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经过一番磋商，奥莉和中原中也达成共识。
    她不叼住他，他不计较奥莉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还给他添了一个大麻烦的事。
    虽然奥莉不觉得自己是干坏事了。
    但人类的想法和恶魔不太相同，中原中也不喜欢几十米的身高。
    他只想长到普普通通的一米八、一米九，而不是成为一个城市巨人。
    “一百八十公分？”奥莉转动一下反卷的猫耳朵，好奇问道：“中也原本多高？”
    她的恶魔尾巴高高翘起，活泼轻快地一甩一甩，没有半点烦恼与困扰。
    她的确是没什么好困扰的。
    真正觉得头痛的是他。
    中原中也低哼一声，道：“别直接叫我的名字，小猫崽子。”
    缩小成不到十公分的小人。
    中原中也走路都成问题。
    要不是他的异能与重力相关，可以操控自身的重量飞行，换作任何一个人变成这样都要头痛恢复以前的生活。
    “奥莉不能叫中也的名字吗？”奥莉疑惑地转头，恶魔尾巴跟着弯出一个疑问的弧度，道：“人类的名字和恶魔的名字不一样吗？”
    中原中也拽一下帽子，小小的身体附着异能红光，轻飘飘飞在奥莉的身侧，瞥她一眼道：“我是让你加上敬称，人类的世界和恶魔不一样，直接叫刚认识的人的名字是很冒犯的行为。”
    尤其是在日本这个国家。
    社会文化衍生出的一系列潜规则和奥莉生活的魔界有很大的不同。
    若非关系亲近，否则刚认识的人是不会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喵？”奥莉困惑地歪一下头。
    人类的敬称是什么？
    奥莉开始思考。
    经过一系列的头脑风暴，奥莉果断开口喊道：“爸爸！”
    “咳咳咳咳！！！你在乱喊什么？！”
    中原中也被她吓得一阵猛咳，眼睛都瞪圆一圈道：“别随便乱喊啊！我可生不出一只猫！”
    先别说中原中也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就算他真的有也不可能生出一只猫。
    “唔喵？”奥莉的恶魔尾巴困惑地左右摆动，道：“爸爸不是人类的敬称吗？”
    中原中也一下噎住，道：“是……但那是有亲缘关系的孩子对父亲的称呼，完全不合适我们！”
    年仅六岁的魔界小猫表示人间界真的很难理解。
    “亲缘关系是什么？”奥莉抬头看向飞在上方的中原中也，问道：“奥莉不可以是中也的孩子吗？”
    中原中也有点无语，道：“你是一只猫啊……”
    一只猫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而且他才二十二岁，怎么都不到结婚生子的时候。
    首领都没有结婚，中原中也更不用着急。
    “猫不可以吗？”奥莉小跑两步追上中原中也，后腿一蹬跳起以毛茸茸的小脑袋撞他一下，道：“亲缘关系是很重要的吗？”
    虽然身体变小，但身手依旧灵活的中原中也避开奥莉的跳顶。
    “不是很重要。”
    中原中也压住帽子，垂眸看向昂头的奥莉，道：“亲缘关系只是让我们知道自己的来历。”
    他飞行的高度降低一点，垂手摸一下奥莉的小猫脑袋。
    蓬松柔软的毛发如棉花糖，轻乎乎软绵绵的一团，即便隔着手套感觉不是特别鲜明，可绵软如云朵一样的触感还是让人爱不释手。
    “来历？”奥莉似懂非懂地昂头道：“恶魔都是魔界树和魔界河孕育的生命，奥莉是七十八号魔界树的果实，这算是奥莉的来历吗？”
    恶魔与人类不同。
    他们没有父母亲人。
    所有的生命都是诞生自魔界树和魔界河。
    “……算，”中原中也有点惊讶，但他还是摸着奥莉的小猫脑袋，点头道：“这就是你的来历。”
    缩小数倍的手掌落在奥莉头上，不是很明显。
    力度轻轻的。
    但奥莉很喜欢。
    “奥莉是七十八号魔界树诞生的伟大恶魔，中也是人间界的伟大渔夫，”棉花糖一样的魔界小猫开心地翘起尾巴一甩一甩，尾端的小叶片裹挟着风声挥向中原中也。
    他眉头一跳，抬手握住挥下的恶魔尾巴，正要说奥莉一句。
    却听见稚嫩可爱的小丫头声音脆生生说道：“好朋友！中也是奥莉的好朋友！”
    ……哼、幼稚的小猫崽子。
    中原中也松开手。
    异能的红光一晃。
    他盘腿坐在奥莉的后背，双手环胸道：“你那个什么磁铁，要去什么地方弄？”
    “魔力磁铁！”奥莉扭头纠正一句，道：“奥莉要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再买一个合适的小房子连接奥莉留在魔界的实验室。”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你有钱？”
