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柜子瞳孔一缩,震惊地看向庆帝朱历,刚欲开口追问下去,却忽地瞥见身穿蟒袍的陈留王从湖岸右侧跑了过来,速即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站起身来,低头站在朱历身侧。
围在四周的护卫瞧见相貌和庆帝极为相似的陈留王慌张跑来,迅速断开一个缺口,让陈留王能够毫无滞碍地奔向庆帝。
原本故作含泪戚戚的陈留王立时惊了一下,却又很快地遮掩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跪拜在朱历身前,泣声道,“圣上,您终于回来了!您不在京都的这些时日,臣弟是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您的安危啊!”
朱历扭转身子,仔细地打量了陈留王一眼,呵呵笑道,“是吗?我怎么觉着你比我离开京都之时,又胖了许多呢?”
陈留王故作瑟瑟发抖道,“您是知道的,臣弟的体质就是这样……喝凉水都能长出一身膘,那些年陪着您在牛棚里啃牛屎不也长了许多肉吗?”
小柜子面色一寒,冷冷道,“王爷还请慎言,圣上乃真龙天子,怎可将牛屎这等肮脏……”
“欸!他说的没错,”朱历打断小柜子的话,不咸不淡道,“我当年确实啃过牛屎,他也确实陪着我在牛棚里待过一阵……”指了指陈留王,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这家伙比较聪明,待了几天,便装晕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好吃好喝地养着身子。”
陈留王抬起头,笑道,“哥,我这人吃不了苦,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只要能有好吃好喝的,别说是装晕,装死都可以……真死可不成啊,真要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其他美食了!”
朱历翻了一个白眼道,“都是一母同胞,说什么死不死的……快起来吧,你都叫我哥了,再跪着就不合适了!”
陈留王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道,“不是臣弟故意说晦气话,只是今早确实太过凶险,臣弟差一点就要下去见咱们老子娘亲了……”
朱历斜眼看向小柜子,讶然道,“哦?有这事?谁这么放肆,连朕的弟弟都敢谋害?”
小柜子躬身答道,“回禀圣上,京都城内民风淳朴,并无歹人刺杀过王爷……近日这大鸣湖附近也无什么马匪,唯一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便是今早北浔桥那边起了一场大火,只是王爷不该在那边才是啊!”
朱历双眼微眯道,“为何陈留王不该在那边?”
“起火的是春香楼的花船……”小柜子阴恻恻地看向陈留王道,“旁人不知大鸣湖里有什么也就罢了,王爷应该知晓避讳的,又怎会登上那艘花船,色胆包天地在北浔桥欣赏莺歌燕舞呢!”
朱历冷笑一声,歪着脑袋道,“小弟,你说的凶险可是那桩大火?”
陈留王浑身一颤,额头渗出颗颗冷汗,直到此时方才明白自己被三皇子摆了一道,立刻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哥,臣弟怎么可能在这里做那等腌臜之事呢……臣弟所说的凶险是不慎摔了一跤,险些撞在一块极其尖锐的石头上……差点没把自己摔死!”
朱历皮笑肉不笑道,“是这样?”
陈留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所以,您平常走路时也要多加小心,保不齐哪里就会突然冒出块石头。”
“是这样便好,不说这些没名堂的了……”朱历眼神复杂地笑了笑,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接过香蜡纸钱,缓步踏上一艘白色小木船,向着陈留王伸出右手道,“小弟,可否陪朕一同驾船游湖,祭奠元白?”
陈留王盯着那艘白色小木船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强装从容地跨上白色小木船,轻声笑道,“幸甚之至!臣弟之所以今日前来大鸣湖,便是为了祭奠元白侄儿!”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漫天黄纸飞洒,几缕香烟袅袅。
大鸣湖心,一艘白色小木船缓缓停下,船头立着相貌极为近似的庆帝朱历和陈留王朱恒,二人侧目对视,皆是生出一种镜照般的错觉,再望向水中各自的倒影,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水中虚影。
陈留王忽地一屁股坐下,右手在湖水中轻拨几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低声吟诵道,“鹅鹅鹅,曲颈用刀割,拔毛烧开水,点火盖大锅……”
“这诗不错,有烟火气,”朱历也坐在了船头上,夸赞道,“想不到几日不见,恒弟都会做诗了,总算开窍啦!”
陈留王自嘲地笑了笑,淡淡道,“臣弟哪里懂得作诗啊,据说此乃斗酒诗百篇的诗鬼在月城至白马关途中所作,臣弟觉得颇有些趣味,便记了下来。”
朱历双手插进衣袖,盯着湖底突而汹涌的暗潮,面色平静道,“这诗鬼何许人也啊?改日恒弟可以引荐一番,朕的文渊阁中正好缺一名编撰,想来定不会让那诗鬼先生屈才。”
“其实圣上也认识这诗鬼,且还与之拜了把子。”
“哦?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
“就在昨夜才拜的把子,过程虽然简单了些,香案上也只有一只啃过的鸡腿,但誓词恳切,想必圣上也是真心与之结交的。”
“那小子竟还有如此才华,倒是让朕有些意外啊……不过让朕更意外的是恒弟居然知道拜把子的事情,昨夜祠堂内就那么几人,连大内密探都不在近旁,恒弟是如何打听到的?”
陈留王长叹一声,似乎颇有些疲累,耷拉着脑袋道,“哥,这么问话就有些没意思了……春香楼和那艘花船出事的同时,臣弟有几个在京都城内做生意的朋友也相继遇害,使得臣弟过去的投资尽皆打了水漂,损失惨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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