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那时年少 第三十三章 芷若

    第三十三章
    这一天，言守拙带着一筐新鲜梅子前来探望二人。
    李缺一惯地一边吃梅子，一边怪杨骈不用灵泉浇灌梅树，但是想想杨骈这八个月来，一直和自己一起被关在大牢里。只好闭嘴，然后一颗接一颗的吃梅子。
    杨骈看着手里的梅子道：“没想到我被关起来已经八个月了，梅子又熟了一茬。”抬头看向言守拙道“四哥，我现在已经稳固了境界了，而且《长生诀》里，关于结丹境的所有神通我都看了一遍了。这牢里实在太过无聊，要不四哥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们带本秘籍过来？”
    李缺接口道：“是啊四哥，最好带一部难度高一点的秘籍，我们也好打发时间。”
    言守拙冲两人眨眨眼道：“大师兄已经和范威师兄约好了，两天之后他在传功殿轮休的时候，会和范师兄一起，带你二人去祖师祠堂点燃魂灯。”
    杨骈与李缺眼睛同时一亮。
    三天的时光，在杨骈和李缺焦燥的等待中匆匆而过。这一天，二人所处囚室八个月来第一次被打开牢门。踏出大牢大门，正好是上午时分，被暖烘烘的太阳照耀的一刻，二人都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慨。
    杨骈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怀抱阳光，大喊一声：“石门宗，我杨骈又回来了！”
    大牢外面的守卫，经过大牢的来往行人，都被杨骈这一嗓子吼的刹那失神，待看清楚是杨骈和李缺之后，认识的人直接走掉，不认识的人紧追几步，跟上其他人去打听杨骈。
    李缺被明媚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听到杨骈的鬼叫羞得差点掉头跑回大牢。怱听旁边传来一阵银玲般的娇笑声，艰难地眯缝着眼看去。只见一个如阳光一般明媚的少女，正如盛放的花朵一般灿烂的笑着，察觉到正被自己盯着看，皱着鼻子冲自己作个鬼脸，然后又向杨骈看去。
    杨骈听到熟悉的笑声，循声望去时，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浅绿裙装的少女，正站在扶摇宫大弟子文欣师姐身旁冲自己发笑。尬尴地摸摸后脑勺，笑嘻嘻向宋守仁，范威和文欣见礼之后，对那身着浅绿衣裙的少女道：“芷若师妹来接我出狱吗？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之后我又要进去呢。”
    那唤作芷若的女子灿然一笑道：“才不是呢，我也是结丹境了呢，今天大师姐陪我去祖师祠堂点燃魂灯的。”
    杨骈和李缺闻言，这才仔细打量芷若，发现她身上丹气虽不如自己纯正，但确实是丹气。杨骈摇头道：“老是听人说谁谁天赋了得，今日总算见到活的了，仅用八年时间修炼到结丹境，还要不要别人活了？对了，芷若师妹什么时候结丹的？”
    芷若道：“几个月前吧，算算时间，正好是凌霄派前来拜山的时候开始闭关的。”
    杨骈还想说点什么，李缺还想听芷若说点什么，但宋守仁和范威不由分说，将二人拉进刑殿大牢门口的值事房里。然后不顾二人的惨叫反抗，将二人身上的外衣脱掉。
    当杨骈的束发丝带被宋守仁扯下，换上玉质发冠的时候，杨骈终于不再挣扎，满是悲愤的问宋守仁：“大师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冠礼？大师兄！以你上万年的经历，可曾见过如此草率的冠礼？”
    宋守仁手上不停道：“去往祖师祠堂不允许御剑飞行，这一来一回时间太仓促，我还要回去帮师父处理文书呢。”
    范威在李缺幽怨的眼神中道：“修道之人不需要那么讲究，要不是去的是祖师祠堂，师弟你穿什么样都可以。”
    门外传来文欣的声音：“杨骈师弟，李缺师弟，你们就因陋就简吧。
    我和范师兄都只挤出半天时间，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然后，文欣又道：“要不，等哪天大家闲下来，再给你们补上？”
    杨骈和李缺被噎的半天说不上话来，从未听说过，还有补办冠礼的说法。
    无论如何，杨骈和李缺从今天起，开始用玉冠束发了。而且杨骈还被宋守仁告知，身上这件宽袖衣袍是师娘早在一年前就为杨骈做好的。
    杨骈和李缺身上的衣衫是紫色的，石门宗从前区分门下弟子等级时，灰服为杂役弟子，蓝服为记名弟子，白服为内门弟子，紫服为亲传弟子。只是后来，为了缓和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的矛盾，石门宗内干脆取消了以服色区别弟子的规距。
    现在石门宗判断弟子等级时，只看诸物袋。亲传弟子的诸物袋叫乾坤袋，而内门弟子的乾坤袋，就真的只是乾坤袋。其他杂役弟子，记名弟子要么没有，有也只是诸物袋。如今杨骈的乾坤袋已经挂在腰间，虽然一会儿之后又要上交给大牢执事，但亲传弟子的身份象征不能马虎。
    一行六人自刑殿大牢方向，前往祖师祠堂。祖师祠堂在无极宫以北的一座山上。六人先御剑来到无极宫前的广场上，每天来无极宫办事的弟子很多，虽只是匆匆而过，但无极宫的广场上仍然人来人往。六人的到来引起很大的反响，相熟的人都前来和宋守仁、文欣、范威打招呼。
