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宝虽然表面平静,却在心中激动的大叫,我中了秀才,我真的中了秀才了吗?一定是我中了秀才,不是做梦!
韦宝暗忖应该是王体乾给力了,只是实在搞不懂王体乾是怎么给力的啊?
看那考官的样子,似乎没有要包庇我啊?
要不然,也不会考这么差的一个名次。
难道这帮人能掐会算,算准我能进入甲榜,所以来个甲榜全部通过为秀才吗?万一我没有上甲榜怎么办?
管他呢,只要中了秀才就行,管他排在第几顺位呢,又不是NBA选秀,呵呵。
没有想到这次一下子通过这么多秀才!
38万多两纹银,将近39万两纹银,已经在韦家庄的金库,或者正在前往韦家庄金库的路上了,还不包括吴三桂尚未支付的那一万两纹银,一共将近四十万两纹银啊!
四十万两纹银!
超过北直隶一年的税赋的半数了,这是多么惊人的数值?
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该如何用?
能一次性买下永平府这种地方的全部市镇了吧?
古代的市镇都不大,这时代又抑制商业发展,人们的商业观念,商铺观念并不浓厚,地价普遍不高。
不像现代,房子价钱贵不贵主要看地段,然后才看房子本身的造价,而这个年代主要侧重点在房子自身的造价和设计上。
韦宝惊喜的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浑身血脉通畅,血液在体内欢乐的流转着,整个人似乎都要开心的升天了。
韦宝刚才有多么的堵得慌,此刻就有多么的开心,简直想放声歌唱一番,才能抒发此时的快乐情绪。
不过韦宝并不是彪子,这个时候,哪里敢表现的太过高兴,等下被生气的人群打死咋办?
韦宝开心的警惕自己要低调,千万别惹着那些马上要发作的赌徒们了。
最先发作的赌徒是吴三桂。
吴三桂听说韦宝中了秀才之后,没预警的突然大啊的一声,壮实的如同小牛一般的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脚打软的,无法支撑身体重量了,一张黑乎乎的脸蛋,此时也苍白又无助,两只手往后撑着身子,否则,连坐都要坐不住了。
吴三桂他忽然意识到一万两纹银有多大!自己上哪里去弄一万两纹银啊?
虽然爹爹知道了,但吴三桂很懂爹爹的为人,说不认账就不认账的,这关不好过,尤其是想到事后要面对韦宝,更是羞臊到无以复加。
吴襄倒是没有跌坐,却也一个踉跄,幸好吴雪霞和吴襄的一名亲随眼疾手快,两个人一边一个将吴襄扶住了,否则搞不好,也会像吴三桂一般栽倒。
“爹,你没事吧?”吴雪霞紧张问道。
刚才吴雪霞还在默默为韦宝担心呢,现在转而更加着急了,她到底还是关心家里,要比关心韦宝多的多,一下子就想到了父亲的50000两纹银!
大哥的14000多两纹银!二哥的1000多两纹银,还有吴三桂没有赔给韦宝的10000两纹银。
光是自己一家,就输给了韦宝多少银子啊?合起来有75000多两纹银了啊!都够建造一座小城池了吧?
吴雪霞一边心疼爹爹,一边气恼的望了韦宝那边一眼,只可惜此时韦宝仍然被人群包围,根本看不见。
吴雪霞猜想韦宝此时肯定是得意洋洋的坏透了的模样!
这个时候还能关心韦宝的表情是啥样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吴雪霞了。
吴雪霞身边的一帮官员们则只关心银子打了水漂。
吴襄这边的官员,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大佬,他们当中下注最少的也上了百两纹银,可不是下面那些基本上几两银子,十几两纹银,几十两银子的人能比的,此刻听见消息,大家虽然仍然不敢置信,但或是踉跄跌坐,或是倚着墙悲戚,或者是直接无语流泪,各种伤心表情已经开始生动演绎。
全场的人跟着一片嚎啕之声,无数的手举着契约摇晃,这些契约自然都是与韦宝的天地商号签订的契约。
这一刻,这许多张契约,一下子都成了废纸。
那些契约上面的数字,全部归属了韦宝!
