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弘晖叫上了几个弟弟,个个拖家带口的来了,院子里站不下那么多人,弘晖他们就在院子外面站着说话,更有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跟猴子一样乱窜,远远的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海棠陪着乌雅氏遛弯回来,乌雅氏就头疼地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闹腾,这下不知道招了多少只猴子来了。”
海棠笑着说:“都是好孩子,都乖巧着呢。”
乌雅氏听完哼了一声:“那是你们的好孩子。”
“您现在脾气古怪了啊!”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都是老祖宗了,还不许我古怪?我都熬到做老祖宗的份上了,我不喜欢的还要藏着掖着?”
“是是是,我扶着您。”
海棠扶着乌雅氏回去,早有太监来报,弘晖领着兄弟们上来请安。海棠避开弘晖行礼,随后和弘晖一左一右扶着乌雅氏回去。
刚进院子里,一群孩子一下子围了上来,别说乌雅氏,就连海棠都觉得吵闹。乌雅氏的笑容分外慈祥,笑着说:“好好好,等会儿多吃点。”
把一群小孩子打发走,她才坐回了屋子里。这会屋子里是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在,乌雅氏和海棠坐在一起,这四个老家伙和弘晖陪着坐,其他人都站着。
乌雅氏重点问小女婿:“最近差事上还顺利吧?”
舒禄克站起来回答:“劳您惦记,一切都好。”
弘晖说:“十二姑父处理户部的事情游刃有余,没想到前几年耽搁他了,就该早点让他去户部。”
老六阿哥说:“皇上年纪小,不知道他是凭什么入了圣祖爷的眼,更是靠什么尚公主。当初征战噶尔丹的时候,中路军的粮草迟迟不送,西路军又因为路上车子坏了一直不来,全靠东路军送粮食,那时候大军一直往西追,送粮的辅军越送越远,就这样勉强把粮食送上去养了三路大军,因为这件事圣祖爷对他甚是满意。”
这事儿弘晖当然知道,弘晖就是觉得舒禄克当个武官实在可惜了才把他放户部,舒禄克在极限压力下能把事情办得周全,足见他的能力。
在一群人的赞扬下,舒禄克说:“那时候也是没办法,前面十几万人吃饭,自然是竭尽所能想尽办法。”
随后大家都说起了如何送粮草这种事儿,虽然现在有汽车了,但是对于送粮草而言,不仅没轻松,难度更大了。
舒禄克就说:“日后再打仗就是靠火车和货车送了,那时候煤和粮草是一样的,所以现在储煤是很要紧的一件事。”
海棠没想到这个时候能提起储备物资这种提议,饶有兴趣地听着。这里立即讨论起来这件事,本来是陪着老太太说话呢,然后一群人在老太太跟前争论起来,大部分都赞成储备煤炭,但在储备的规模和地点上再三争论。
储备一场大战要用的煤炭绝不是个小数,大部分都侧重于在京城周围储备,也有人提议在全国各地都储备,这样随用随取,要不然再利用火车运送,就太慢了。
这时候桂枝进来,笑着说:“饭菜好了,外面天也黑了,你们都别说外面的事儿了,今儿既然是家宴就不说公事。”她问乌雅氏:“额娘,你看现在摆饭吗?”
乌雅氏点头:“摆吧,早点吃了让你姐姐回去休息,我坐过火车,别看坐着一直不动,但是下车后比干一天活儿都累!”
男人就出去在院子里吃,女人们都在屋子里吃。里里外外摆满了桌子,侍女和太监们轮流送菜。
年纪小的孩子两边乱跑,里里外外一副热闹兴旺的样子。
永琦坐在扎拉丰阿的怀里很嫌弃饭菜:“不是菜菜就是菇菇,我想吃八宝饭。”
老六阿哥说:“有,你来舅爷家不能让你空着肚子走。”叫人去做八宝饭给小孩子们分一分。
扎拉丰阿抱着永琦说:“这小东西爱甜口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但是永琦也没挑食,吃得那叫一个欢快,又干了小半碗八宝饭,扎拉丰阿担心他吃撑了,把剩下的八宝饭吃了。
老六阿哥就说:“你也吃孙子的剩饭?”