    如今石门宗正在筹备着攻打长泽水府，凡未被征召的弟子，大都跑过来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加入此次的战事。又有一些弟子邀请相熟的内门弟子，或杂役弟子，甚至要为自己的追随者争个位子，故此，来往无极宫的人比起以往增加了数成。而看到宋守仁三人之后，更是表现出远比以往的热情。因为这三人很可能随便一句话，就省了自己的奔波之苦。
    六人好不容易绕过无极宫大殿，来到奈何桥边。要去祖师祠堂，就要过奈何桥。奈何桥原只是第二代掌门修建的一座铁索桥，但经过《大梦觉迷录》熏陶的石门宗后辈，眼见着要去参拜一些牌位，心里明显有一些别的想法。
    杨骈在李缺的眼神下，给芷若介绍李缺，没想到芷若道：“李缺师兄嘛，我早就听说过。”
    李缺大喜道：“芷若师妹什么时候听说过我？”
    芷若道：“每次杨骈师兄受罚的时候，一定是和一个叫李缺的师兄一起受罚的，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李缺的脸色顿时就挎了。
    奈何桥下是一条深涧，常年云雾蒸腾。过了奈何桥，就是祖师祠堂所在的一座山，也是石门宗除了碧游宫之外，唯一一座倚山而建的庞大宫殿群。
    下了奈何桥，有青石铺就的台阶盘旋着通向山顶，也是去往祖师祠堂的唯一的路径。青石山路的每一个转弯处，都有一座亭子，令满山的翠绿不那么单调。
    青石台阶并不甚宽，仅容六、七人并列。由于要给下山弟子让开道路，六人两两并列而行。宋守仁和范威走在最前，文欣和芷若走中间，杨骈和李缺走在最后。
    李缺以肩膀碰碰杨骈道：“这些年来，你我朝夕相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芷若师妹的？”
    杨骈好笑的看着身边的李缺，故意钓着李缺道：“因为我有大师兄啊。”
    李缺气结道：“有时间带你去于忌供奉那里吃蜈蚣！”
    在大牢里无聊的时候，杨骈对李缺去于忌供奉那里吃独食恨恨不已呢！
    杨骈道：“因为我的大师兄前些年在幽州，每隔三五天就有一封书信要送去扶摇宫。碧游宫里其他师兄认
    为我最适合送信，所以一来二去的，我在扶摇宫认识的人，可比在你守一宫认识的人多很多呢。”
    前面宋守仁听的很是难堪，回头冲着杨骈怒喝道：“这是去祖师祠堂！你俩安静点！”
    但宋守仁和杨骈间还隔着文欣师姐妹，宋守仁斥责杨骈的时候，文欣回瞪宋守仁一眼，然后宋守仁只好转过身去继续爬山。
    杨骈和李缺相视一笑，突然，杨骈心里一动，向前面的芷若道：“芷若师妹，你结丹之后下山历练之地可选好了？”
    芷若憨憨地道：“还没选好呢，我从没下过山，不知道该怎么选。”
    杨骈喜道：“那我能不能给你一个建议？”
    宋守仁听杨骈一句话，与范威相视会心一笑。
    李缺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向杨骈投去感激的目光。
    芷若转过头看杨骈一眼道：“师兄想给我帮什么建议？”
    杨骈道：“师妹也知道，我四哥在通政殿当职。然后前阵子有长老向通政殿发布了一个任务，要弟子前去一万多年前突然消失的“太白门”做调查。我四哥当时心生一计，这个任务就没有张贴出去。”
    芷若听的不明所以，道：“师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把我绕糊涂了。”
    杨骈道：“师妹不要急，这个任务是一个“结丹境上等”任务，所以按宗门规距，领了这个任务的人，是可以再找几个人去共同完成的。师妹你看，这样一来，你既完成了结丹历练的任务，还完成了长老的任务。”
    说道这里，杨骈把胸膛一挺道：“师妹放心，长老的奖励我和李缺分文不要，只要你召我们两个就可以。”
    芷若笑笑道：“杨骈师兄是想离开大牢了吧？”
    杨骈道：“芷若师妹，你就是我和李缺的救命稻草，我们俩就全靠你了。”
    说着暗暗给李缺使个眼色，李缺会意道：“芷若师妹召了我们之后，我们一定以师妹马首是瞻，师妹要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杨骈接着道：“而且师妹如果找了别人，就要为别人提供各种东西，可我们俩不一样啊，我们不要师妹为我们准备任何东西。”
    李缺道：“是的师妹，而且我们俩最擅长烧烤，一路上有我们在，绝对不会饿着师妹。”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芷若颇为意动，遂求助的看向师姐文欣，文欣沉吟片刻道点点头。
    芷若高兴地回过头，看着杨骈和李缺道：“好啊，那我就接这个任务了。”然后又道：“可是，我该去哪里领这个任务？你四哥不是没有张贴出来吗？”
    杨骈兴奋地道：“哪敢让师妹费神，过一会请我大师兄把任务交给文欣师姐，然后文欣师姐再带给你。”
    前面的宋守仁和文欣同时一笑。
    宋守仁心情不错，就问杨骈：“小师弟啊，你称呼其他师兄都是二哥、三哥、四哥的，为何称呼我的时候只是大师兄呢？”
    几人都颇感兴趣的想听听杨骈怎么回答。只听杨骈道：“我五岁那年，被师父关了小黑屋，大师兄从幽州回来顺便看我。当时我见了大师兄开口叫的就是“大哥”啊，可大师兄很严肃的纠正我，要我叫你“大师兄”的。”
    宋守仁脸上现出了然的神色，道：“原来如此。当时有一个叫我“大哥”的人，被我杀了，所以不想听别人再叫我“大哥”了。”
    杨骈缩缩脖子叫道：“我刚想改口叫你“大哥”的，你又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