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溪道: “陛下,五石散一案,臣有线索。但此事事关重大,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行心说这话好没道理。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要这么说,承元帝又不可能直说不当讲。
这不就是给自己脱罪么。
承元帝果然道: “爱卿但说无妨。”
滕溪道: “益州五石散案,臣发现似乎与时将军家有所关联。益州来报,在曾经售卖五石散处,出现了时家的私印。”
江行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事儿不太妙。
时季之一个行伍出身的武将,不懂什么之乎者也什么风度,张口就骂: “你放屁!我们时家就我一个,我一直待在汴京,益州哪来我家的私印?莫不是你私自捏了一个,意图不轨,把大帽子扣我头上!”
大臣们窃窃私语。
承元帝不耐道: “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
“绝无隐情。”滕溪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这便是那印章的图案,陛下大可瞧瞧。”
太监得了指令,拿了滕溪的纸,递到承元帝面前。
承元帝看了看,眉头紧锁,问: “晋王,你看这个图案熟悉么?”
时鸣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从太监手中接了纸,看了一眼,干脆道: “这确实是臣弟的私印。”
江行头皮一炸。
怎么扯到阿鸣身上了……不妙不妙。
086好奇地扫了一下那张纸,立马发出尖锐爆鸣声: “宿、宿主!那个章,好像是你刻的!怎么办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你快想想办法啊啊啊!”
江行被吵得头疼,道: “闭嘴。”
086果然闭嘴,无声尖叫着。
滕溪听到时鸣这么说,自以为胜券在握,又道: “不仅如此。臣还发现,那位狩月,与一个名叫时溪午的人打过照面。这桩桩件件,与时家都脱不了干系。”
时鸣冷笑一声: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与贩卖五石散的人有关联喽?”
滕溪道: “臣不敢。”
此刻不站出来,更待何时?江行手持笏板,道: “禀陛下,那位时溪午,正是我的恩师。至于这印章……不才,臣在岭南时,为了谋生,做过刻章的活计。若说这桩桩件件与时家有关,倒不如说,与微臣关系更大一些。”
时鸣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白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凑什么热闹”。
承元帝眼睛眯了眯,道: “爱卿所言甚是。”
事情发展有点出乎意料。滕溪忙道: “陛下明察。晋王殿下审讯那位贩卖五石散的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认定,狩月是那位燕王呢?这不合常理。”
承元帝哈哈大笑: “这分明是朕与晋王一块儿认定的,爱卿怎么把功劳全归到晋王身上了?爱卿此言,可是指责朕不出力啊?”
滕溪冷汗已经下来了: “臣失言。但此事尚没有定论,晋王殿下的章,和那个叫时溪午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益州?这件事还需要再查啊陛下!”
“大人这话错了。”江行冷声道, “我恩师已经逝去,他无法为自己辩白,但这不代表您可以污蔑他。口说无凭,没有确凿的证据,还请滕大人不要这样玷污他人的清誉,死者为大。”
滕溪还想再说什么,承元帝被吵得头疼,压着火气道: “好了。这件事,朕会好好问一下晋王的。都散了吧,晋王留下。”
太监高声: “退朝——”
江行回头看了看时鸣清隽的身影,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走出大殿,滕溪状似不经意地踱步至江行身边,似笑非笑地问: “令妹最近如何啊?可觅得如意郎君?”
听他提起这个,江行浑身毛都炸了,强压怒意道: “家妹一切都好,不劳滕大人关心。”
滕溪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呦,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问令妹了。这里,我还得恭喜小江大人调任御史台呀。”
江行觉得他没安好心,皮笑肉不笑道: “不过偶然得了陛下青眼,哪里比得上滕大人您资历丰富。臣自愧不如。”
老奸巨猾的狐狸。呸。
滕溪意味深长道: “小江大人,你要知道,我们为官之人,有时呢,要学会与世浮沉。”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江行不卑不亢答, “如何为官,我的几位老师,早已与我耳提面命过。”
用不着你这个老狐狸提醒。
滕溪转了一下绿扳指,眯着眼睛道: “不愧是柳大儒的学生,当真有名士风范。”
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滕溪渐渐走远了。
江行维持不住假笑,脸马上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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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在王府等了许久,等到日上三竿,快到午饭的点儿了,时鸣才回来。
他一回来,江行就捏着人的手腕,笑问: “阿鸣难道没有要和我说的事情吗?”
江行明明在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时鸣被他逼到墙角,手腕被制住,根本挣不开。
时鸣只能叹气: “你想问什么。”
江行死死盯着他: “我刻出来的印章图案,和时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益州?那个图案,究竟有什么含义?你在做什么?”
时鸣道: “你真的想知道?”
“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江行不解, “之前是身世,后来是先生的死,再后来,就连印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肯同我说。那方印明明是我刻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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