扎拉丰阿说:“别说孙子的剩饭了?闺女的剩饭也吃啊。自从当了阿玛,整个人都变了,别说吃剩饭,我为了安康那丫头还被一群学里的女先生们数落,早先没成婚的时候鲜衣怒马,再想不到会这样。”
永璧和弘瞻来找永琦玩耍,叔侄两个听到扎拉丰阿这话,弘瞻先说:“九姑父,我不信。”
老六阿哥说:“你有什么不信的,早先你姑父那模样京城少见。”
十四阿哥也说:“弘瞻你别不信,早先你姑父那真是玉树临风,现在只能说风韵犹存了。”
弘瞻问:“比阳哥哥还好看。”
十四说:“你阳哥哥长得糙了!说起来咱们家少见那些长得好看的。”
弘晖突然说:“弘历长得不差。”
弘历还被关着呢!这时候提他总有些煞风景,这话是弘晖说的,大家都不知道他什么目的,十四当没听见,就说:“永琦别吃了,你小叔叔和你永璧哥哥喊你去玩儿呢。”
永璧飞快地夹了几个蘑菇塞嘴里从扎拉丰阿的怀里滑下去,一群人都喊着“慢着点”。“别磕着了。”“把嘴里的吃饭再跑,别呛了。”
随后小孩子跑远了大家接着说别的事,就当没听见“弘历”这两个字。
弘历家的孩子也在,但是比起其他孩子来,他家年纪大的几个孩子都显得很安静,毕竟大家的阿玛都在,他们的阿玛不在,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行为让弘昌感同身受生出怜悯,对这几个孩子很照顾。当初十三阿哥被关在府里的时候,弘昌他们能出来走动,因为弘昌作为庶长子年纪最大感受最深,所以当初的生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因此对弘历家的孩子格外怜悯。
而弘历家里,富察氏和一群女人巴不得弘历不出来,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弘历的自负和偏宠让大家觉得他不是个好夫主,刻薄起来是真的不顾大家死活,打心眼里盼着他一直关在宗人府。但是孩子们盼着他出来,因为在皇家一切地位尊荣建立在血缘上,身份排在能力之前。
皇家没几个真正的小孩子,今儿就是富察氏的儿子在弘晖跟前表现得可怜兮兮,弘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才在饭桌上提了一嗓子。
饭吃完后大家缓缓散了,路远的先走,接着是住得近的。
海棠他们回到郎惠院已经很晚了,大家立即洗漱,草草洗漱完直接躺下睡了。次日天一亮海棠起床去园子里诉职。
海棠这次述职重点是接下来五十年内对西北的布局规划。各殿大学士各部尚书和永字辈的年纪大一点的嫡长子们都在。
海棠的属官们也都精神饱满地来到勤政殿前等着召唤,他们等一天能出场的机会就一下子,但是个个与有荣焉,这也是参与朝廷决策的大事。
海棠进去前侍卫们开始悬挂大幅地图,太监们开始布置场地。海棠进去后整个场地就是正中放着桌子组成四边形布局,弘晖坐北朝南,他身后一排椅子,是百岁他们坐着旁听。
两边作者大臣们,能上桌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只有一把椅子坐着旁听。海棠坐南朝北,桌子上堆满了折子。安康负责给她打下手,负责展开各种地图和寻找各种折子散发给在场的人。
靠墙坐的才是一些宗室王,他们只有旁听的资格,不能插嘴,更不能问。这是宗室诸王最后的体面了。
海棠进去后勤政殿的大门关上,整个现场安静地落针可闻。
海棠没有坐,把椅子推开,随后就有人安静地把她的椅子挪开。
海棠扶着桌子说:“上午从民生、矿藏、畜牧和农耕、工商业这些讲一下眼下的西北。先从民生开始讲,讲这些必须讲一下西北的各族。”
海棠刚转身,安康立即去把一堆挂的跟窗帘一样堆积在一起的白绸地图拉开。
民族融合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有过好几轮了,所以只要官府一碗水端平,那么矛盾就少很多,几十年后大家就开始慢慢融合,不出二百年就能互相同化,看看现在的京城,没几个满人会说满语了。
民生是个很庞大的概念,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衣食住行。光是把这四个字讲透都花了半上午,所以上午没把该讲的讲完,毕竟光是与衣服相关的棉纺织业所牵扯的人口规模商业前景以及未来的规划都要讲好一会,更别说还有一个前景更广阔的行业——制衣,这是未来着重要发展的行业,这个行业能容纳更多的就业人口。
中午饭是送进来吃的,下午接着讲,到了天黑才散,就这样才把上午要讲的事情给讲完。
讲的人口干舌燥,听的人头昏目眩。
然而没人抱怨,能参与是一种荣耀,不少官员就是踮着脚尖伸着脖子都不能挤到会场。更何况这才是最基础的,明日能参与的人更少,也仅仅有少数几个大臣参加,宗室诸王都没资格,唯一一个留下旁听的是大阿哥。明天讲的就是军事布局和重工业,前面几个字大家懂,重工业是什么就一知半解了。
所以园子里接牌子排觐见顺序的人懒洋洋地对递牌子的人说:“您消息迟了,今儿明儿都不见人,除非是八百里加急。”说完看着走掉的背影带着鄙夷的口气说:“连勇王她老人家述职的日子都不知道,这人的官儿做得糊涂,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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