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变革 第一百九十章 暗夜

    “上官医生可真够拼命的，这么晚了还在医院值班。”苏暮早在人影从医院那边走过来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你是谁？认识我吗？”上官静吓了一跳，忙转头仔细打量着那头的人，当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看清苏暮的面容后，她的脸瞬间冷下来，冷笑一声：“这是谁啊？苏大司令，真是好久不见了！”语气充满着丝丝怨恨，似乎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苏暮不知她为何这样，疑惑道：“我是哪里得罪上官医生了吗？”
    “我一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怎敢劳苏大司令得罪！”上官静冷哼一声，脸上闪现一丝愤慨，站起来指着苏暮，怒道：“我父亲上官普投降了你们南域，名声全毁了，你们还不放过他，还把他关押审判，还要押到南域上军事法庭！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投降的官员吗？”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苏暮蹙起眉，他没想到昏睡的这两天随着冲锋队队长林笠和新任总督慕容侨的到来会发生这样的事。
    “呵呵，你说你不知道？”上官静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道：“苏大司令可是南域在东南十星的军方首脑，你居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苏暮正要解释缘由，忽然看到从马路对面阴影处走过来几个黑衣人，正向这边走来。他们身上全都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似乎是长年身处地下不见天日，天上的明月似乎也被这气息震慑住了，掩在阴云中。
    这几个黑衣人走到上官静面前，阴沉的目光直射向她，当先一个高瘦青年掏出黑色的水晶卡片证件，面无表情道：“冲锋队有请，上官医生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他手一挥，两个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壮汉迅速走过来，一左一右就要抓住上官静的胳膊，强制自服她。
    “滚开，你们这群强盗土匪！”上官静脸色苍白，后退几步。
    “上官医生，这样就不好了吧！我们只是请你配合调查下。”那高瘦青年脸上露出阴冷的笑，一步步走过来，笑道：“不要让我们难做，你的父亲上官普就让我们很难做，结果你猜怎么了？”他骤然靠近上官静，盯着她颤抖的身躯，眼里射出眼镜蛇般的光，一字一句道：“他刚刚自杀了！”
    “你……你说什么？我爸爸他，他……”上官静身躯一软，几乎摔倒在地，愤怒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几个黑衣人，声音颤抖道：“不可能，我爸爸不会自杀的！是你们，一定是你们逼死他的！”
    “带走！上官普没回答出来的问题，我倒要看看他女儿知不知道！”高瘦青年不耐烦摆了摆手。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其实高瘦青年早已注意到躺椅那头戴着鸭舌帽的苏暮，只是把他当成了路人甲，路边随意可以踩死的蚂蚁，丝毫不在意这穿着医院病服看起来像是住院病人的男生，没想到这男生竟说出这一句话，高瘦青年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苏暮施施然站起身，施施然走过来，将鸭舌帽摘下，轻轻一笑，道：“我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冲锋队看
    看吧！”
    高瘦青年终于看清苏暮的面容，脸上闪现一瞬间的疑惑，只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努力回忆着脑海中的各个人物，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他放弃这徒劳的回忆，手指伸出指向苏暮，问道：“你是谁？”他这句话刚问出，身后的一个矮小青年脸上已经出现惊恐之色，迅即伏在他的耳边小声道：“队长，这……这位是苏司令！”
    “什么苏司令？大点声，我听不见！”高瘦青年一巴掌拍在手下的脑袋上。
    “南域第三舰队苏暮苏司令！”矮小青年声音骤然提高。
    这时高瘦青年脑海中滑动的一张照片也终于停顿下来，他脸色瞬间变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弯了下来，向苏暮行了一个军礼，道：“苏司令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哟，原来你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们冲锋队都是些眼高于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家伙呢！”苏暮脸上露出一丝笑，眼眸深处却没有一点笑意。
