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约定

    西餐厅装修设计为典型的意大利风格，红砖堆砌，布局规整。
    数盏装点在墙面上的古典壁灯，射出暖黄色的灯光，使得整个昏暗的空间充满一种典雅暧昧的氛围。
    伴着环绕四处的靡靡之音，王昊和狐小宓被侍者引至西餐桌前。
    王昊抢先一步为小狐狸拉开高背椅，待她坐定，才移到对面就坐。
    背一靠，手一扬，对侍者道：
    “老规矩两份牛排。”
    侍者点了点头，礼貌行礼，告辞。
    王昊笑道：“哎小桃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下上塰的西餐文明啊。”
    “好啊。”小狐狸笑道，静待他装逼。
    “额，在上塰吃西餐，最出名的主要是静安寺路上面的，来喜饭店的德国猪脚和大来饭店的德国酸泡菜；离这里不远的吉美厨房的烤牛肉饼，巴黎大戏院门口的西华的罗宋大菜；至于福州路西首的一品香，那是以中国式西菜出的名。
    我们所在的这一家，是以纯正的美式牛排而闻名的。”
    王昊搁哪儿如数家珍的叨逼，小狐狸好奇且拘谨的四处观望，听他讲完，一脸你好强的表情，佩服道：
    “你知道得好多呀。”
    “呵，没什么。”王昊头轻甩，装模作样，顿了顿，用手指点了点她，笑道：“改天我带你一家一家地品尝。”
    狐小宓此时像是个被俘虏芳心的小花痴，极满意的点点头。
    俩人享受牛排，红酒...资本主义的美好。
    良久..
    王昊接过侍者递上账单，直接推给小桃。
    小狐狸翻看账单，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贵啊。”
    王昊无耻道：“没办法，这里的东西最有名，价格自然就贵一些了。”
    小桃抿抿嘴，无奈得付了钱，待侍者离开，她数了数钱包里的钞票，担心道：
    “礼文，我们还剩不到一百块钱了，怎么办啊？”
    “别紧张么，我的大小姐，我的钱都在我叔父那里管着呢，等过两天我们回到家，我管他要就是了。”
    说完这段话王昊真有点演不下去了。
    他很不理解这个叫做方礼文的富家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骗色可以理解，那是本性，但装作没带钱包，骗一个歌女的钱用来吃吃喝喝，且时刻保持那种‘装逼之风，常伴吾身’的艺术境界，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难道只是为满足他的恶趣味？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得不说你这趣味low到极点，无耻到极点。
    不要说什么“富家病”，就好这一口。
    这不是跟最低级的小白脸抢饭吃么！
    白吃，白喝，白睡，不告而别，连住宿押金都不放过...
    这一个月，他和小鸥忙忙活活，复制抄袭的那些个剧本，也没有这么恶俗的桥段啊。
    简直恶心死个人！
    甭管恶心不恶心，剧情还得继续...
    王昊只能用郦姐的话安慰自己，“角色很重要，推动了剧情的发展。”
    “小桃，别想那么多了，呃...今天晚上我们去百乐门舞厅怎么样？”方礼文继续鼓动小桃，而一心贪慕虚荣，以为攀上高枝的小桃，只能咬牙硬挺，道：“好吧。”
    “卡！过了!”
    “狐小宓表现不错！那种局促不安感把握很到位。”龙导拍拍手，夸赞道。
    小狐狸闻言美坏了，瞅了王昊一眼，多亏这货昨晚带她去吃了趟西餐，某些情绪代入正合适。
    俩人说说笑笑的转场百乐门，王昊跟她分享了下自己对剧情的小纠结，结果被小狐狸嘲笑了好一会儿，无外乎就是你丫一个龙套，却操着主演和导演的心，真是闲的蛋疼。
    .....
    转眼三天，王昊与小狐狸的戏份基本杀青了，看电影，游船河，品西餐，跳交谊舞，滚床单，俩人除了手牵着手谈情说爱，跟一对情侣别无二致，像是在这三十年代南京路上谈了一场说来就来的恋爱。
    要不是结果非常操蛋，增添点剧情妥妥就是部甜蜜版的民国偶像剧。
    狐小宓下戏后，四处瞟了瞟，没发现王昊的身影，便溜溜达达的走向片场附近一个角落，她对那地儿已经熟门熟路，王昊没事儿就会猫在那儿抽烟。
    顷刻..
