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层公寓的落地窗照进客厅，团起身体的魔界猫猫躺在沙发的一角，小猫脑袋与后腿碰在一起，以一个相当高难度的睡姿休息。
    她的小身体一起一伏，呼出的鼻息吹得猫胡须一颤一颤，不时咂巴一下猫猫嘴，哝哝道：“呜喵、小猫饼干别跑……”
    与小猫脑袋相抵的后腿，抽抽地踢动几下似在梦中奋力奔跑。
    倚靠着奥莉休息的中原中也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被睡梦中的猫猫一踢踹下沙发。
    “咚”的一下，脑袋撞向木地板，相当响亮的一声。
    “嘶……”
    饶是中原中也睡眠质量再好，这么被磕一下也睡不下去了。
    他坐起身，摸了摸脑后的痛处。
    阵阵生痛，且隐隐有要鼓包的趋势。
    “这是……”什么情况？
    话未出口，昨晚的记忆一幕一幕滑过中原中也的眼前，强制他回忆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他和几个部下喝完酒，回去公寓的路上遇到一只自称是恶魔的猫。
    软绵绵的一团浅粉色，如同可爱的玩偶猫。
    若是平时的中原中也看见奥莉，定然会生出戒备之心，选择无视掉她。
    但昨晚的中原中也是刚喝过酒，意识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醉鬼。
    他没有选择无视奥莉，而是给她买下想喝的饮料，顺带许下一个愿望。
    ……
    …………
    然后，他就变成一个不到手指长的小人。
    想起一切的中原中也脸色不太好看，他抬头看向睡在沙发一角打着小呼噜的魔界猫猫，咬牙喊道：“奥莉！”
    小小的卷耳朵抖动一下。
    奥莉咂一下猫猫嘴，眼睛都没有睁开，迷糊道：“小猫饼干……奥莉来啦……”
    这只笨猫！
    中原中也差点被她气笑。
    他飞上沙发，拽住奥莉的猫猫胡须，喊道：“奥莉！你还不起床吗？”
    “唔喵？”困倦的魔界小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个很小很小的人类，正在拽着她的猫胡须，打扰猫的好梦。
    不是很痛。
    可以不管。
    奥莉打一个哈欠，翻身躲开中原中也的手，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飞到奥莉的另一侧，气道：“喂，小猫崽子！你不是要帮我研究什么磁铁吗？”
    她怎么说话不算话？
    要是那什么磁铁一直没有弄出来，他岂不是要一直当一个小人国的“小人”？
    中原中也皱眉，推搡她两下。
    “嗯……魔力磁铁，奥莉要弄的……”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嘟囔道：“但奥莉现在很困……”
    非常困非常困。
    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
    年仅六岁的魔界猫猫奥莉，以前从未熬过夜。
    第一次来到人间界，因为太过兴奋，奥莉没有生出几分困意。
    可前一天缺的觉，后一天困意反扑，直接让奥莉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中原中也侧头看向窗外的阳光，皱眉道：“这个时间，我要去事务所了。”
    “事务所……？”
    奥莉勉强睁开眼睛，抬一下猫猫头，稚嫩的声音软乎乎问道：“事务所是哪里？”
    “事务所是我工作的地方，”中原中也拽一下帽子，低头打量一夜未换的衣服，皱一下眉道：“今早有工作要做。”
    身体变小了。
    却没有合适洗漱的地方和更换的衣服。
    他还穿着昨晚沾着酒气的衣服。
    皱皱巴巴的。
    “身体变小也要工作吗？”奥莉慢吞吞地起身，压低上半身拉伸睡一晚上的惫懒筋骨，抬起左后腿，再抬起右后腿，恶魔尾巴一甩，道：“人类好辛苦哦。”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点奇怪，道：“恶魔不需要工作吗？”
    “不需要呀，”拉伸一下精神几分的恶魔小猫一脸天真，道：“恶魔和人类不一样，我们不需要工作，只要做喜欢的事就好。”
    她后腿一蹬，跳下沙发，恶魔尾巴一甩一甩。
    生着可爱肉垫的小猫爪伸进蓬松的脖子毛，指甲弹出勾住一个小盒子拖出来。
    “你……”
    中原中也皱眉困惑地盯着奥莉的脖子毛。
    “中也要问奥莉什么问题吗？”她打开小盒子，取出一颗红白胶囊，猫猫爪踩住一滚，胶囊的外壳接口错开，掉出两片墨绿色的叶子。
    菱形的叶子肖似风车的一角，微微打着卷。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一眼，问道：“你怎么什么都能从身上掏出来？”
    这个问题，昨晚的中原中也还想不到要问。
