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苦衷

    古往今来，皇家大忌，便是臣子们掌握兵权，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便有了逐鹿天下的本钱。所以但凡听到有人招兵买卖的消息，当朝皇帝都会极其愤怒，甚至手段残忍。
    皇家生性多疑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连自己的将军将领都信不过。大宁统兵权调兵权分离，二者分权制衡，一旦爆发战争，二权尽数归皇帝之手，只有通过他的旨意，才能调动军队，否则就算兵临城下，都难以调令一兵一卒。
    可想而知，大宁对于军队的重视......而钟逸这么做，很明显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但他管不得了，此举势在必行！
    钟逸目光凝重，望着三人：“对，练兵，而且是练私兵，你们三人应当清楚，一旦被发现，这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三人默默点头，对钟逸所述再清楚不过。
    “不过此事我绝不会禀报陛下，若陛下得知，势必会阻止行动，甚至对我心生怀疑，降罪惩罚。而让满朝文武知晓，更是落人话柄，这辈子都难以翻身。”钟逸口气沉重。
    他屡次三番说明此事的严峻性，便是想让三人明白，此事绝不能暴露分毫，否则今日屋内四人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你们三人都已听得，那便不存在退出这一说法，这刻其，你我四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人神色微变，无比郑重道：“属下唯大人命是从！”
    钟逸轻轻点头，对他们的态度很是满意。
    于是接着吩咐：“霍单与李旭，你们就负责操练这四五百名少年，记住，半年之内，我要看到这些人有个兵样子，若有一丝不足，你们二人收拾铺盖自己滚蛋！”
    霍单疑惑道：“大人，锦衣卫里校尉力士何止数万，大人已是锦衣卫的最高头领，调动这些人不过一句话的事，为何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练新兵呢？”
    霍单的疑惑，正是众人心中的困惑......
    放着大把的锦衣卫不使唤，非要行走在刀尖上，练一帮新兵蛋子，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饶是如此，收获仍是微小，四五百人能在战场上起到什么作用呢？面对数万军队，他们就连给对方塞牙缝儿，都不够资格。
    钟逸叹了口气，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这是一次尝试，是危险至极的尝试，但哪怕有一丁点的收获，对钟逸来说都是一大成功，这会为大宁军制的日后提供一个可供借鉴的模板！：
    “校尉力士数万，你们可知其中有战力又有多少？上得战场不退分毫的又有多少？我一声令下，英勇赴死的又有多少？大宁的军队已经病了，从根儿上坏透了。锦衣卫虽是其中一很小部分，但由此可窥全状！”
    目光扫过三人身上，钟逸继续解释道：“锦衣卫里的校尉、百户们皆为军户世袭，百余年来沉疴已重，暮气渐深，更头疼的是卫中派系林立，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勾心斗角处处掣肘。你们说，我一个新上任的指挥使，论威望远不及牢牢将锦衣卫掌控多年的陈帅，论资历我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卫里如巩佥事这样的下属僚官们嘴上恭称我为钟帅，心里谁会真正对我服气呢？官场上循序渐进苦熬资历方为正道，像我这样升官速度如同坐火箭似的，终究不能被人所容......”
    “所谓文官不可一日无权，武官不可一日无兵啊......”
    这便是钟逸想再练一兵的初衷，有一支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将来若有异变，自保足矣。
    还有一个原因，不过钟逸并不能这个原因讲给众人......
    大宁的军制如今已糜烂到一定的程度了，而钟逸自己作为穿越者，坐到了今日这个地位，已然有资格一一实践自己当初改变这个时代的想法了，许多关于强兵强武的新念头若用在卫所官兵身上肯定收效甚微。哪怕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可面对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已经习以为常的各个校尉，哪怕命令发布下来，恐怕也是阳奉阴违。
    但用在这四五百名新招募的少年身上便完全没问题了，这是四五百张雪白干净的白纸，钟逸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尽情地挥洒泼墨，把他们画成一幅幅绝世奇画。
    这是钟逸的一次试验，一旦成功，便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实验，钟逸可以把积累的经验用在整个大宁的军队身上。
    如有所成，无需百年，只要十多年，大宁便是这个时代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
    不过钟逸爱好和平，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所以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成果当做战争机器！和平的维系者，或许才是最好的定位.....
    心中那颗希望的种子，埋藏隐忍了几年之后，终于开始生根发芽，四五百名少年，便是他希望的开始。
    抗倭那时，为何千余人会被几十人吓退，为何会牺牲一条又一条无辜的性命，为何连区区弹丸岛国都敢入侵这尊庞然大物。
    钟逸不解、困惑，他想寻求解释，他要找寻答案。
    现在，总算有这个机会了，他绝不能错过！
    来到这个时代，总要做一点什么的，不仅为了自己......
    “属下必当尽力为之！”霍单、李旭二人仍有疑惑，但钟逸让他们做的，一定有自己的意义，绝没错。
    钟逸感慨万千，能有一群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下属，这亦是他的幸运。
    “脚下这片土地是咱们的国家，我倾洒心血与汗水，为的是让它更为强大，强大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势力能欺负它，强大到每位人民都有富饶安定的生活。造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三人齐点头，或者他们想象不到钟逸来自的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但他们知道，对于未来的期盼，是美好的，是值得期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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