    行至日升楼山墙下的背阴处，瞅见那熟悉的背影正坐在一方青石上，狐小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就知道会在这儿。
    “哎又抽烟呢。”声音由远而近。
    “嗯，闲呆着也没啥事。”王昊叼着烟，转头朝身后瞥了眼。
    狐小宓拎了拎旗袍，一屁股拍到他身旁，拿起搁在旁边的香烟，顺手抽了一支点上，故作成熟。
    王昊楞了一下，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把烟从她小嘴里抽了出来。
    “你有病啊！女人学什么抽烟？”王昊怒道。
    “咋啦，只准你丫抽啊，京城有的是女人抽烟。”小狐狸不服道。
    小狐狸说的倒是真事儿，京城抽烟的女人和男人真不好说哪个多一点儿，抽烟的女生不稀奇，也无关装逼不装逼。
    至于为什么？男性为什么抽烟，女性就为什么抽烟。
    京城是座生活快节奏的城市，每天加班加到一定程度的，很多都要靠着什么东西撑着。咖啡、烟或者两者都有...
    女性抽烟的理由为非也是压力大，从众
    男生抽烟多有个重要原因是初中高中的时候抽烟是赢得部分小团伙的认可的方法，大多女生没有这个需要，但是不代表部分没有。
    比如相好的几个姐们都抽，不成烟友脱离群众。
    再就是自由，大多人老家外地的，如果父母也在身边，你抽一个看看，不被抽就不错了。
    王昊对女性抽烟的现象不鼓励不反对，也没有不尊重。但对于小狐狸，他可不赞成她抽烟。
    王昊瞪了她一眼，道：
    “那你可以做不吸烟的那部分人啊，怎么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呢？”
    狐小宓被他一瞪，微微缩了缩脖子，像是那抹锋锐的目光刺到她了。
    不过，狐小宓这个时期叛逆着呢，爹妈都说不听，本身又是个不循规蹈矩的主儿，要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话，那她就不是小狐狸了。
    小狐狸挺胸，努力睁大眼睛，仿佛这样会让她显得气势更强一点，斩钉截铁的说道：
    “哼，光会说，有本事你丫戒了，本姑娘就听你的。”
    王昊闻言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烟，它伴了他很久了，刚过来时每个迷茫、困惑、苦逼的夜晚都是它默默的安慰自己，猛然间抛弃，还真有点不舍。
    但又看了看狐小宓，他咬咬牙，狠狠地嘬了一口剩下的半截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碎。
    “吁！”
    他憋着口气，让胸腔内的烟味扩散至四肢百骸，方才徐徐吐出，体会那最后一口的烟香。
    “好，我答应了。”
    狐小宓一时间愕然，眼中波光闪闪，呃...其实是被刚才那口烟呛的，她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呢。
    不过，她全然没想到王昊会答应，半咧着嘴，道：“你真的愿意把烟戒了？”
    不怪她不信，都这么熟了，王昊烟瘾有多大她当然门清，一闲下来嘴里不叼根儿就难受的主，能这么痛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真的！”王昊肯定道。
    小狐狸眸子里闪动着别样儿的光彩，起初那点儿倔强叛逆，逐渐被一抹明丽所取代。
    “这可不能阴奉阳违，背后又偷偷抽啊。”
    “切，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那人家就听你的，来拉钩嘛。”
    狐小宓突然的温柔，让王昊猝不及防，但不妨碍他迎向那只举在空中的芊芊玉手。
    尾指相勾！
    拇指相印！
    倒转一百八十度。
    “约定！”
    “约定！”
    俩人相视而笑。
    “对了，今天你的戏就杀青了吧？”
    “嗯。”
    王昊点点头，砸吧砸吧嘴，缺了点东西一时间他还没适应。
    想起这趟龙套之旅，可以说收获颇丰。
    累计了经验不说，最关键的是认了个姐，遇到小狐狸，并且结识了个很牛逼的女人陈姐。
    王昊闲不住，休息闲聊的时候，只要人合适，他都愿意上前侃一会儿。
    不管挑起什么话题，只要王昊一凑上去插科打诨，整个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立马欢声笑语。
    陈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慢慢熟悉起来的。
    任何人都有本能的追求美好的事物，像他这种风趣幽默的帅逼，不管出现在哪儿先天上都占便宜。
    女人缘就是这么好，让你没辙没辙的。
    陈姐名字就不提了，别人不知道，可王昊却很明了。
    她的牛逼狠辣之处，就在于她把巩姨都熬死了，苦熬十二年后，才在11年入主正宫，这会儿第一个孩子都两周岁多了吧。
    在剧中陈姐饰演的角色叫方紫烟，是王昊的表妹，就是方礼文嘴里那个帮他管钱叔父的女儿，王昊和她有几场对手戏。
    这女人再精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经常被王昊用些老套的微博段子和b站鬼畜烂梗，给逗得前仰后合，花姿乱颤。
    说起方紫烟，不得不说作者恨水的《满江红》太残酷了，他伤害了一个无辜女子。
    一个意外美好的开局：水村逃跑时，误撞紫烟的房间，水村情急中用左手抵门，右手则用力揽过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说不出话的紫烟险些窒息但很乖巧地让水村躲过一劫，而水村的衣裳上却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
    都说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时，就是喜欢的开始。
    但紫烟的真情付出，却耐不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终凄然的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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