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才看向齐瑄:“知道的说你往柳氏处去了一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雪地里走了小半日呢。鞋子湿了竟也不知道?姜斤斤人呢,怎么照顾你的。”
齐瑄脱了靴子,才道:“我叫他办事去了。方才在外头,冷得很,也没觉得靴子湿了。”
“你身边少了姜斤斤,就转不动了?日日那么多人服侍着,竟连个上心些的都没有?”
齐瑄自嘲一般轻笑一声:“是啊。”
裴良玉一怔,认真的看了齐瑄一眼,面色严肃:“可是出什么事了?”
齐瑄不想裴良玉如此敏锐,他分明已在外头调整好了情绪才来,却还是叫她看出几分不对。
“没什么大事,只是清正殿中有不忠之人。”
“这还叫没什么大事?”裴良玉瞪了他一眼,“清正殿是你日常理事之所,也是你的寝殿,这样的地方有二心之人,还不是大事?”
见裴良玉面上有些恼意,齐瑄却笑了起来:“无妨,不怕有人有二心,只怕没被我知道。”
这倒是。
裴良玉问:“可知道是谁?”
齐瑄摇了摇头:“才叫姜斤斤去查,只怕还得费些功夫。”
这回,裴良玉倒不好奇齐瑄为何会湿了靴子了。若心里存着事,在雪地里站久了,也不是什么奇事。
“不如让寸寸回去跟你些日子,”裴良玉道,“姜斤斤忙着,总要有人随你出入。”
齐瑄想了想,也没拒绝,直接应了下来。
这下子,裴良玉算是知道,事情只怕不小。
“可要我帮忙?”
齐瑄想了想,道:“你叫三司理一理这两三年常与内院联系的太监名单。”
两三年?还要查和内院有关的,只怕和前头两个太子妃脱不了干系。王氏她还能理解,可陈氏……
裴良玉一口应下,就让人去传两个司闺。听见两个司闺,齐瑄想起柳氏方才说的事,同裴良玉道:“徐司闺背后恶意中伤于你,此人决不能再留。”
裴良玉立刻反应过来:“是她今日和柳氏说了什么,柳氏告诉你了?”
齐瑄点了点头:“徐司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宫外之事,恶意扭曲了正月十五的事,想以谣言中伤于你。”
裴良玉面色微变,冷哼一声:“看来,还是我对她太过仁慈了些。”
“不急,她是东宫老人,查人的事,只怕还得她出几分力气,”裴良玉想了想,同齐瑄道,“不如,就等你处置清正殿中人时,将她一并处置了。若说勾连清正殿与后院,她作为司闺,必难辞其咎。”
“好,”齐瑄将事情记下,“我叫姜斤斤去办。”
第50章 太子妃第五十天
要将两三年内的消息全部查清,短短几日自然是不够的,何况眼看就是过年,东宫一家子都有不少事要忙。
腊月二十一,齐瑄好容易得了一日休沐,回到长平院中便道:“你明儿可要往母后处去?”
裴良玉拿着美人捶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颈:“明儿不必去,可是有什么事?”
“早先就说要带你出宫,明日你若得空,不如一道?”
出宫啊,裴良玉忽然想起件事,停下了手中美人捶。
“怎么了?”齐瑄问。
“我只是想着,要不要往汾阳王府去一回。”
有些日子没听见汾阳王府这个称呼,齐瑄倒是半点没忘。
“也好,年前去上一回,等出来再往外头转转,也不耽搁什么。”
裴良玉听得此言,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看我做什么,”齐瑄微微挑眉,“且不说你与汾阳王府的关系,就只论汾阳王父子在外征战,我作为太子,就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也还是汾阳王府如今只汾阳王妃一人,范二不在,范文晏是个死人,齐瑄便也犯不着计较这么多。
更何况,汾阳王府是站在裴良玉身边的,于情于理,裴良玉都该去一回。
裴良玉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了齐瑄的想法,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些去了汾阳王府,年后正月里,也不必再去,还不耽搁那府里扫尘。”
“等离了汾阳王府,你可还要回娘家?”
