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香听完景辰的话整个人都是懵的——你愿意做上善楼的大管事么!!!
怎么不愿意?
谁能不愿意?
那可是上善楼的大管事!
她是想过有朝一日能做到上善楼的大管事, 可那是做梦的时候,即便做梦的时候,她都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刘九香又是激动惊喜又是万分意外,喃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平复了半天情绪, 刘九香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 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结结巴巴道:“可, 可是我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任,论资历、论经验、论对楼里的贡献,我都——”
宋景辰打断她, “你担心其他管事不服?”
刘九香点点头。
宋景辰一笑:“不服那就憋着,上善楼我说了算。”
“啊?”刘九香愕然。
景辰道:“上善楼不搞排资论辈那一套, 谁行谁就上,若他们谁要不服气,那便叫他们上来解决高家之事。
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没那么好坐, 你享受它带给你的好处, 亦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从你坐上它的那一刻起, 你的日子便与从前不同了,你不光要同男子一般去应付方方面面的关系, 你还要承担许多异样的目光与说道,身为女子, 你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东西, 如此你也愿意么?”
刘九香斩钉截铁道:“公子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得清清楚楚,再说, 咱们大夏朝亦不是没有过女掌柜,只要不影响到小宝, 我什么都愿意。”
宋景辰看她一眼:“若我说会影响到呢?”
刘九香几乎是毫不犹豫道:“若是会影响到,公子就不会这样安排九香。”
景辰摸了摸鼻尖,道:“哦,原来公子我这般好心。”
平瑞在旁边儿听得憋笑,景辰瞪他一眼,朝刘九香道:“咱们上善楼是高雅之所,大夏朝的明珠,洛京城的地标,闻名整个大夏,你作为上善楼的大管事亦代表着上善楼的脸面,代表着我的脸面,做得好只会得到更多尊重。
你所受的委屈,大概率不会来自外部,只会是来自楼里的人的嫉妒,你想让人家闭嘴,就拿出实力来。
不过你得记住,做事需得有底线,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别人就会永远把你的污点当成你做事的底线。”
刘九香听得心里酸酸涨涨。
就听宋景辰又道:“刘九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做上善楼的大管事?”
“啊?”
宋景辰:“因为高讳此人同你男人某些方面挺像,又蠢又能作还死要面子,你替我把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出了事儿我兜着。”
刘九香无语问苍天。
不是,公子,你这样说俺家男人合适么?
刘九香出门的时候,景辰叫住她,叮嘱一句:“刘九香,你踩他脸的时候,别忘了叫人过来通知我一声。”
刘九香几乎是掩面而去,老天爷,您,您,您竟是这样的公子!
安排下去后,宋景辰心情十分愉悦,他就不相信高讳没脸没皮到跑到宫中告御状,说是被一个女人欺负了去。
此时正是人间四月天,清风柔光化作最温柔多情的抚摸,轻抚着世间的一切,正是踏青好时节。
大夏朝肯定不能流行孤男寡女共踏春,但却允许以家族为单位共同出行,期间男男女女的一些正常交流都是被默许认可的。
宋家作为男方,主动邀请吴、韩两家一同去郊外寺庙祈福踏春,其实就是为宋景睿同韩小妹,宋景辰同吴婉清两对年轻人提供相处的机会。
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甭管以后日子过得如何鸡飞狗跳,但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无论男人女人都对爱情抱有最美好的向往。
老太太对两个未来孙媳妇儿满意至极,无论是孙媳妇儿本身,还是孙媳妇背后的家世背景都令她满意,头一天晚上把景茂媳妇叫到房里来,商量该准备些什么礼物,明日送予两个姑娘家。
何氏笑道:“祖母您的一番心意比什么礼物都还贵重。”
老太太拍拍何氏的手,笑道:“咱们祖孙俩不说这客套话,祖母年纪大了,摸不准你们小姑娘的喜好,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之前你祖父送给我的,之前典当出去,如今又都赎回来了,你自己挑选一件,再替她们俩挑选两件。”
何氏愣然,老太太与宋玉郎的事她也了解一二,没想到老太太会把宋玉郎送她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
何氏眼圈儿微红,忙道:“祖母,这如何使得,这都是祖父留给您的念想——”
老太太摆摆手,“诚如静秋你所言,你祖父的心意祖母已经收到了,这些东西现在是祖母对你们的心意。
咱们宋家富贵过,也穷苦过,如今又富贵起来,可有一样,咱们宋家的传统从来没有变过。
你公爹,你二叔,你三叔,甭管哪个,都不能欺负自家媳妇儿,更不准在外面胡来,包括景茂、景睿、景辰几个亦都是如此。
当年你祖父临走时拉着我的手道:“家训千千万,全都比不上一个家和万事兴,怎么才能家和万事兴呢?
其实也简单得很,对自个儿媳妇儿好就行了,咱们宋家的子孙绝不允许纳妾,谁要纳妾便滚出去跟他那小妾一块儿过去,别让他留在咱们宋家影响风水。”
老太太说到此处顿了顿,有一句话他没说。
当时宋玉郎还说:“明珠,我应该是不行了,你快抱住我,我说过早晚要死在你身上,今日终于能兑现承诺了,你该高兴才是。”
后来宋玉郎咽气,她为宋玉郎穿衣裳时,发现宋玉郎左手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小字:“来过”
右手也写了两个小字:“走了”。
伤心了二十年,老太太终于明白宋玉郎从来都是一个洒脱的人,人家说得再清楚不过——来过,走了。
说人话,其实就是——无牵、无挂。
宋玉郎这王八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明珠啊,你我只是彼此人生路途上相伴一程的过客,所以请你不要太把我当回事儿,就如我走时不会再把你当回事儿。
只不过宋玉郎到底还是心软了,说不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委婉了一些。
沉浸在回忆中的老太太眼睫湿润,她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宋玉郎的洒脱,宋玉郎活着的每一天带给她的都是难以忘怀。
哪怕宋玉郎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他都从来没放下过与生俱来的浪漫。
他会把吐出来的鲜血画成红梅,他说:“吐啊吐啊吐,终于叫我吐出来一幅万梅报春图,明珠你收起来做个纪念吧,若那日缺钱了,就拿去当掉,换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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