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相信她父亲会做出如此荒唐事,她当时年纪尚小不清世事,当时证据确凿也容不得她狡辩。而如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父母的清白终于回归,她也能直面心中这份忐忑了。
“那姜大人也是死有余辜了。”
宜安故意没说,这事能办成朝中应该也有不少助力。不然仅凭一面之词,再靠几封不知是哪里的书信,怎能如此草率就定了一方太守的罪名。只能是当时的朝中有同伙,以及……皇上的偏袒。
无论朝中有多少人相信此事,可只能是皇上下令处置时家,这才是姜燮那般顺遂的主因。
“是朝廷亏欠时家的。”楚恒知道是姜燮抓住了当时朝廷的疏忽,也没脸说他与这事完全无关。
“当时先帝病重,边关蠢蠢欲动,甚至朝中也出现不少宵小之辈。朕与朝臣日不暇给,但依旧出现了这种错漏。”
“所以姜大人就是趁此时机,至时家于死地。”宜安往这人怀里又靠了靠,可眼中的冷意已经隐藏不住。
她听得出那句话中的‘朝臣’,是为了给楚恒些面子,实际疏忽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当然可以给他找借口,说那时内忧外患虎视眈眈,说新帝刚接触政事,有所疏漏是难免的,可她不想。上位者若是不能明白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都会有无辜之人丧命的话,那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可能是在行宫之时,姜燮为了帮他的女儿争宠,为了帮惠美人斗倒你,于是他算着岁数差不多,就诬陷你是时家孤女。”
宜安和惠美人关系不近,不过从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确实是个需要让人担心能不能在后宫生存的人。
但也可能是姜大人确实找到了某种她身份的证据,只不过楚恒不信罢了。就像是四年前,他偏信姜大人一般偏信她。真是讽刺。
“然后皇上派人查了这件事吗?”她知道是襄王查的,可这事不是皇上和她说的,那她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朕派襄王去了趟江南,查清了时家所受的冤屈。虽人死不能复生,时家也没有了后人,但朕已经打算补偿。”
宜安点点头。
她不是时家的女儿,她在这宫中只能是宜安,是没有姓氏的宜安,是死后要成为孤魂野鬼的宜安。
“姜家在朝中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起还需要些时日。到时这御景轩的大门自然可以打开。眼前,朕怕姜燮孤注一掷,拿你搏命。虽被封禁,但这御景轩周围都是御林军,安全些。”
宜安乖顺的点了点头。
痛苦的从来都不是坚持,而是抉择。
宜安痛苦于究竟要如何对待楚恒,可想通了后自然也就不觉得痛苦了。做好了抉择之后,那光明的未来就在远处,只要冲着这个目标前进就好。
“这段时间委屈了你,朕还打算再晋晋你的位份。”楚恒是抱着平复自己愧疚心的心理说的这话。“前几日皇后提醒,说妃位空悬。还有她那头痛也确实需要有人在后宫能够帮忙处理些事宜。”
“妃位?”宜安把头从楚恒的怀里抬起,“可臣妾只是修仪……”
“你受了委屈,越级晋封也是应该的。无论后宫如何议论,这都是你应得的。”
第55章
在坤宁宫的红梅将落不落之时,御景轩的大门终于打开。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前朝的母家已经被抄家而门可罗雀的惠竹阁。
宜安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的女子。
一旁的馨月正给她戴着属于妃位的配饰。
她如今年轻,不仅有皇子傍身,自己又得宠,爬到了仅次于皇后的位置。张扬些也是应该的。
可宜安想的却不止于此。
她不喜欢这次晋封,就好像是用她那孩子换来的一样。就好像楚恒在打发一只豢养的家雀一样,有一种‘看,已经给你足够多了,所以不要生气了’。
就是这种感觉,才让她生气。
怒火不会消散,只会转移。
她要去会一会那姜玫。
眼下的她只能欺负位份不如自己的低位妃嫔,虽也是无奈。但她早晚要亲自报仇。
“娘娘,喻公公来了。”院外的小宫女进殿给纱帐后面的女子行礼。
“让他进来。”
宜安没从妆奁前起身,丝毫不把喻宁当外人。喻宁进殿后行过礼,没等宜安开口就起身候在了一旁。二人这般自然,反把馨月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娘娘,皇上让奴才从内廷司拿了根点翠琉璃凤钗,庆贺娘娘出宫之喜。”
“你来给本宫戴上。”
宜安的视线和喻宁的眼神在镜中相遇,互相背着自己的主子,向对方问好。
“奴才遵旨。”喻宁躬身上前,馨月给其让位置,让喻宁把那凤钗插在宜安的发髻右侧。和除夕家宴时,那根贝壳发钗的位置一样。
“皇上之前是不是特别宠爱惠美人?”宜安镜中的视线再次回归自己主人的控制。
“前段时间娘娘您有孕和做月子时,基本上去的也就是惠竹阁了。但次数也不多,偶尔也去去别的宫里。但全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去年的您。”
身后人的语气让宜安十分不喜。“喻宁,你不必试探我。我也不会因此高兴的……”
身后之人立马换了个语气。
“从前几日皇上从御景轩离去后,就再没去过惠竹阁了。”喻宁也不再打机锋,甚至打断了宜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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