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稳稳落入一股液体之中,那是无比粘重的水,他只觉得像是陷入黑暗之中,魔眼一瞬间开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
水下的黑暗像是被虽晨曦而褪的黑夜一点点消失,清澈如碧空的水在身边围绕,视线可达很远,他甚至能看到远处水草间游动的鱼,水底的石头是暗紫色的,水是天蓝色,鱼儿和水草则是五彩斑斓,珊瑚礁像是浓密丛林般美丽,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苍穹之泪中。
“好美……”身后传出轻轻的感叹。
顾行歌回过身,江娥不知何时就漂浮在他身后。
“已经到浊海中了?”顾行歌一时还未能反应过来,可他开口,却惊觉神奇,水下竟然完全可以呼吸与讲话,就像是处在陆地之上。
“应该是,至少我见过的湖水从未是这个样子,”江娥低头看向手臂上的黑蛇刺青,此刻蛇的眼睛正散发着诡异光芒,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大小姐竟然掌握了这种力量?”
“大小姐?”顾行歌一愣。
“就是房间那位,洛氏大小姐,不过这位大小姐可是位怪人,常年居住在湛塔顶层,传说她出生时有不详之兆。”江娥似乎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刚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敬畏的恐惧。
“不详之兆?”
“据说那位大小姐出生时乌鸦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湛塔之上,湛塔四周海蛇游弋,魔蝎爬满整个塔身,青丘岛上的狐站在崖边朝湛塔得方向哀鸣,就像是……”江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失离之神?”
江娥一惊,又像是触怒天神的信徒诚惶诚恐的双手合十念诵着着神名。
顾行歌明白江娥的意思,失离之神形似玄鸾,是凤黯之主,凤黯便是乌鸦,同时拥有三位神属,分别是蛇,狐,蝎,这些从始至终都代表不详与战争,蛇狐蝎也被看做蛊惑人心的代表。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关注这个可以潜入浊海的原因,倘若如那位大小姐所说神予,是失离神赐予他们的力量,那神夺又夺去了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顾行歌问。
“闺名君离,”江娥说。
“洛君离,君离……”顾行歌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君兮失离,魂兮归来。
“有些事还是不要讨论为妙,”江雷河从后面上来,拍了拍妹妹肩膀,又看着顾行歌,“厉叔交代过,这件事要严格保密,”他身体朝前一跃,“走吧,先去集合点。”
保密?顾行歌并不觉得这个秘密能保的住,既然这位湛塔大小姐出生时这么轰动,理应保持低调,可这次却丝毫不在意在众人面前显现这种难以置信的力量。如果他们这群人出去,这个消息肯定会瞬间传遍皇都诸塔,那位虚无缥缈的战争灾厄也许就会被扣在这位大小姐头上,继而沉尸浊海,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皇都历史上曾有过数个具有某个特殊疾病的人被认为是瘟疫灾厄降生,而被处死。
可他又觉得奇怪,自己为何要关心这位大小姐的生死呢?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位湛塔大小姐绝不简单,或许真的就是战争灾厄转生也说不定,宁杀过不放过,本就是对付灾厄最好的方法。他摆动双腿跟上了前方的两人。
集合地是一处水中高地,人们全部聚集在那里,不过纷纷取出了武器,当抵达那处高地时顾行歌才明白原因,比起辽阔的浊海,这处美丽的地方就像是繁盛树上的一片叶子,高地前面是倾斜而下的宽阔陆架,偶尔可以看到巨型海兽在水中游动。
“那边有补给,最好多拿点吃的,”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对着三人指了指高地上码放的各个炙金箱,江雷河掀开其中一个,是成排的元能棒,这是第三代魔能武器常用的充能物品,其他还有一些零件,甚至连魔能武器都配备有。
江氏位置很后,没过多久人都到齐了。
“诸位!”军官模样的人漂浮到众人上空,高声说,“想必诸位也明白这里是哪里,人如何能在浊海中生存?靠的就是诸位手臂上的蛇形刺青,它会使你们短时间变为类似蛇类的存在,你们可以在水下呼吸,甚至……”军官顿了顿,手轻轻在腰间一抹,飘动双腿瞬间变为一条巨大蛇尾。
顾行歌愣住了,他想或许在香岛设置研究所的大族就是湛塔洛氏。
“诸位的任务是去到某处寻找那里所有可以被取走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我想诸位抵达时便会明白,”军官收回了蛇尾,“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需要强调的是,诸位最好别离开我太久,蛇形刺青会不断消退,直到消失,消退的速度和时间以及与我的距离有关。”军官环视一圈,“谁有疑问?”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如今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认知,谁也不知道那个赐予他们潜入浊海力量的存在是什么。
“很好,”军官微微一笑,“那么跟我来吧。”
众人像是一群捕食的鱼,跟随着军官身后朝陆架下的区域游去,并未前进多久,军官忽然转换了方向,众人沿着陆架上的水下走廊行进,顾行歌忍不住望了眼左侧的海底,只觉得那像是一个漩涡在吸引着所有海兽靠近。
“任务开始之前,先将一下各自擅长的事情吧,”江雷河跟上顾行歌的步伐说,“虽然顾兄弟看起来擅长个人作战,但既然我们代表江氏,多少还是要配合一下。”
“比起我们,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一下那群人么?”顾行歌望着前方说。
江雷河也注视前方,所有人无形中已经分成了数个集体。
“顾兄弟的意思是?”
“湛塔各氏中江氏势力只能算末流,而那些人中最大的一个团体足有十几人,既然是寻找某个东西,那么找到只是第一步,成功带回去才是关键,一场争夺势必不可避免。”顾行歌说。
“我们应该怎么办?”江雷河问。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顾行歌说,“两位倘若认为任务更重要,那么不妨后发制人,让他们去争去抢,等找到了,我们再夺回来。”
“你有把握?”江娥问。
“忘记说了,雷河兄说我擅长个人作战确实没错,不过比起个人作战,我更擅长……”顾行歌回头看着两人,“出卖伙伴,两位先去抢夺,我趁乱出手,成功率应该更高,不过相应的,两位可能也会死。”
“计划不错,不过也许可以换一下,”江雷河拍了拍江娥肩膀,“我妹妹很擅长偷袭,要不就我和顾兄弟负责引诱敌人?”
江娥死死盯住面前脸带笑意的男人,那双漆黑如狼的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像是听到了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
“我无所谓,不过令妹或许不会舍得雷河兄死,”顾行歌凝视江娥的眼睛,“你不该来的,我经历过许多任务,兄妹一同执行任务死的往往是哥哥,夫妻一同执行任务,死的往往是丈夫,父子一同执行任务死的基本都是父亲,江少主竟然连这点东西都不懂。”
江娥诧异的望向哥哥,那张黝黑如炭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所以大家都惜命,那就以保命为主,任务为次,”顾行歌微笑。
“天神啊!”队伍前有人惊呼。
顾行歌回身望去,只觉得有股寒流淌过身体,全身都被冻僵了。
漆黑的陆架上倒着一只红龙,龙首延伸至那黑暗的深渊中,半个身躯埋进泥土中,五彩斑斓的水草在龙身上生长,灵巧的鱼在其中来回穿梭,红龙像是死去了一样。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倒塌进浊海中的灼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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