说昨天中午看见他们开着几辆车进了矿区,然后一直没有影踪。”
李标死死瞪着季疤子,直到季疤子浑身发寒之际,李标的眼睛微微眯起,毫不犹豫说道:“马上去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几名手下面容震惊,齐齐答应。
“不论死活不管什么原因,你们要抢在公安的前面找到他们。”李标的声音狠辣而严厉,“如果被他们先找到,你们,还有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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