    “哪能呢，您老人家是我们南域特工界的元老，也一直是小子崇拜的偶像！小子绝不是您说的那些人的。”高瘦青年脸上的谄媚几乎能将路灯照下的灯光陷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苏暮瞥了一眼高瘦青年。
    青年忙道：“丁力，现任冲锋队行动处第十五分局第六支队队长。”
    “那就请丁队长前面带路吧！”苏暮冷冷道。
    “我，不是的！”高瘦青年支支吾吾，额头上已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求助的目光望向几个下属，却发现那几个黑衣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
    “我说带路！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苏暮刚刚还带着笑的脸瞬间阴沉如铁。
    几个冲锋队特工只觉得周围空气也一瞬间冷了下来，他们都恨不得没有长了一双翅膀，能够立刻离开这里，他们心里同时想：“这位主可是杀死了六星级特工，现在名声更是早已超过他们冲锋队的老大林笠，要是被他记恨，他们就别在冲锋队混下去了，甚至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很难说！”
    高瘦青年苦涩着脸，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欠了高利贷到期了，追*债人追到了家门口，一脚踢开他家门的无奈难受。
    几个冲锋队队员只好当先引路，将停在路边的几辆黑色轿车中的一辆打开门，邀请苏暮坐进去。
    “还能走吗？”苏暮回头看了看骤闻父亲自杀消息的上官静，叹了一口气问道。
    上官静眼里失去了全部光彩，怔怔点了点头。
    苏暮淡淡看了一眼上官静身边的两个大汉，两个满头大汗的特工顿时远远离开她。
    汽车迅速启动，在深夜的街道上全速行驶，车窗外夜行的路人匆匆而过，为梦想为前途为自己还是为爱人呢。
    冲锋队在东云市的分支是原联邦情报局在这里的分部，一座如蛋壳的圆形钢铁盖在地面上，透着粗犷威严。当然这只是掩饰，实际的办公地点是在地下一到三层。
    汽车行驶了约十几分钟才到达这里，当苏暮和上官静两人在丁
    力的引领下从地下三层的电梯里出来，迎面看到一条几十米的走廊通到尽头，走廊两边是一间间钢铁栅栏组成的牢房，里面设施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马桶。有的牢房的犯人呆呆躺在床上，有的犯人趴在栅栏上努力想要探出头。
    苏暮没想到地下三层会有这样一处监狱，这里足有上百间牢房，可以想到联邦情报局一定经常在这里关押审问一些见不得光的犯人。
    此刻关押在牢房内的人看到有人经过，全都趴在栅栏上，发出拍打钢栏的响声。
    当苏暮经过中间的一间牢房时，听到一道虚弱无力的急呼声：“苏司令，救我啊！我是朱龙，我不是已经投降你了吗？”
    牢房内一个老态龙钟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起不来的高大老人双手紧紧抓着栅栏，高声叫着，却被丁力身后的一个青年狠狠一棍敲到他的手上，顿时痛得老人捂着肿胀的手痛呼着。
    “这是怎么回事？”苏暮问道。
    “这些是即将被押到南域审判的联邦官员，根据他们做过的对南域危害事情的多少及严重性，判决不同的罪名。”丁力立刻回答，他暗暗观察到苏暮微微皱起的眉，忙补充一句：“这都是林笠队长交代的。”
    “南域对占领地的原政府官员都是这样处理的吗？”
    “其实联邦情报局对我们的官员做的更狠，我们只是以牙还牙而已。”丁力回道。
    “呵呵，以牙还牙。”苏暮嘲讽一笑。
    “苏司令，我已经什么都说了，救我啊！”身后还在传来老人有气无力的叫声。
    “希望苏司令不要插手，这样我实在在林队长面前无法交代啊！”丁力生怕苏暮插手这件事，他脸上忽地露出一抹阴狠，道：“毕竟您是一舰司令，也离开了军卫队，插手军队以外的事对您的名誉也不好吧！”
    “你在威胁我？”苏暮淡淡盯着他，眼眸中闪过一道利刃般的光。
    “下官不敢！”丁力弯腰鞠躬，低下头的眼中却无丝毫恭敬之意。
    “好，你很好！”苏暮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向前走去。
    沿着走廊走到最里的一间牢房，房门早已打开，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似已睡着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似乎正要出门办公。可是任何人看到床上这个男人都能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活人，他没有活人的温度，脸上也没有活人熟睡的呼吸气息，这分明是一具尸体。
    一个星系的总督，一个封疆大吏就这样死在这间污秽不堪的牢房内，生前风光无限，死后凄惨不堪。
    走在最后的上官静一看到床上那熟悉的身影，似乎失去了全部力量，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床边，就这样怔怔望着床上的尸体，似乎还不相信眼前所见。
    她的眼睛里竟没有仇恨，也没有怨尤。她的眼睛只有一种任何人也无法解释，无法了解的情感。
    房间内一向行走在阴影中见惯了各种悲惨事的冲锋队特工们看到这副场景，看到这柔弱的女子死灰般的眼神，也不禁都静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