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心魔，悄然而至

    次日清晨。
    不用跟魔门妖女熬夜双修，燕裕的睡眠质量也提升了很多，一夜无梦。
    他迷迷糊糊醒转过来，心想手机闹钟怎么没响？
    视线里忽然看到有人正蹲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脸。
    燕裕顿时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苏云锦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假装摆弄床头柜上的塑料袋，然后佯装诧异说道：
    “队长你醒啦？我给你带了早饭。”
    燕裕：………………
    虽然你给我带早饭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但你蹲在床边盯着我的样子实在太吓人，我现在真说不好是应该感激还是害怕。
    他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开始吃苏云锦带的早饭。
    白粥，烤包子，一碟切细的小菜，然后还有装在杯子里的奶茶，虽然看起来很丰盛，其实已经冷得差不多了，感觉至少是半个小时之前就放在这里的。
    那么问题来了：将早饭放在床头柜上算起，到自己现在醒来为止，苏秘书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法细想，就好像不能深究美少女会不会上厕所，给彼此保留一点体面的空间吧。
    吃完早饭，洗漱完毕，燕裕便带着苏云锦下楼，在酒店大门外遇到了等候在此的驻屯兵团修士，将两人送往天山秘境入口位置去。
    由于之前长白山旧事，如今国内重要秘境入口附近都有重兵把守，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
    若是两人直接御剑过去，报不出敌我识别码，大概率就是被防空机枪扫射的下场。
    负责看守秘境入口的校尉姓波，燕裕这边也不急着进秘境，而是跟波校尉询问情况：
    “无人机放进去侦查过了吗？”
    “进去过了，但拍摄到的画面全是雪白。”
    “雪白？”
    “就像是信号被干扰了似的。”波校尉将录像拿给他看。
    燕裕仔细看去，录像并不是如老电视机收不到信号的那种白茫茫雪花，而是单纯的、没有任何内容的白色。
    这个……不像是信号问题，更像是被某种幻术禁制遮蔽了。
    幻术炼心也是传统陆国修仙的保留剧本，且越是心思纯粹的人就越不容易受影响，比如满脑子吃喝的魔门妖女，满脑子玩乐的漂亮废物，都是那种可以很好抵抗幻术影响的人。又比如心思驳杂的陈灵韵，哪怕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一时半会也很难镇定心神，看穿见障。
    当然，都到秘境入口这里了，也没必要打电话去叫那俩傻子过来。
    略微思忖片刻之后，燕裕和苏云锦便戴上摄像头，进入秘境。
    穿过秘境，只见周围尽是连绵群山，巍峨雪峰，根本望不到尽头。
    在两人的正前方，则是一座极高、极大、极其壮美的“超级山峰”，在无数群山的簇拥之中拔地而起，向上延伸不知多高，难见其顶，仿佛与天平齐。
    苏云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天柱般的山峰，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救命，巨物恐惧症犯了。
    燕裕却没有她那般敏感，只是先试了一下御剑飞行。
    果然，御不起来。
    在中后期的陆国秘境之中，常常会有限制飞行的禁制出现，某种意义上也是“高难秘境”和“普通秘境”的分水岭。好比有物业保安的小区遍地都是，但物业会管无人机的小区基本都有点档次，不然无人机飞阳台偷窥你卧室怎么办？
    飞行禁制非常繁琐复杂，寻常秘境根本不会费力气布置这玩意，只能说秘境背后的主人肯定很讲究排场气魄就是了。
    燕裕继续眺望远处，只见那天柱山峰异常险峻，虽然没有完全和地面垂直，但也和九十度大差不离。
    徒手攀岩，肯定是攀不上去的。
    禁制限制御剑飞行，限制登云术，限制绝大多数的升空手段，比如鸟类妖兽的飞行等等，相当于不允许你另辟蹊径，只许走山路。
    天柱山峰的底端山门旁边，有一座巨大的立石，上刻“昆仑天柱”。
    立石之后，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绕往昆仑天柱后面去了。
    山路上铺了石阶，看上去也不像是非常难走的样子，但肯定有什么危险。
    “走吧？”燕裕转头问道。
    “嗯，走吧。”苏云锦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山门，拾阶而上。
