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缘分

    左手提着一个桶，右手提着一个矮凳子，过了马路走过一条小道，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就是一条十来米宽的河。
    这条河叫西溪河，一路通往江城城南，然后流人长江支流。
    河不大，却承包了附近孩子们所有的童年。
    江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一到夏天几乎都是三十多度的高温，陆云小时候，只要到了夏天有时间都在河里面泡着。
    找着个身后有着一丛竹林的河湾，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竹林一阵哗哗，陆云立马扭过头望去，只见一个女生冲了出来，漏出雪白的屁股飞快跑远，一边跑还一边提着裤子。
    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走了出来，慢悠悠点着烟。
    “钓鱼呢？”
    陆云一愣：“是啊。”
    见陆云不认识自己，男人心里这才长吐了一口气。
    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这娃娃书不读跑来钓什么鱼嘛！
    操！原来是国庆。
    看见男人走开，陆云才笑了起来，这些人也真的有意思，跑这里来偷情，也不怕竹林里面的毛毛虫钻进裤子里。
    调漂，下杆，秋天如果不下雨这天气真的很舒服，秋风不燥，偶尔云层漏开撒下几缕阳光还有点暖洋洋的。
    要是有个躺椅在这里就好了。
    一坐就是半天，收获了几十条白条，几条小鲫鱼。
    陆云一直觉得鲫鱼不怎么好吃，煮汤一股怪味，还是白条油炸香，特别是那种干鱼。
    这河里就是白条多。
    静不下心来钓鱼，纯粹就是个念想，想尝试一下小时候钓鱼那种感觉。
    可是人总是长大了，心思浮躁也沉不下心来。
    回到家，奶奶已经煮好了午饭，一碗红薯闷的干饭，几片腊肉，一碗咸菜，奶奶说爷爷跑去镇上打牌了不到晚上不会回家。
    把白条清理完内脏，裹上芡粉用油炸了，也是一盘下饭菜。
    美滋滋消灭完自己亲手杀死的鱼，突然想起了老美那边的扎克伯格，据说这年轻人只吃自己亲手杀死的动物。
    第二天，陆云吃完早饭就出了门，路上倒是遇见了几个初中同学，约着去捡柴，陆云没去，他准备到处走走看看。
    沿着马路和河流往上走，就是一个大水库。
    站在水库堤坝最顶端，走走看看，看看摆渡的小船，看看平静的湖面，其实也挺无聊的。
    于是路上折了一根树枝，漫无目的的开始四处晃荡。
    到处都是泥巴路，其实很不好走，但是就想到处走走，十多年后对面这些地方基本上都荒废了。
    进的进城，外省安家的安家。
    不过陆云还是觉得老家好，房子宽，乡邻也熟络，不至于说是在城里买栋房子十多年过去了连隔壁几口人都不知道。
    家是家，住房是住房，陆云还是分得很清的。
    河的对岸这么多年了陆云都从来没走过，左一个村子，右一个村子，只知道很多年以后都荒废掉了。
    有点钱的都会去城里买房，家里的孤寡老人都聚拢在了安置房里。
    偶尔看见一二栋小楼房，要么是年轻少妇孤零零的带着孩子，要么是老人带着孩子，看着陆云这个有点陌生的人多少还是有点警惕。
    这年头偷东西的人不少，锅碗瓢盆都是有人偷的，所以家家户户都不敢离人，无论何时都有人看家。
    到处是农田或者土地，很多地方只闻狗哮不见人影，越往里走越荒凉，多远不见一户人家，陆云提着树枝其实也是提防着野狗。
    要知道农村的野狗是真的咬人，不开玩笑。
    它咬人不叫的。
    漫山遍野的果园杂草丛生的同时也硕果累累，很多烂在了地里，没有那种产业链，没有销路，农村的水果唯一的出路就是烂地里成了肥料。
    路过一片果园，里面种满了桔子和柚子，满满当当的很是诱人。
    陆云左右看着没什么人，跑去无人的角落摘了几个桔子。
    买不如偷，偷的最香了。
    皮薄肉厚，在树上挂了几个月早已经熟透到了顶峰，一口咬下去甜在了心里。
    一边走一边美滋滋的吃着桔子，耳朵边传来了声音。
    “喂，那个后生，过来帮下忙！哎呦，哎呦~”
    一声求助伴随着痛苦的呼喊响起，陆云朝声音响起的地方一看，拐角一个山坡下，一个老农摔倒在地，抱着脚裸直叫唤，身边散落着一把锄头和一个背篓，背篓里面的菜散落一地。
    “来了来了。”陆云把桔子往兜里一揣，立马跑了过去，忙从地上把老人扶起。
    “从哪里摔下来的？严重不严重?”