对于握有这些契约的人们来说,是无比的悔恨,无比的羞辱。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韦宝怎么可能上了甲榜,怎么可能中了秀才?”
“为什么甲榜这么多人都可以中秀才?上面什么时候改规矩了?什么时候辽西辽东一次性可以这么多人都中秀才了?难道中秀才像买菜一般容易吗?”
“看看韦宝的卷子,是不是真的能上甲榜的成绩?”
各种各样的质疑声开始高涨,所有人从各个层面,各个方向开始攻击韦宝中秀才这件事情。
大家都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不管是大的破绽,还是小的破绽,只要是破绽就行!
否则,多少人要完了啊?
韦宝刚刚被扶起来,就被人群冲散。
大家此时已经顾不上韦宝,所有人都扑到了韦宝的试卷跟前,无数眼睛睁大,要挑韦宝的错误。
韦宝则一脸平静的站在旁边,对自己的试卷还是有把握的。
韦宝的每篇文章都是一种套路,一头一尾是他自由发挥,中间大篇幅背诵廖夫子的例文,虽然没有拿到很好的成绩,但是肯定挑不出啥违禁的话,否则也不可能上甲榜了。
被那么多夫子轮番检查过,要是有问题,根本就无法进入最后的榜单。
诸人逐字逐句的研读,真比寻宝还积极,可是每篇文章的每个字,韦宝都是检查了三遍才交卷的,哪里能找出违禁的字眼?
他们也只能找违禁的字眼这一条路了,因为文章的评判已经下达,断无更改的道理,很难从这个方向再驳倒韦宝。
若是评判能够随意更改的话,大明的科举制度都要倒台了。
这样过了半柱香功夫,大家实在是找不出问题,转而开始攻击考官!
因为攻击韦宝没有正当理由,所以只能攻击考官。
“大人,往年辽西辽东的院试,都是全体不中,今科为什么会忽然一下子中19名秀才?是不是有人到礼部去打通了关节?”一名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赌徒厉声质问熊大人。这个赌徒家境还行,却也顶多算是中农到富农这样,连小地主家庭都算不上,他破釜沉舟,弄来100两纹银押韦宝不中秀才,为此还欠下了五十多两纹银的烂账,这次输了,算是走投无路了。
听见有人质问考官,其他的心存侥幸,或者心中不满无处释放的赌徒们立时来劲了,纷纷质问考官。
有的人甚至喊出了舞弊这样的重话。
礼部主事熊大人本来都要退回府衙了,被一帮人这么一吼,立时气恼道:“都嚷嚷什么?怎么?汝等要质疑朝廷命官?还是要质疑朝廷的体制?今科辽西院试每一环节都有礼部和永平府提学共同监督,遴选五府二十乡的贤者夫子们共同监考,批改阅卷,有哪一个环节有问题?至于今科加大辽西辽东秀才生员的录取,是朝廷的恩典,你们不谢倒也罢了,还想聚众闹事不成?”
熊大人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说罢,看向永平府知府祖光耀。
祖光耀心里那个气啊,自然明白熊大人是啥意思,可自己输了几千两纹银,还要为你维护秩序吗?苦恼的看了眼吴襄。
吴襄是全场最难受的人,因为他输的最多,一家输了七万多两纹银!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事情。
吴襄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家族能在他手中发展成辽西最大的世家,声望隆重,人脉稳固,都说明吴襄是有智慧的,一个有智慧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哪里还有闲工夫再试图挽回?挽不回了嘛。
祖光耀只见吴襄没有理会自己,而是有气无力的带着吴雪霞和吴三桂走了,便清楚吴襄的意思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退散!再敢在府衙门口闹事,都以扰乱重罪抓起来!”祖光耀没好气的吼向伤心愤怒的人群。
祖光耀知道熊大人有公文,并且有司礼监的大印,就算吴襄想干预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这个场合,谁的话也没有知府大人的话管用,若不是因为辽西这片情况特殊,有大军驻扎,否则知府就是土皇帝了。
赌徒们气归气,但所有人也明白,再气也没有办法,还是赶快接受现实吧!