“只怕时辰不够,”裴良玉道,“一两个时辰,还要叨扰他们忙一通,说上几句话就得走,还是等后头得空再去。”
说起汾阳王府,裴良玉心里倒是想起了红云来。
“若是到时有空,我想去见见红云。”
红云陪伴裴良玉多年,情分非比寻常,齐瑄便道:“必是有空的。”
“这会儿如何能说的准,”裴良玉笑了笑,“明儿去汾阳王府,就不带福盈福瑜了。”
齐瑄自是点头。
两人用过饭食,又收拾一番给汾阳王妃的礼物,方才歇下。
次日,裴良玉早早醒了,叫人仔细收拾一番,与齐瑄一道乘车到了汾阳王府外。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裴良玉难免生出几分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姜斤斤亲自上前叫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小厮走了出来,瞧见姜斤斤的举止,又瞥见了裴良玉等人的马车,忙问几人来意。
裴良玉微微推开窗,见姜斤斤同那小厮说了半晌,便让青罗过去。
小厮没见过姜斤斤,却识得青罗:“青罗姐姐好。”
青罗微微点头:“我家姑娘和姑爷来探望王妃。”
小厮一听这话,就明白马车里是谁了,忙叫人开了车马走的门,放裴良玉等人进去,又赶紧叫人去给王妃和冯墨传话。
冯墨来得快,他到时,裴良玉两人不过刚下马车。
“奴拜见玉姑娘、姑爷。”
裴良玉听见这称呼,微微挑眉,便应了,倒是齐瑄有些惊讶。
裴良玉只做不见,问:“王妃呢?”
“王妃平日此时应当在小佛堂中,今日玉姑娘回来,王妃想必不会久待。”
说完,冯墨就引着裴良玉两人往荣毅堂去。
半道上,裴良玉同齐瑄小声道:“冯墨是汾阳王的亲信。”
齐瑄微微点头,这个他是猜到了的,只是没料想这冯墨待裴良玉如此恭敬,还真是把她当汾阳王府的姑娘看,没有半分勉强,足见汾阳王待裴良玉的态度。
两人到荣毅堂时,汾阳王妃已经在了,只不大坐得住,时时向外张望。
才进门,裴良玉就闻到了一股佛香特有的味道。显然冯墨说的没错,王妃先前,的确是在小佛堂中。
瞧见二人进门,汾阳王妃便先站了起来,瞧见裴良玉,眼中不免带了几分动容。
见她要行礼,裴良玉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今日我二人以家礼前来,您要是如此客气,我日后,还如何敢来?”
王妃听了,便只对裴良玉口称玉儿,对齐瑄才称殿下。
等两厢打过招呼落了座,裴良玉才问:“王妃近来可好?”
“都好,”汾阳王妃道,“只是冬里冷得很,不大耐烦动弹。”
“便如此,也要多在屋里活动活动筋骨,”裴良玉说着,又问,“卿卿可写了信回来?”
王妃面上露了笑:“先头每两个月便有一封,如今路上都封冻了,才没信送来,想来开春便又能有信到了。”
裴良玉点点头:“明儿就要开始扫尘,家里虽有冯墨在,您得空了,也提点提点她们。”
两人一个说一个答,都很注意分寸,只拿日常不打紧的事来说,朝堂的事,汾阳王妃不问,边军的事,裴良玉不问,倒也默契。
齐瑄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话,只在用过午饭,要离开前,才说了几句场面话,与汾阳王妃告辞。
等离了汾阳王府,裴良玉稍稍松了口气,却对接下来的行程多了几分期待。
红云听说裴良玉要来,早坐不住,到了门口等着。好容易听见敲门声,忙舍了守门婆子,亲自去开门,果然见到裴良玉站在外头。
“姑娘!”
见红云红了眼圈,裴良玉也有些忍不住:“好容易来看看你,就是这么迎我的?”
红云忙擦了擦眼泪,将裴良玉与齐瑄、青罗姜斤斤让了进来。
“见过姑爷。”
齐瑄点头,又让姜斤斤两个将给红云的礼物拿来。
“谢姑娘、姑爷赏。”
“得了得了,”裴良玉止住她,“在你自己家呢,总给我们行礼做什么。”
又同齐瑄道:“我同红云说说话,你自个儿呆会儿去。”
齐瑄见她说完就走,不由摇了摇头,只好去了正堂。
过不片刻,一名身材高大、满面正气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见着齐瑄,眼中透出些警惕与排斥。
裴良玉与红云一道,直接去了她的闺房。在裴良玉身边伺候久了,红云也学了几分她的喜好,将屋子收拾得极为雅致。
裴良玉看了一遍,点头笑道:“不错。”
“到底是姑娘教出来的,若连自个儿的屋子都收拾不好,我又有什么脸面请您来。”
“这几个月,可有人欺负你?”
“姑娘放心,这边治安好着呢,连小偷小摸的都不敢来。”
“那就好,”裴良玉又问,“出府这许多日子,你可定了婚约?”
红云面上微红,但在面对裴良玉时,还是照实说了:“还未定下婚约,但已瞧中了一个。”
裴良玉眼前一亮,却又遗憾道:“可惜今日我坐坐就得回,否则,定要见一见,替你把把关。”
“姑娘异日出来,叫人提前送个信,我让他来,”红云见裴良玉两颊丰润,气色甚好,便知裴良玉在东宫过得还算舒心,“姑娘与姑爷相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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