    今天再一次看见，他不由对奥莉好似无限大的脖子毛生出困惑之情。
    这猫也不大啊？脖子的一圈毛看着是蓬蓬松松的，但也不像能藏很多东西的样子。
    “这是奥莉的天赋魔法，”她低头叼起叶子，咬出脆脆的声响，含糊道：“每一只时空属性的恶魔猫都会有一个方便储物的地方。”
    正好奥莉存东西的地方就是她的脖子毛。
    蓬蓬松松的一圈，想掏什么都能掏出来。
    她的小猫爪踩住盒子推给中原中也，道：“中也要试一下吗？”
    人类手掌大小的盒子，装满一颗颗红白胶囊。
    中原中也捧起一颗，疑惑地上下打量，道：“这个有什么用？”
    他双手一用力，红白的胶囊错开掉出两片叶子。
    叶子的味道很好闻，隐隐有种清淡的薄荷与花香味道。
    “这是口嚼叶，”奥莉收起小盒子，重新塞回自己的脖子毛，道：“可以清洁恶魔的牙齿，对养护牙齿很好用。”
    中原中也懂了。
    恶魔的牙膏。
    他捡起一片叶子，打量一眼咬下去。
    脆生生的口感，像在吃什么甜甜脆脆的水果。
    但奥莉咬过叶子都吐出来了。
    他学着奥莉的做法，咬过两片叶子再吐出来。
    口中的酒气去得干干净净，沁凉的甜甜味道残余口腔。
    中原中也有点讶异，道：“这个比牙膏还好使。”
    应该说比什么口香糖、口气清新剂都要好使。
    他只是简单嚼过一下叶子，萦绕周身的酒气竟都散去了。
    “口嚼叶比人类的牙膏好使！”奥莉高高兴兴地翘起尾巴，重复一遍他的话。
    天蓝色的澄澈猫眼看向中原中也，打量他皱皱巴巴的西装。
    奥莉积极地问道：“中也要换衣服吗？”
    现在的奥莉正陷入向人类展示恶魔的厉害之处的兴奋之中，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展示一下。
    “有合适我的衣服吗？”中原中也讶异道。
    他以为自己变回去以前都不能换衣服了。
    “当然有！”奥莉欢快地应声，低头在自己的发明里扒拉扒拉，找出一本泛着暧昧荧光紫的魔界杂志，阔气道：“这上面的衣服，中也都可以穿！”
    中原中也接过杂志，低头看一眼。
    他沉默了。
    他冷静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杂志的封面上会有一只姿势和表情都很……难以言喻的白毛狗？明明是一只狗，却穿着渔网状的衣服搔首弄姿。
    天知道，中原中也看见一脸天真的魔界小猫掏出一本奇怪的擦边狗杂志，心情有多复杂。
    《恶魔天堂》。
    这都什么玩意？魔界也有这种教坏小猫猫的色.情杂志吗？
    偏偏亲手递出这本杂志的奥莉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中原中也开始思考，是不是成年人的思想太过容易走歪。
    这其实是一本很正常的恶魔杂志。
    但……
    再看一眼白毛狗的渔网衣服和表情。
    中原中也确定，不是他有问题，是魔界的杂志有问题。
    “换衣杂志！”天真单纯的魔界小猫看不懂人类的复杂表情。
    奥莉兴致勃勃地翻开杂志，猫猫爪拍向内页的长毛猫，骄傲地介绍道：“不管什么体型的恶魔，只要一手按住杂志上的模特，一手按下按钮就能自动换上一样的合身衣服！”
    她得意地摇摇恶魔尾巴，道：“奥莉很厉害吧？这样的发明也做得出？”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向杂志内页不比封面的擦边狗好多少的奇怪衣服，语气微妙道：“这是衣服吗？”
    奥莉奇怪地反问：“这不是衣服吗？”
    她看看恶魔杂志，再看看中原中也的衣服，恍然大悟道：“恶魔的外表和人类见惯的动物很相似，我们有天生的皮毛保护，除去一些特别的恶魔，其他恶魔一般都是不穿衣服的。”
    很显然，这本恶魔杂志的衣服也不是为了什么保护皮肤与羞耻心。
    纯粹是成年恶魔的情趣。
    但未成年的恶魔小猫不懂，她只是看见自助书店里的书有恶魔穿衣服，干脆就买回去捣鼓自己的发明。
    “……人类一般不穿这种衣服，”中原中也看一眼杂志里的渔网和黑丝都觉得头痛辣眼睛，他扭过头道：“我暂时穿身上这套就好。”
    不就是穿过一天的衣服，有点褶皱、有点酒液和灰尘，与什么渔网和黑丝一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你不喜欢这些衣服？”奥莉歪一下头，道：“这些都是很流行的衣服哦。”
    中原中也坚定道：“不喜欢！”
    奥莉有点可惜地收起自带的恶魔杂志，道：“好吧……你有喜欢的时尚杂志吗？那个衣服也能换。”
    “啊？”中原中也愣怔一下，道：“不是只能换那一本杂志上的衣服吗？”
    恶魔猫猫的尾巴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疑惑地道：“不是啊，奥莉的发明换到别的杂志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