一帮等着知道韦宝院试结果的人,垂头丧气的嘟哝着,逐渐散去。
这些人当中,情绪最复杂的便要数吴雪霞了,吴雪霞陪着父亲和弟弟径直往外走,不远处有吴家的马车。
吴雪霞在结果出来之前,有点担心韦宝会输掉。但是结果出来之后,知道韦宝大获全胜,心理就一直怪怪的。
熊大人和知府祖光耀,还有一帮官员也离开。
熊大人的书办熊小四在跟着熊大人走之前,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和熊小四只这么对了一眼,韦宝立时脑补出一堆细节。
因为之前见那个主考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韦宝猜测,应该是这个不起眼的人物从中左右很多事情吧?
韦宝猜测的非常准确!
王体乾下达给任务的人是礼部左侍郎徐大化,徐大化是阉党骨干,王体乾与之有过几次接触,这也是为什么熊大人手里会有一张徐大化的行文,并且盖上了司礼监的大印的原因!
但是徐大化知道熊大人为人古板固执,并且循规蹈矩,胆子很小,不敢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认为派熊大人来,更加能服众,不会让人怀疑到本次辽西的院试有什么猫腻,所以,徐大化在选人之前是,纠结,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后来徐大化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熊大人,主要因为知道熊大人有个兄弟一般的跟班熊小四,熊小四为人比熊大人要圆融的多,可惜熊大人是进士出身,这个书办熊小四只是书童出身,否则熊小四做官的话,一定强出许多。
徐大化把自己的意思透漏给了熊小四,并许诺了300两纹银的厚赏!熊小四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帮人在院试这种很小的考试中舞弊,对于礼部官员来说,几乎毫无风险,而且能与左侍郎大人搞好关系也是好事,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熊大人后面院试结束的时候,说甲榜全部录取,也是和熊小四商量之后得出来的结果。
徐大化的公文上,本来是说这次辽西院试考秀才的考生可以半数通过,甚至全数通过!那是为了防备不测!
熊小四知道徐大化的本意是越少人通过越好,主要是为了让指定的韦公子通过。
所以,在知道韦宝考了18名,进入了甲榜之后,便刚好选取甲榜所有考生。
要是韦宝考了三十多名,肯定连乙榜都一起通过了!
若是韦宝考了本次院试的倒数第一,那就会全体通过!反正有公文在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韦宝这次院试一定能通过就是了。
另外,熊小四是什么时候知道韦宝的具体考试结果的呢?
开榜之前,也仅仅是知道考生的号牌,并不知道名字啊。
原来,在韦宝交卷的时候,因为熊小四一直站着熊大人的身后,他只看了一眼,记住韦宝其中一篇文章的头尾两句话,并且死死记住,在阅读各个考生的考卷的时候,即便是蒙着考生的号牌,也能得知哪一张卷子是韦宝的,所以能准确的知道韦宝的榜单位置。
所以,不管多完善,多么严密的流程,只要是有人工参与的流程,都一定有漏洞,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的到的了。
这背后的细节,韦宝不可能想象的那么全面,但是大概有人暗中帮助自己,他能感觉的出来,猜测就是这个考官身边的书办。
韦宝不以为意,他向王体乾使过银子便可以了,至于王体乾底下人,直到他头上的这些中间环节,韦宝觉得还是不要去管比较好,免得节外生枝。
官员们和赌徒们都走了,府衙外面只剩下一帮学子。
在场的学子,多为山海书院的有关学子们,或者是仍然在学的学子,或者是曾经在山海书院在学的学子们。
这次考过了秀才的19名考生当中,居然有15名学子是和山海书院有关的学子,这回,山海书院又是大出风头,牢牢占据辽西第一书院的位置。
这15名获得了秀才功名的学子当中,只有郑忠飞和吴三辅是富家子弟,其他的一律是寒门子弟。
这13名寒门子弟极为开心,因为他们没有钱,不可能赌博,单纯的为了中秀才而高兴,若不是要担心今后的出路问题,担心家里还有没有能力供他们参加乡试,否则会更加高兴了。
可惜的是,作为书院执掌人物,廖夫子是一点高兴不起来了。
廖夫子输了八百两纹银,伤心欲绝,但学子们都还在,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表情极为复杂。
可每个人都能看出夫子此时的内心复杂,却又谁都无法安慰他,其中细节很微妙。
这趟院试的榜首仍然是郑忠飞!