    “……奥莉没有人间界的货币，”刚刚还一蹦一跳，左右看看的恶魔小猫失落地垂下耳朵，道：“但连接魔界的入口不可以随便打开。”
    要是有人类通过奥莉打开的入口闯入魔界，奥莉就要有大麻烦了。
    魔界有明文规定。
    恶魔不能偷跑去人间界，人类也不能出现在魔界。
    一旦发现有人类出现在魔界，人类会被立刻遣返人间界，打开通道的恶魔要遭到魔界法律的制裁。
    “那去我那里弄吧。”
    中原中也双手环胸，轻哼一声道：“早点把东西弄好，我也好早点恢复。”
    “中也要邀请奥莉去家里玩吗？”失落垂下的猫耳朵一下立起，兴奋的恶魔小猫举起尾巴，小狗一样欢快地甩动道：“奥莉的渔夫朋友邀请奥莉去做客啦！做客做客～”
    她开心地一蹦一跳，走路都要踢起欢快的小猫步。
    中原中也盘腿坐在奥莉的背上，任她如何蹦蹦跳跳都不受影响，坐得稳稳当当。
    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但听着奥莉开开心心的声音，中原中也不自觉勾一下唇，一晚上被莫名其妙变大变小的郁闷散去许多。
    他开口问道：“为什么叫我渔夫？”
    他不觉得自己和渔夫有什么相似之处。
    可奥莉的确是一见面就叫他渔夫。
    “因为人间界有渔夫和恶魔的故事啊！”奥莉甩一下恶魔尾巴，欢快地回答：“渔夫从大海打捞出封印恶魔的瓶子，恶魔为了报答渔夫，决定实现他三个愿望！”
    这不是人类最喜欢的故事吗？
    奥莉也喜欢。
    她也有自己的渔夫朋友了。
    “恶魔为了报答渔夫，决定实现他三个愿望？”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下变得有点奇怪，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故事是恶魔被封印在瓶中多年，经历漫长的等待，最终被一个渔夫打捞上岸。
    但恶魔没有要实现渔夫的愿望。
    他要报复渔夫，报复封印他的人类。
    “对呀！恶魔知恩图报是好恶魔！中也给奥莉买想喝的饮料，奥莉也会报答中也，实现中也的愿望！”得意洋洋的恶魔小猫扭头看向中原中也，天蓝色的猫眼睛闪闪发亮，道：“奥莉是好恶魔吧？”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的确是好恶魔。”
    就是和他以前听过的恶魔不太一样。
    “好”得有点不像话。
    “公寓离这里不是很近，”不打算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的中原中也，转口道：“你飞起来，我给你指路回去。”
    依着奥莉的速度，由她晃晃悠悠地跑回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倒不如直接飞回去。
    “飞不动。”
    “哈？”中原中也想得很好，不成想奥莉会一口拒绝。
    他奇怪道：“什么叫飞不动？你不是有翅膀吗？”
    她刚刚还飞起来了。
    “奥莉的翅膀没有长大，只能暂时飞起来一下，”纯白的小小翅膀展开一下给中原中也看，“不能飞远，不能飞高。”
    虽然奥莉有翅膀，但奥莉有一个尴尬的问题。
    她的小翅膀没有发育好，托不起四斤的小猫猫。
    只能短暂地低空飞行一下，再高再久就为难翅膀了。
    小小的纯白翅膀拍打两下，扇出一阵微微的凉风。
    中原中也侧目一眼，勾唇道：“你尽管飞，有我在，你想飞多高飞多高。”
    自信十足。
    狂气十足。
    奥莉晃动一下尾巴，小翅膀轻轻拍打一下，身体很轻盈地飞起，仿若乘风的叶片轻飘飘地飞起，不费半点力气。
    “好朋友的魔力！超厉害！”
    奥莉天蓝色的猫猫眼里瞳仁一下放到最大，身体高高飞起，飞过房屋、飞过路灯再高高飞起俯望城市。
    夜里不灭的灯光连成一片星河。
    横滨的夜空没有太多的星星。
    但横滨的城市，尽是点缀闪烁的星辰。
    “奥莉飞得好高好高！”兴奋的魔界小猫左飞右飞，如同一架欢快的过山车颠倒四转，不按规矩地胡乱飞行。
    不管奥莉如何乱飞，中原中也都坐得稳稳当当。
    他环抱着双手，哼笑一声道：“我说了，你想怎么飞都可以。”
    有中原中也在，奥莉的翅膀久托不起身体不是问题，体力支撑不住也不是问题。
    他在这里给她兜着底。
    “嗯？”
    春末沁凉的鹤见川爬出一个湿漉漉的人。
    他昂头看向昏暗不见几颗星子的天空，鸢色的眼眸映出一抹浅粉色的毛茸茸生着白翅膀从高空飞过。
    棉花糖一样。
    “长翅膀的猫，”他饶有兴致地托住下颌，脑袋跟着飞过的奥莉转过半圈，看着她飞走，半开玩笑地自语：“猫都进化出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