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多久, 紧闭的门就开了, 自家祖宗和风家灵妖一同走出来。
祖宗面色看起来不太好,但身上气息并没有问题,让两人都大大放松。
“他在客院, 劳烦明公陪我走一趟了。”
“哼, 走。”
两人一人面带微笑, 一人含着薄怒,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一齐前往客院。
两个中年人也跟在身后,陪着他们一起,小心打探发生了什么事。
但没人回答他们, 只是明堂面色更冷。
端着茶水从客院出来的明家年轻人瞧见迎面走来的几人,忙行礼退到一侧。
明堂注意到这个小辈悄悄投向身旁风雪乡的惊艳眼神,顿时心下更加不愉。
纵使再不喜风雪乡,可明堂到底在意家族后辈,最后一番计较,仍是答应下来。
见到于实的第一眼,明堂便想, 不过是小小水鬼阴气,身体康健的普通人修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竟然还送到他面前来要他亲自出手祛晦除灾,真是小题大做。
待仔细一看床上年轻人面相, 明堂两条花白浓眉慢慢皱起。
风雪乡见到于实,表情就自然而然变得柔和真实起来, 转而注意到明堂凝重的神色,他追问:“难道他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明堂直接说:“此人是早亡之相。”
风雪乡霎时色变,方才明堂受他威胁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此刻却因为这一句话险些压抑不住脾气。
“你是什么意思?”
明堂也不怵他难看的神情,依然看着于实紧闭的面容,说:“从他面相来看,他早该死了。”
“你才该死。”风雪乡脚下的影子扭曲,连周围的地板都开始扭曲起来。
床上的于实睁开眼。
他没有睡熟,两人打开门进来,站在门口说话时他就醒了。
明家到处都贴了符箓,他来到这里之后就感觉神智清明了很多。
风雪乡猝然撞上于实的眼神,怒气一滞,迅速收敛自己丑陋狰狞的表情,走到床边若无其事问:
“还难受吗?”
于实望着他的脸,不知为何顿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明堂见风雪乡对这年轻男子如此温顺关怀,心下也是诧异,不过他仍然在仔细看着于实。
他很少见到如此怪异命格,竟有些看不清晰,但看得清的那些……
明堂忽然对于实说:“我给你一个忠告,日后远离风雪乡,否则你必受他牵累身亡!”
刚才风雪乡不过愤怒,如今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变成恶毒。但他扶着于实坐起,不曾像刚才那样将情绪外露。
于实神情温和平静,直视明堂。
“这位老爷子,你应该是明家灵妖吧?为什么这么说?”
明堂见他神情清正,态度颇好,对他印象不错,解释道:“我有一双法眼,能看人命数,你当知晓我并非信口胡言。”
察觉风雪乡扶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于实默默按住他的手。
“您有这样的能力,必是自信,我虽然是个普通人,没有这能力,却也有自信。”
于实缓缓道,“我信自己能顺心而为,信自己不会后悔任何选择,既然这样,不管以后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我所求的。”
“您这样的年纪,想必能看得更通透,还以生死简单定论人生吗?”
明堂一时哑然,他德高望重,不仅在明家,在外面说话也被奉为金科玉律,竟然被个年轻人不软不硬地刺了一下。
他微一皱眉:“生死大事为重,我见你死劫,好心提醒与你,莫非还是错了吗?”
于实摇头:“您的好意我当然心领,只是与您有些不同看法罢了。”
“如果我真有所谓死劫,那也是我自己的劫,不该直接简单归罪他人。”
风雪乡眼神微闪,手掌反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如果依您的想法,远离他就万事大吉,恐怕也称不上劫了,对吗?”
明堂竟无法反驳,他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人避劫,只是仔细一想,真能避过的少之又少,就算避过,后面又生劫难,还是难逃。
尽管提前得知,多数人也只是更加惶惑难安,甚至自作聪明酿出苦果。
见老人家神情不对,于实不再多说,歉意道:“言语冒犯,还请见谅。”
“你好自为之吧。”明堂丢下一句,有些萎靡地转头离去,神情若有所思。
风雪乡见他走了,忽然噗嗤笑了,亲昵地蹭了蹭于实的肩:“你好厉害,几句话就把他说得难受了!”
明堂之前受他威胁也脸色难看,但仍然是高傲固执,心里鼓着气,不像现在,好像被戳破的皮球,气都漏了,他肯定要纠结上很久。
不过叫风雪乡更高兴的是,于实说这些话,是在护着他。
“我就是随口说了两句。”于实无奈,“好歹是个年纪大的老人,也不好故意气他,真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风雪乡:“没关系,他身体很好的。”
明家的灵妖和他不同,寄物是一盏长生佛灯,每一任灵妖都寿命长久,又大多宽厚仁慈,他们家的人对灵妖长辈发自内心尊敬爱戴。
两人说了两句话,有人来敲门,送上一个盒子,盒中是一条十八子的手串。
风雪乡取了给于实戴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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