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直男刘江不自觉的点点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认同了什么的时候,吓得差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朗歌一把收回手机,“弯了也别想,他长这么好看我不搞搞福利,难道等正功换人来谈再潜?我搞上几个秃顶大叔在我床上,为了扭秧歌吗?”
藏起屏幕上的男生,他望着甲方签字处三个大字瞅了半分钟。
许风沐。
朗歌把记忆里的少年和刚才他面前的青年窜了一遍,两个模糊的身形重合起来,汇成他从少年一路走来中最灼热的缩影,涌沸于时光中的暖意占据他身上所有该属于理智的部分。
“…而且,我直接让利,他肯定不要。”他说话时,眼里透着亮,眼尾带着沾了阳光的熨帖。
刘江耳尖听到后面那句,恍恍惚惚,似乎明白了点啥。
第2章 002
正功广告距离亚诺总公司八百米,两栋商业楼高耸地栽在中央大街两角,淬着金糜铜臭,是东平城凸起的獠牙。
东平是全国最奇特的省会城市,贫富差距悬殊到让小部分人称王,大部分人绝望。
城中富庶区遍地是朗歌这种呆在恒温办公室里、拿上亿的合作项目当筹码只为操个男人的无耻巨商。
城东和城西区是许风沐长大的地方,无数贫瘠的人混迹在低矮破败的危楼里,风摧日烙起早贪黑用血汗换取温饱,还要担心各处流窜的痞子瘪三闹事收保护费。即使哪天暴毙或者消失,也无人会知晓。
许风沐在洗手间耽搁了半小时把手指戳水龙头下面仔细搓扯,才勉强把朗歌留下的污垢清理干净。久别重逢,朗歌的样貌和性格基本没有变化,还是无与伦比的招人讨厌。
朗歌这种人活在世上,大概就是为了膈应他。
刚踏进正功的玻璃旋转门,细脚伶仃的秘书燕玖踩着带铃铛的高跟鞋,叮叮当当狂奔过来,清脆的铃铛声撒了一路。燕玖刚工作没多长时间,同事们没记住她圆嘟嘟的小脸,也没记住她肉呼呼的小短腿,唯独这串铃铛声深深敲进了耳膜里。
燕玖双手捧过他手里的合约,避开跟许风沐直接身体接触,用清脆的铃铛声匆忙汇报,“老大,太子爷让你去面圣。”
“他又来?”许风沐诧异他的频率,点点头,“我知道了。”
副董事长郑明渊是许风沐明面上的大哥,实际爹妈不是一套。放别的豪门里,铁定是拉帮结派争夺家产的腥风血雨。可郑太子大脑突触异于常人,脑回路逆行打结,在太上皇郑功成生死未卜的节骨眼,还要跟来路不明的弟弟玩‘兄友弟恭’的过家家。
许风沐大学没毕业就来正功实习,整整两年都混在底层,公司里的前辈即使知道他有后台,也没把他太当回事。
郑功成家大业大,在外面养两个小情儿,情儿想母凭子贵下个蛋再正常不过。只是蛋生了,没几个公鸡会真情实感孵出来养。
事实上郑功成确实没有对许风沐特殊关照过,甚至擦肩而过时脸上皱起的十八层褶子还挤满了对他的厌恶。
让人诧异的是太子爷郑明渊的态度,热络的比亲生兄弟还要亲近,经常从高层办公室跑下来给许风沐端茶送水,嘘寒问暖,送房送车,无微不至,就差暖床。
要不是郑明渊早早结婚,夫人还怀了孕,公司里的风气肯定会吹起人伦纲常、兄弟禁断。
副董办公室在正功大楼最高层,紧挨着董事长办公室。推开走廊旁边的窗户跳下去,根据自由落体公式,能在空中翱翔4.9秒。
“副董,你找我。”许风沐隔着办公桌站在郑明渊对面,脊梁挺得笔直,礼数得体的无可挑剔。
实际上在到公司上班之前,许风沐没接受过任何礼仪方面的训练。以往他跟‘弟兄们’打招呼的方式相当直接,你给我脑袋上开个冒血的瓢,我把俩腿敲断成双截棍扭个麻花还你。
简单粗暴,后患无穷。
“嗯,亚诺已经跟我们联系,决定把娱乐印象城的宣传事务交给正功,小沐你做的不错。”郑明渊带着无边细金框眼镜,隔着镜片看眼角微微下垂,谈吐透着一股子温和斯文。他左手搭在合同复印件上,无名指上带了个三厘米宽的‘顶针’。宽厚的铂金戒指中间开了一道细亮的缝,套在手上整根手指都没办法弯曲。
“…亚诺负责人说他们总经理跟你是旧识,想让你出任这次项目总监的位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跟朗歌认识”
“以前同班,没啥交情。”许风沐想都不想就否认。
算起来他们只有高三那年同班,高中毕业许风沐报考警校,读了半年后又退学重新高考。后来大学还跟朗歌同校,但专业不同,还隔了级,就再也没有交集。许风沐中规中矩读了金融管理,朗歌那个太子爷不知道怎么想的,选了社会心理学。
据说,后来朗歌又兼修了变态心理学。
专业变态。
呸。
“…也算是能攀上关系,在东平城,认识朗歌就有一辈子荣华。他主动提出预付50%项目资金用于我们周转,肯定是还记挂当年同学的情谊。”
许风沐一脸冷漠,见鬼的同学情谊项目资金,嫖|资才对吧。
威胁他上床还提前搞预付,是指望定金膨胀解锁新体位吗?
“你要是觉得为难,这部分资金我可以给他退回去。虽然爸爸车祸住院以后,公司周转困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部分我还是能想办法挪出来的。”郑明渊隔着镜片望着许风沐,注意到他表情细微变化。以为他为难,体贴地替他分忧,“你到底是我弟弟…”
许风沐凉飕飕扫了他一眼。
郑太子有着高冷总裁的配置,偏偏性格优柔寡断泛着娘兮,一句话得拆成八句说,还沉迷于用大爱拯救苍生,感化深陷迷途的干兄弟。要是他肯提个光头,分分钟能在改版西游记里演猴子他师父。
“副董,”许风沐压根没给他继续发挥救世主精神的机会,“你别随便认亲戚。”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郑明渊脸上有点挂不住,“小沐…”
许风沐平静而淡漠地直视他,一字一句真真切切的提醒,“副董,我只是个婊|子生的、跟郑家没有血缘的、野种,你不用把我当回事。”
郑明渊要说的话全让他堵进喉管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许风沐感觉到一阵舒坦,他从小就被人骂是婊|子生的,到最后自己都没感觉了,却没想到在他麻木后,还会有人因为自己的身世难堪。
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傻乎乎的信了书里的人人平等。后来长大了才明白,王侯将相还真是生为人上。世上有朗歌那种出生就让地球围着转的,也有自己这种被爹赶出门断绝关系的。
许风沐看郑明渊脸白了又绿,感到久违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快感。他甚至有点想笑,笑郑明渊一脸的悲天悯人。但他在郑家的公司里被磨了两年,已经忘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笑才最张狂。
他妈许雯是郑功成前明媒正娶的老婆,后来被郑功成赶出去,靠卖|淫养儿子。
许风沐八岁那年,她死了。
“我知道你怪爸爸这么多年苛待你,但是他让你回来,已经有接纳你的意思了。”郑明渊顿了顿,表情变得哀伤,“他在ICU躺了那么多天,你也没去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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