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是瓣瓣兰花拼凑的花神绘卷,两侧是则是现实的花海,各式各样的植物花卉盛开着,很难想象塔中会有一层犹如岛上的风景,再朝前走,众人面前豁然出现一片庭院制式的空间,花坛中的凉亭里已经坐着几人,衣着华服,像是传说中的仙人。
江厉和其他领路人停留在庭院外,全副武装的守卫领着各个氏族的人去到各个位置。不难看出,凉亭里的就是湛塔各层主,而他们这群人的站位也很微妙,江氏排在几近末尾,似乎表明身份尊卑。
凉亭里的人笑声渐停,有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望了望其他人,起身走出凉亭,咳嗽了声,引动目光。
“诸位,很荣幸请到诸位来此,多余的话各家管事也基本都说过了,老朽就直接开门见山,”老人面容变得无比郑重,“此次武练选拔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诸位想必也都清楚如今皇都局势。”
顾行歌隐约感觉奇怪,他回头看了眼江厉,江厉却始终沉默,也不知是清楚这个情况还是不清楚。
“陛下龙体欠安,各塔都开始蠢蠢欲动,妄图颠覆皇都,湛塔!”老人抬高了音量,“世受皇恩,理应为陛下分忧,奈何能力有限,因此急需力量以守卫皇都,幸得天神指引,一个可以守护皇都的力量被发现,但需要诸位帮助。”
老人目光扫视一圈,又接着说,“事关重大,多余的话事成之后我自会解释,现在请诸位准备一下,潜入浊海之中。”
“潜入浊海?”人群中惊起一群异声。
浊海是污秽之海,人体接触便会被腐蚀化为一堆白骨,潜入浊海无异于痴人说梦,就连能够潜入浊海的战舰也只有红之战舰惊鸿之影号,顾行歌不由得感到好奇。
“天神会给予汝等庇护,”老人如神使般低语,又说,“按照顺序,承蒙神之庇护。”
情况有些复杂,顾行歌看着人群根据指引离开庭院,去到了一间封闭的屋子里,所谓按照顺序就是每一次都只有一人进入房屋中,只进不出,但那个房间看着并不大,却像个无底洞一样将所有人吸入。
“雷河兄对这件事有多少了解?”顾行歌低声问了句。
江雷河思考了一下,刚想开口,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那个熊女正死死盯住顾行歌,顾行歌不知道是不是问错了话题。
“不方便说么?”
“问我就好了,我哥声音太大,”江娥松开了江雷河的手臂,江雷河挠了挠头,带着歉意笑笑。
“这次试炼到底是什么?”顾行歌问。
“具体我们不知晓,只是听说海中某个地方会出现一个宝物,我们的任务就是取回它,名义上是试炼选拔武者,其实就是招募一些卖命的,但取回的东西很大程度将影响各族影响。”江娥瞥了眼样貌温和的老人,“那个人是洛氏管家,人称济叔,湛塔塔主很少露面,那个人几乎负责整个湛塔事务,从他口中说出的应该是真的。”
顾行歌陷入了沉思,这位洛氏管家说海中某处的珍宝,需要人去寻找,可他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次任务看起来,潜入浊海才是关键,既然湛塔拥有这种能力,那么完全可以选择忠诚的家仆进行这件事,可却非要借助武者选拔的方式,很明显这次任务很是危险,亦或是……共罪之策。
海盗有个规矩,每次劫掠一条船,想加入的人必须杀死一名皇都士兵,一方面是展示决心,一方面也是为了断绝后路,皇都士兵不会放过一个双手沾满同伴鲜血的海盗,如今湛塔的各族聚集一起进行某项秘密计划,或许只不过是为了让整个湛塔走向一条绝路,从而更快凝聚湛塔全部的力量。
“有问题?”江娥低声问。
“有一些问题,”顾行歌转头看着两人,“询问两位一个问题。”
“说?”
“任务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虽然习惯单独行动,但既然和两位一起,那么便不会轻易舍弃两位,所以我需要知道两位更看重任务还是更看重生命,免得我救了你们,你们又为任务而死,这种剧情见得太多了,”顾行歌淡淡说。
“你很强么?”江娥冷眼凝视着顾行歌,她十分厌恶这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傲慢。
“强不强另说,但我很惜命,”顾行歌淡然一笑。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江娥别过头去,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那两位自求多福,”顾行歌也不想多说。
江雷河左看看妹妹,又看看顾行歌,叹了口气,“顾兄弟这种人可真是让人无奈。”
顾行歌沉默不语,只是等待着队伍前进。
守在门前的塔卫注视了一眼名单上的信息,接着推开刻着兰花的木门,顾行歌缓步走入,门在身后合上,面前是一袭素净黑布,黑布遮住了后面的景色,但他依旧能嗅到一些香味,既有花香又有女子体香,他伸手掀开布帘,却一时间愣在原地。
帘后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空间,两侧摆满奇艺花卉,芬香浓郁,花海间开出一条道路,铺着绘有兰花图案的黑毯,黑毯一直延伸至窗边。黑毯两侧垂下黑色纱幔,窗子关着,纱幔垂落如树,窗前是一张木台,插满树枝,枝上是如血般红艳的的叶子,像是一座神台,木台上跪坐在一个女人,一袭镶着金纹的黑衣,黑色长发未有任何饰物,如瀑布般泻在长袍下,脸部佩着黑色面纱,只能看清放于袍上的纤细手指。
无比熟悉的场景,顾行歌想起了在香岛湖底的那个幻境,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女人并未穿着玄袍鸾冠,眼覆红纱。
他一步步走近,在木台前三米处停下。
静默的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如狐般妩媚的双眼,她抬手从木台旁抽出一截树枝,顾行歌这时才注意到,那是香岛的魂枝。
女人双手捧起魂枝,轻声说,“神予……”
顾行歌一愣,他想起了那天在天极焉加遇到的神官,那个女神官同样说过这句话。
他躬身低头缓步走近,双手接过魂枝,可还没有退后,就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抵住了他的额头,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神夺,”女人又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行歌注意到手中的魂枝化成了一条黑色的蛇,快速缠绕在左臂之上,未等他反应过来,黑蛇犹如印记一样融进皮肤里,留下一个蛇形刺青。
“向左走吧,”女人移开手说。
顾行歌朝左边走去,一直走到尽头,尽头有一个拱门,门后是一条黝黑的通道,一眼看不到底部,就像是深渊。
“深渊的尽头是什么?”
顾行歌忽然听到后方响起一个声音,他猛的回身,却看到木台上的女人端坐如初,他刚想回过头,女人却转头凝望着他。
“深渊的尽头是什么?”她问。
“深渊没有尽头,”顾行歌一如往常的说。
“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女人平静的念诵着古文,一遍又一遍。
顾行歌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转身走进到通道前,他看着洞口低声问。
“何谓失离?”
“魂兮归来,”女人低声说。
“魂兮归来么……”顾行歌呢喃低语,手指轻敲龙箱,尽渊弹出,“只归来魂魄可不够,希望某位神明别把我这副皮囊弄丢了。”
“不会,君离会守护诸位归来,”女人低声说。
“再好不过,”顾行歌抽出尽渊,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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