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娇娘像是看穿了申小甲的想法,摇摇头道,“和秀才一夜恩情的不是那个贱人,因为那个贱人那会年纪尚小,还只是个孩子,便是想要和秀才发生点什么,也不可能有人相信。”
“还只是个孩子心眼就这么坏,长大了还不得一肚子坏水!既然和秀才一夜恩情不是小贱人,那会是谁?若是花钱请的什么风尘女子,恐怕那小贱人也作不了妖吧!”
“虽不是她自己,却和她关系匪浅……还记得我曾说过她有个在大闵皇宫内做宫女的姐姐吗?”
申小甲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道,“跟秀才一夜恩情的是她姐姐?怎么可能!宫女一旦进了皇宫,没到一定的年纪,怎能出宫!我分明记得你早先说过,她那姐姐是前一年才进宫的,不可能一年之后就能回家!”
“寻常时候自然是不可能,但那一年刚巧神宗纳了新的妃子,而这个新的妃子很得神宗宠爱,为了表明心迹,便遣返了一大批年轻貌美的宫女,那贱人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罗娇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申小甲一眼,微微笑道,“你猜,那位得宠的新妃子是谁?”
申小甲摸了摸鼻子,心道这还用猜,除了我那位传奇的娘亲还能有谁,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说道,“这么说来,我爹和我娘也有棒打鸳鸯的责任,但不知者无罪,还请大娘莫要记恨!”
“我连那小贱人都不敢恨,如何敢恨神宗和淑妃……”罗娇娘面色凄然道,“我只恨这世道混沌,恨人言可畏,恨我自己没有勇气抗争命运的不公!”
申小甲瞧着满脸悲痛的罗娇娘,幽幽叹息一声,“都是喝酒误事啊!所以后来你父亲就把你许配给了别人?”
罗娇娘低着头,轻声说道,“刚开始,我父亲并没有觉得那是多大的问题,了不起让那贱人的姐姐做大便是,我和秀才的婚事照样可以进行,只不过天不遂人愿,那件事愈演愈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秀才污了宫女清白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地传到了大闵国都,引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毕竟宫女若是没有出宫,相当于是皇帝女人的备选,即便现在回了家,那也不能是随意欺辱的对象,你一个小小的进士,闷不吭声就把人家睡了算是什么意思?
往大了说是藐视圣上,往小了说那也是作风有问题!
先把钦定的官职撸下来,去了进士之名再说吧!
一时间,秀才从山峰之巅,直接摔进尘泥中,但即便如此,秀才迎娶罗娇娘的心意依旧未变,呕心沥血地四处筹措银钱举办婚礼,只不过因为没了功名,世态炎凉,筹措银子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婚事也就拖延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女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城里的风言风语也愈加多了起来。
一天夜里,罗娇娘的父亲罗员外拿着一份红色的帖子来到女儿闺房前,望着趴在窗边日渐消瘦的罗娇娘,皱起眉头道,“瞧瞧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茶不思饭不想,连自己的身子骨都不在意!”
罗娇娘轻轻地抚摸着那个锦囊上的相思树,凄美地笑了笑,“他的声名便是比现在还要不堪十倍、百倍,女儿也愿意嫁他!”
“你愿意嫁他?我不愿意!”罗员外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阴沉道,“我罗家虽不是什么高官大族,却也不是一个声名狼藉的穷酸书生能高攀的!娇娘,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是他不中用啊!三百两,我只是让他筹备三百两银子作为聘礼,这都半年了,昨儿个他告诉才筹备了八十两,简直笑死人了!”
“他而今没了功名,你让他筹备三百两就是故意刁难!”
“故意刁难?我罗家的女儿出嫁,只要三百两聘礼,已经算是便宜他了!置办婚宴酒席要不要钱,布置新房要不要钱,雇请轿夫、婚礼司仪等要不要钱!三百两已经很少了!如果他连这些都做不到,如何能保证婚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不在乎这些形式,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地拜堂成亲也行,如果你很介意,可以先把这些钱帮他垫上,以后我们会慢慢还你的……”
“笑话!我嫁女儿,还要我贴钱,天下哪有这般道理!”罗员外将手上的红色帖子扔在了地上,怒声道,“你和那小子的婚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为你又重新挑选了门亲事,隔壁县城的王举人,虽然比进士差了一点,但也算是书香门第了。”
罗娇娘顿时一惊,红着眼道,“爹!你以前答应过我,我自己的路可以自己选!”
罗员外转过身子,似乎不想看见自己女儿伤心的模样,声音却是异常冰冷,“但你现在快要走上绝路了,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把你拉回来,告诉你该走哪条路才是对的!”
“但我根本就不喜欢什么王举人!”
“不喜欢?你喜不喜欢并不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婚事已定,三日之后,王举人就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你不喜欢也得嫁!”
说罢,罗员外便一甩袖袍,踏出闺房,命人锁上房门,而后快步离去。
罗娇娘冲到房门前,奋力地拍打房门,可是无论她如何哭喊,那扇门再也没打开过,瘫坐在地上,满面泪痕地看着手中的那个锦囊……
得到消息的秀才气恼不已,盘算许久之后,决定带着娇娘私奔,于是便在当天夜里翻进了罗家,爬上了罗娇娘的闺房,挪开屋上青瓦,瞧见面容憔悴的罗娇娘之后,眼里忍不住荡起了水雾,轻声呼唤道,“娇娘,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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