郑忠飞原本便不笨,只是像一般的乡里纨绔一样,有些茫然,无所事事,找不到生活和生命的方向,但是在有了韦宝这个对手之后,似乎忽然开窍了。
其实这次辽西辽东的院试,整体成绩算是很差了,这边的人因为常年没有人中秀才,对科考都不上心,像是郑忠飞这种从小系统接受过科举教育的人,并不多。
要不然,第二名也不会是吴三辅吴公子了。
所以吴公子刚才并没有跟吴襄、吴雪霞、吴三桂一道走人,而是留了下来,与书院的一帮同窗在一起,吴二公子是很爱热闹的人。
郑忠飞讨好的站在吴二公子身边,一个劲的谦虚,说些本来应该是吴二公子得院试榜首才合理的话,他侥幸又得榜首,实在是汗颜。
郑忠飞努力想讨好,但表情却生硬的很,概因为,郑忠飞虽然得了榜首,却无法高兴起来!
廖夫子输了八百两纹银,郑忠飞和他爹,也输了八百多两纹银!这一下,郑家的活动资金,几乎输光,若不是还有一片小杂货店度日,有一处宅院安身,郑家三口几乎要悲催了。
郑忠飞这种处境,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
“你府试当中就拿了个榜首,这次院试又拿榜首,说明实至名归嘛,郑公子,不用谦虚。”吴三辅笑呵呵道,然后转向韦宝:“韦公子,这趟既中了秀才,又得了那么多银子,要恭喜你啊!现在你是整个辽西辽东家喻户晓的大户了。”
吴三辅虽然也输了一千多两纹银,但是心疼归心疼,他是佛系青年,也就是一阵心疼就过去了,他并不是很在意,有点没心没肺。就连汪东明、汪灿华、方安平等几个公子一个劲的催促吴三辅走人,吴三辅也不理会。
韦宝心情大好,微微一笑道:“谢谢吴二公子,你也考的很好啊,果然才华横溢。”
“哪里哪里,侥幸得中罢了。之前韦公子不是想办个同窗会吗?现在韦公子已经是秀才之身了,我相信,韦公子这下出任会主,该没有人会反对了吧?我们可以邀约在永平府的旧识同窗,大家一起好好的聚一聚!”吴三辅乐呵呵的重提旧话,他倒不是酷爱喝酒,酷爱找姑娘,吴三辅就是爱玩,还爱人多一道玩。所以一直记着韦宝当初要办同窗会的事情呢。
“好啊,费用都算我头上,今天便再到我的海商会馆,大家一起好好欢聚一番。不过,要有劳大家分头去通知人来了。”韦宝笑道。
“没有问题,廖夫子那里有不少旧识同窗的住址,我们分头派人去联系,再把今天没有来的学子们都喊来。”吴三辅当即对身边众人道,这里有很多赴考学子,还有很多公子哥,公子哥身边都有不少随扈,派人去各处通知,人手是够的。
“说做就做,现在就分配好人手,分配好每个人去通知哪些地方,都写在名单上,开始吧?要不然晚上怕是弄不起来了。”韦宝笑道。
“功夫够用的,此时尚未到正午,晚上肯定能将人聚齐!包在我身上!”吴三辅非常热心。
韦宝笑着点点头:“就有劳吴二公子统筹了。”
郑忠飞、汪东明、方安平、汪灿华等人嘴巴差点没有气歪,他们虽然搞不太明白这个韦宝为什么这么热心要牵头弄啥同窗会,但是很奇怪吴三辅跟着瞎起什么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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