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那太医里,可别混了什么不识时务的有心人。
而诸位大人们,先前是齐刷刷跟着皇上等在太子妃殿外的。
可这皇上却突的走了,诸位大人们再候在人家太子妃寝殿外,可就不像话了。
可这方丞相都未走,其余人,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离开。
丞相哪里可能离开?
这里面的人,可是他的亲闺女!
若是他先回了,别说他媳妇儿能掐死他,他自个儿都得弄死他自己。
故此,一帮子朝堂重臣,也只得陪他等着。
只是等着等着,有一位大人,眼尖的瞥见了不远处跑过来的人。
“那人是谁?”
一众无聊的重臣们不禁都往那处扫了一眼,见着那看不清容颜的小姑娘提着裙摆,疯疯癫癫跑过来的模样,大多都收回了视线。
“怕是哪家不懂事的丫鬟罢,在这东宫里,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大人说的极是。竟还提着裙摆,简直有伤风化!”
“可……大人,这人,这人怎的看着有些眼熟?”
“哎!那不是九王妃吗?”
“九王妃来了?”
“九王妃?她来做什么?”
莫苍穹顷刻间成了诸位大人口中的焦点。
“莫大人,您瞧,那不是您府上的嫡长女吗?她来此做什么?”
“她身边那嬷嬷是何人?九王妃怎的拖着那嬷嬷就过来了?”
莫苍穹原本还没认出来那人,可听闻周遭同僚们一说,顿时虎目微瞪,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那小姑娘几分。
这才确认了,那光天化日之下提着裙摆的小姑娘,正是他那嫁予九王爷的嫡长女。
莫苍穹当即黑了脸,紧接着,便是顿时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恨不得与莫冬儿就此断绝了父女关系,恨不得不认识这当众提起裙摆的小姑娘。
身侧的同僚被莫苍穹这黑脸唬了一跳,“莫大人,您……”
“九王妃!”
还没等这人把话说完,那方丞相却是突的嚎了一嗓子。
“九王妃,您可算来了。”花丞相几欲老泪纵横。
莫苍穹愣了愣神。
不怪花丞相如此激动,他可是未曾忘记,太子妃那脸上的疤,可就是眼前这九王妃给送的药。
九王妃到底会不会医术先暂且不提,可手里有药,便定是人脉极广的。
眼看着这太医都跑了好几趟了,黑乎乎的汤药倒是一碗接一碗的往里送。
空碗一碗一碗的往外端,也没见那太医说出一句真真切切能保得住母子二人的话儿来,想来太子妃这一难,怕是极难过的。
如今这般,花丞相是除了九王妃,再也想不到别人可以救的了他家闺女了。
实则他刚刚也遣人去寻了九王妃,可着实是未曾寻到。
正想豁出这张老脸去九王府求救呢,不想九王妃竟自个儿跑来了!
一向迂腐的老丞相,满嘴挂着之乎者也礼义廉耻,挂了一辈子,却突的发觉,那小姑娘提着繁复裙摆跑来的样子,恍若天神。
带着希望一般的小姑娘,就这么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还容不得花丞相多想,莫冬儿抬脚便往内殿里头进。
莫苍穹却是厉喝一声,“站住!看看如今你这模样!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莫冬儿没理。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火急火燎的往里头冲!
莫苍穹嘴巴不停:“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进……”
“莫大人!”花丞相抖了抖胡子,“莫大人莫非是对太子妃有什么意见!”
“这……臣不敢。只是臣那女儿偷懒耍滑倒是一把好手,若是进去给太医们添了乱子,可如何是好?”
“丞相大人,臣这是担忧那还未曾出世的太孙啊!”
太孙太孙,花丞相气的胡子抖了又抖,一个个皆是担忧那太孙!
若是先前,他亦是觉得太孙乃是一国之重,自家闺女怀上太孙,是闺女的福分。
可结果这些人,皆是恭贺他即将要做什么小太孙的亲外祖,是要接着小太孙,飞黄腾达的。
上头也因此多防备了他几分,就连他想给闺女悄悄送些闺女平日里喜欢的吃食去,都得被严查!
下面的人还卯足了劲儿来巴望着他,就没有一个人口中说他闺女不易!
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个个的,俱是忧心那小太孙。
唯独他们这一大家子,忧心他的女儿!
到也不是只有他们,花丞相突的又想起一人来,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还有,那提着裙子,毫无一个王妃模样的小姑娘啊。
可这小姑娘,怎的就摊上了莫苍穹这么一个爹!
那小姑娘,怎的就不是自家闺女呢!
思及此,花丞相是越看莫苍穹越觉得不顺眼。
“老夫活这么大岁数,倒是头一次见着有人不遗余力诋毁自己女儿的!”