    步行十余分钟，都未遇着任何危险，只是看山路逐渐向右倾斜，应该是盘绕着天柱逐渐升上去的。
    “云锦，小心点。”为了防止她掉以轻心，燕裕提醒说道，“此处没有遇着敌人，不代表着接下来一路都畅通无阻了。”
    “我晓得的。”苏云锦暗自欣喜，面上只是点头。
    若是在平时团队里，队长只会说“大家小心点”，甚至干脆不说让灵韵来提醒，哪里比得上现在只关心我，只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人身上呢？
    想到这里，心里便越发如吃了蜜一般甜，连步伐也变得活泼轻快许多。
    悄悄从背后靠近燕裕。
    “怎么了？”燕裕始终在用神识扫描周围，苏云锦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我觉得队长说得很有道理。”苏云锦一本正经地道，“咱们站得近一点比较好。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互相照应对不对？”
    想到苏秘书那捉急的临场反应，燕裕也没办法不认同，便吩咐说道：
    “那伱靠我近点。”
    “好哒~”
    这姑娘是不是在故意卖萌？燕裕对此有些怀疑，但看她目光不断扫视四周的警惕表情，却又像是自己刚才多心了。
    算了，继续走吧。
    两人继续走了半个小时，燕裕也有些吃不消了……力气消耗是一方面，精神疲惫则是另一方面。
    若不是周围景色也有变化，他真要以为是遇上鬼打墙了，但再看这阶梯山路，完全看不到任何尽头，就让人心里生出些许气馁。
    “要休息一下吗？”苏云锦问。
    “休息一会儿吧。”燕裕拿出手机来，“我设个闹钟。”
    苏云锦在台阶附近找个平坦的地方，拿出餐巾纸来擦了擦，招呼燕裕坐下。
    两人坐在台阶上，吹着凉爽却不冰冷的山风，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
    甚至有点想睡觉。
    “燕裕。”苏云锦忽然问道，“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我还是挺咄咄逼人的？”
    “不会啊。”燕裕继续用神识扫描周围，嘴里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云锦如淑女般斜着拢起双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低声说道，“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男生是怎么看待我的，想听听你的看法。”
    又是这种非常巧妙的对话。看似只是“问问你对我的看法”，但又有个“我没谈过恋爱”的前置条件，暗示意味可谓极其浓厚。
    然而，一旦跟她说“你也配”，她便立刻会露出无辜的表情来，“我又没有向你表白”“你说这个干嘛”……
    燕裕心思飞快转动，便晓得自己只能装傻听不出苏秘书的暗示，回答说道：
    “我觉得你挺好的。”
    “是怎么样的‘挺好’呢？”苏云锦伸出如青葱般的纤长手指，拨弄着石阶缝隙里长出来的小草，“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长得挺好看。”燕裕坦诚说道。
    苏云锦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脆声说道：
    “队长，夸女孩子可不能只夸外表，会显得你很庸俗，只在乎脸。”
    “确实，我想起来了。”燕裕点了点头，又随口闲聊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比起外在而言，你更希望别人注重你的内在。”
    “是的。”苏云锦收起笑容，温婉却又认真说道，“所以我也希望队长能更关注、更欣赏我的内在品质，而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我没有觉得你是花瓶。”
    “我知道。”
    ……所以呀队长，这或许就是我最初被你吸引的契机吧。
    苏云锦默默想着，渐渐便有了些许困意，又偷偷去瞅身边燕裕的侧脸。
    如果我装作睡着了的样子，悄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会用力把我推开吗？还是就这样让我靠着呢？
    要不，试一试？
    ……
    “不对。”燕裕忽然起身。
    “啊？！”苏云锦也吓得跳起身来，还以为自己隐秘的心思被队长看破了，连声音都在发颤，“怎怎怎怎怎么了？！”
    “我手机设了闹钟。”燕裕摸出手机来，“它显示已经响铃过了，你听到了吗？”
    “没，没有。”苏云锦也镇定下来，“所以呢？”
    “有某种感知上的干扰，试图让我们停留于此，阻止我们产生继续前进的念头！”燕裕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