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既然答应了百姓们会彻查此事,自会说话算数。”
说着,他转身面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声道:“卫兴怀担任国子监祭酒期间多次受贿,现抓捕归案,革职查办。”
云舒话落,不仅静坐的学子和围观的百姓们没有料到,就连卫兴怀也没料到夏王的第一刀居然不是对准学子,而是指向了他。
他梗着脖子分辩道:“殿下,臣是被冤枉的,这小道消息如何作得了数?”
云舒闻言,转头看他,神色冷淡。
“据传,京都最近三个月开了数场学子交流会,主办方打的是国子监的名号,其间也有国子学和太学的教授出席。而这样的交流会,说是要交入场诗,但实际上交的却是入场费。
卫兴怀,可有此事?”
云舒一说,学子们顿时吵嚷开了。
这自然确有其事,而且主要收的,还就是外地学子的钱。
他们很多人是没有名师指导的,来了京都之后,想要拜见名师却四处碰壁。后来听说国子监办了交流会,纷纷想去参加。
但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交流会只有京都学子可以免费参加,外地学子想要参加,每人就得交一百两银子。
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卫兴怀却根本不认。
“想要名师指点,出点入门费不是理所当然的?谁延请名师,不需要交束脩的?若不是我办了这个交流会,他们拿着这点钱,如何能指望别人帮他看文章?
我分明是为了他们好!”
一人一百两,一百个学子便有一万两。来京都准备春闱的学子,又何止一百人?
况且他这交流会,还是开一次交一次费。
云舒冷哼一声,“你倒是敛财有道。”
“腊月十三,你于家中受贿三千两;冬月二十二,你家夫人于吉庆酒楼受贿两千五百两;冬月初七,……”
云舒一连报了数条,最后冷声道:“短短两月间,你便受贿至少一万两,本王可有说错?”
“你倒是不挑,什么钱都要插一手。”
全场再次哗然。
数九寒天,刚刚还矢口狡辩的卫兴怀,顿时背后冒出冷汗,将他的里衣浸湿。
他怎么也想不通,刚从外地回来的夏王殿下,为何会对他的事知晓得如此清楚,甚至连他受贿的时间和金额都能一一对上。
“我,我……”
他还没想好如何为自己辩解,学子中便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原来那人是商人之子,想要入学国子监。只是国子监虽然有捐钱入学的,但商人是贱籍,卫兴怀收了人家钱,却没办事。
一个被人当做清水部门的国子监,居然能敛财到如此地步,就连云舒也不得不说一句。
真是个人才。
这人犯法是板上钉钉的事,云舒也懒得与他再费口舌。
萧谨行一个眼神,卫兴怀的嘴便被玄甲卫给堵住了。
见到贪官被抓,百姓们自然欢天喜地。
殿下今日才说要彻查此事,这才过了一个时辰,便有官员落了马。
殿下果然说到做到!
云舒重新看向学子们,想了想道:“国子监的那个学子交流会,本王会让他们继续办,所有人持文章免费进入,你们回去后好好作些文章。”
学子们闻言,顿时再次躬身行礼,更有甚者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谨行见状,顿时唱起了白脸。
“无故聚众闹事,于法理不合。若殿下就这样将他们放了,以后谁都有样学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萧谨行一身黑衣黑甲,面沉如水,吓得学子们顿时噤了声。
片刻后,
“萧将军所言极是。”
“自古民告官,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越级诉讼均要受罚。我等告到天子面前,自然也该受罚,万不可让殿下难做。”
“……”
众人七嘴八舌反省自身,最后束手待擒,请求道:
“殿下,您还是将我们抓起来吧。”
“是啊殿下,我们都是自愿的,在场的百姓抖可以作证。”
“殿下,若有人敢因此诽谤您,我们替您骂他!”
“……”
这还没完,学子们自发走到玄甲卫身边,请他们将自己抓起来。倒是让玄甲卫无措起来,俱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舒。
云舒见状,叹气道:“既如此,那便每人关三日吧。”
这个处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处罚了。
一时间,学子们更是感动,百姓们也纷纷夸赞。
人群中还有未参加此次□□的文人学子,他们叹息道:
“夏王殿下不仅雷厉风行,还宅心仁厚,实乃我大雍之福,百姓之福啊!”
只有卫兴怀被堵着嘴一直呜呜地反抗,却无人在意。
学子们很快被带走,百姓们也被疏散开来。
-
立于大殿内的朝臣,腿都快站麻了,但看到外面全副武装的玄甲卫,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散去,只能继续忍耐着。
就在大家暗中换腿支撑的时候,云舒终于回大殿复命了。
承安帝强打起精神,关心道:“可都处理好了?”
虽然比他预想的慢一些,但抓人嘛,可能遇到了反抗,耽搁了一会儿,也实属正常。
殿内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卫祭酒呢?”
众人这才发现跟着夏王一起去的卫兴怀,并没有随夏王回来。
“卫祭酒去了哪里?”
然而云舒并未回答,他一抬手臂,玄甲卫便冲了进来,吓得朝臣们顿时煞白了脸,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到了夏王。
玄甲卫冲进来并没有抓出声询问的那几人,而是抓了七个毫无干系的人。
承安帝眼见着玄甲卫气势汹汹冲进来,又抓了他的几名大臣,顿时气得呵斥道:“云舒,你什么意思!”
云舒站定,半转身指了下被抓的七人,慢悠悠道:
“父皇,你不是让我全权处理闹事学子的事吗?他们的诉求,自然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经云舒这么一说,众臣才发现,被抓的几人正是京都小报上报道的那几人。
这么说来,莫非卫祭酒已经先行被夏王殿下拿下了?
很快云舒便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脏污的小报,朗声道:
“吴国公教子无方,替其子掩盖罪行,连害数十人,拿下。
京兆尹盘剥百姓,以良民调换死囚,拿下。
金吾卫中郎将残害数十名少女,拿下。
……”
云舒还未说完,承安帝的脸就已经黑透了。
“荒唐,就因为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报,你就要残害朝臣?”
云舒早就已经习惯了承安帝的斥责,这会儿慢条斯理将小报重新收回怀中,不急不缓道:
“儿臣只是将他们拿下调查,又不是现在就要将他们斩了。
若他们当真无罪,儿臣自然会将他们放了。”
承安帝当即气结。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若……若明日这小报还出现,扯出更多官员呢?”
云舒扫了他一眼。
呵,很好,即将出现在明日小报上的人。
丁嘉禾小报的内容,是提前给云舒过了目的,所以他知道那上面每个人的罪行,以及后两期的内容。
云舒淡淡地扫了所有人一眼,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心惊。
“自然全都拿下。”
“既然父皇将这差事给本王的时候,大家也都支持,那日后还请诸位多多配合。”
朝臣们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情之前的事,在这等着他们呢。
夏王殿下一开始就没打算抓那些闹事的学生,他的真正目的,是他们这些朝臣!
有人不禁道:“这小报内容作不得真,若只要见报就被抓,岂不是弄得人心惶惶?”
云舒轻笑,“要不你问问他们,小报内容到底是不是真?”
被抓的几人刚叫出一个“冤”字,云舒就一个眉眼扫过去,冷声道:
“你们想好了再说。喊冤之人被查出来确有其事,罪加一等,祸及子孙。”
此话一出,那七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大张着嘴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就这一迟疑,众人哪里还有不懂的。就没有一个被真的冤枉了的。
“若每日都有朝臣见报,岂不是每日都要抓人,那朝廷还如何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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