花丞相冷哼一声,“莫大人,您今儿,可真是让老夫长了见识!”
莫苍穹面上顿时挂不住了,“丞相,臣那女儿,极小便离了府,当真是不识大字,更不通医理。您让她进去,岂不是添乱子?”
“莫大人不必多言,老夫自有决断。”
“您……唉。”莫苍穹见着丞相那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一甩长袖重重叹息一声,不再吱声了。
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丞相,一个是如今正获盛宠,曾经威风凛凛的镇北侯。
一个女儿是身怀小太孙的太子妃,一个女儿是九王正妃。
这二人属实是谁也得罪不起,众臣见着二人模样,赶紧纷纷打着圆场,又三五成群的低声说起话来了。
大声谈笑是万万不敢的,可保不准这里头的小太孙有没有个万一来。
若是没事还好,若是有事,真惹着了丞相,他们起码也得落得个藐视皇家的罪名。
殿内倒是未曾有什么大事儿。
一帮子太医,皆是围在屏风前的小桌上商讨着药房,一个个唾沫横飞,也不曾商讨出什么好法子来。
这群太医也是无奈的紧,皆是身为男子,又怎好去碰那太子妃金贵的身子?除了一碗一碗黑乎乎的药往里头送,也别无他法。
花嬷嬷刚进了殿便唤,“太子妃,九王妃来了!”
花倾城手里的药碗“咣当”一声落了地。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亦是染脏了日日被人精心擦拭过的地面。
“娘娘!”花倾城身侧的小宫女被这药碗落地之声吓了一跳,“娘娘,您可曾……”
这小宫女还没问玩呢,花嬷嬷倒是听闻里头的声响,扯着嗓子便吼开了。
“娘娘!”
外头顿时寂静下来,尤其是花丞相,身子突的一歪,险些没站稳。
站在花嬷嬷旁边的莫冬儿更不必多说,小姑娘直被吼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里头的太子妃声音极低,却还是能让外头听见,“只是手滑了。”
还是竹儿眼疾手快的往小姑娘嘴里塞了一片薄荷,小姑娘突的被嘴中薄荷冰的一抖,这才眨巴眨巴眼,回过神来。
莫冬儿抬手按了按双耳,迈着小短腿就往屏风里头走。
太医们见着这小姑娘,赶紧起身施礼,虽是觉得这姑娘多半是来添乱的,可一个个毕竟是在宫里头呆了不少年头。
皆是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闻太子妃说了无事,皆是假装没看见这小姑娘,接着唾沫横飞的商讨着药方。
屏风里头,花倾城几个心腹小宫女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地上碎瓷。
“娘娘,九王妃来了。”
花倾城一骨碌坐了起来。
花嬷嬷吓了一跳,“我的祖宗诶,您可慢着点。”
“我无事的,冬儿呢。”
莫冬儿:“……”
我看你也没啥事!没事整出这么大动静来干啥!
还是竹儿轻轻推了推身前的小姑娘,莫冬儿由着被她推开,腾出地儿来,让竹儿给太子妃把脉。
花嬷嬷看的眼直,这到底谁才是主子!
不对,到底是谁会医术?
难不成那会医术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跟九王妃差不多大的姑娘?
像是为了验证花嬷嬷的猜想一般,一身青衣的姑娘收回了手,竟是张嘴就道出了几个太子妃平日里的小习惯来。
花倾城呆愣愣的一一应了。
紧接着竹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着花嬷嬷福身一礼,“嬷嬷,请借一步说话。”
花嬷嬷:“好,好。姑娘请随我来。”
“冬儿。”花倾城眼巴巴看着花嬷嬷带着竹儿走了,也一摆手挥退了身侧下人。
“她是谁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莫冬儿也不客气,径直坐在花倾城床边,“先说说你吧,感觉如何了?”
“我好多啦。她,她当真是……”
“先说说你。”
“噢!”花倾城嘟了嘟嘴,面上带了些小女儿家的娇俏,“冬儿,我说了你可莫要生气。”
“你说。”
“今儿本来还是好好的,可就去接莫侧妃茶水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我一闻见莫侧妃身上那味道,就,就腹中……”
“八成是她做的。”莫冬儿眸光微闪,“可依着竹儿那模样,你这殿里,怕是还有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今儿个让竹儿帮着你通通清理一番,也正好接着这个机会,给你好生调理调理身子。”
“毕竟你这腹中的小太孙,出来还得叫我一声婶婶不是?”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偏生你们一口一个小太孙的叫,若这是个女儿,可不得让你们失望?”
花倾城如同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直拉着莫冬儿道:“冬儿,你不知道,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上到皇上太子,下到黎民百姓,都盼着这是个小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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