    “唉，山上面，前段时间下了雨，山坡滑没踩稳一下子倒了下来，唉哟……后生你看你能不能回去帮我喊一下家人。”
    “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家呀？”陆云也挺急的，这年头老年人摔倒不及时去看很容易就没了半条命。
    看着老人一直捂着脚，陆云低头问道，“那老人家只要脚疼嘛，其他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只是脚疼，估计脚错位了。”老年人痛苦得脸色有些苍白。
    “那这种，你给我指着路，我先背你回去，再去找医生。”
    “那麻烦后生了。”老人家沉默了会，也只能答应。
    “没事，老人家你来吧！”
    陆云把老人扶好，好的一只脚站在地上，然后让他搂着脖子背了起来，脚下的背篓和锄头也不管了。
    也顾不得身上衣服会不会脏，背着老农顺着他的指引走。
    老人家挺轻的，估计着也就七八十斤，陆云现在这身子背着有点废力，但是能走。
    走走歇歇，前段时间下了雨路也泥泞，路上依然不见一个人影，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一个山弯，背后老头看着背着自己这年轻人早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些心疼道：“过了那个山弯就到了。”
    “行嘞，你扶好。”陆云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田地分这么远？”
    老人回答到，“唉，有田土种就可以了，那里还管远不远。”
    “要交农业税，还有提留款这些，你要是懒啊，粮食都不够吃！”
    “也是~”
    终于过了山弯，看见二栋楼房，陆云背着他朝一栋房子走了过去。
    门口，陆云就喊了起来：“有人吗？你家老人摔着了！”
    陆云此时也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浑身大汗淋漓，但是不敢松手。
    听见陆云大声呼喊，屋内有东西摔倒的声音，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人。
    “我就说你个老将出门砍点菜怎么半天不见人，哎呀，摔着哪儿了嘛？”
    “脚！”
    老奶奶急急忙忙搬来一个椅子，让陆云把人放了下来。
    这时候，楼上噔噔噔噔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身影跑了下来。
    陆云定睛一看，却是林婉瑜。
    二人对视了一眼，林婉瑜很想问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但是现在自己爷爷脚明显已经肿了也顾不得多说。
    “娃儿，上去给你爸的衣服拿一件下来给这小兄弟换上，打点水来让人家洗洗，这小兄弟身上全是泥！”林婉瑜奶奶连忙招呼到。
    “没事没事，我先去给你们叫医生吧！”
    “我去我去，要不婉瑜你去！”奶奶明显有些急了。
    “我年轻我跑得快，我记得街上有跌打医生吧？”
    “有有有，就在中桥那里。”
    “好！”
    “你往这里走，一条路就可以到镇上。”
    陆云顾不得多说，急急忙忙又往镇上赶，这年头生个病什么的最麻烦了，又没一个电话又没一个车，只能跑来跑去叫人。
    跑到镇上找到了医生，在路口喊着一个拉客的摩托，风驰电掣的又回来。
    付了车钱，陆云双手扶着脚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跌打医生摸了摸发现只是简单的错位，很快便纠正了过来，抹上了随身带的药膏，缠上了绷带，说着“没什么大事，隔一个星期过来喊我换一次药，好生修养就行了。”
    付了钱，等医生离开，几人都才放松下来。
    老人家开口道：“今天要不是这个后生，估计我回都回不来了！那地方就只有我们家有点土地，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往那边走，唉，也算是我命好！”
    “也不知道这后生怎么走到那里去的。”
    陆云笑着道：“我也就是放假无聊到处走走，还有啊爷爷奶奶，我和你们家婉瑜是高中同班同学！”
    林奶奶瞪大了眼睛：“那可真巧了！”
    看见没有事了，陆云就想离开，但是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走，说无论如何都得吃顿饭才行。
    也罢，陆云只好留了下来。
    跟着林婉瑜上了二楼，她找了一件她父亲的衬衣出来，“今天可真是谢谢你！”
    陆云手脚麻利的换上衣服，“谢什么谢，那以后还不也是我的爷爷，你说呢婉瑜？”
    林婉瑜红着脸，突然有种缘分最大的感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陆云一把抱住了林婉瑜，轻轻闻着她的发香，温存了一会，就下了楼，毕竟是人家家里，不好过于亲热。
    安顿好了林爷爷，林奶奶就开始跑上跑下的杀鸡煮饭，又是煮香肠又是煮腊肉，农村里啊就是这些东西招待客人。
    也算得上是救人一命，怎么都不为过。
    陆云帮着切菜，林婉瑜在一边烧火，林奶奶偶尔晃眼看着陆云一脸沉稳的样子也是暗暗点头。
    等吃完饭，又是一阵感谢，喊着林婉瑜送送陆云，顺带把背篓和锄头拿回来。
    “今天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走在路上林婉瑜歪头问道。
    陆云一边弯着腰采摘着路边的小黄花，回答到：“在家里无聊啊，就想着到处走走。你家离学校还真远，怪不得以前都是最后一个到班级的。”
    “走习惯了也就那样！”
    “也是。”
    手上的花环终于编好了，陆云让林婉瑜停了下来，把花环带在了头顶。
    “好看！”
    林婉瑜问道：“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肯定人好看啊！”陆云不假思索的回答。
    看着四周没人，林婉瑜也主动牵起了陆云的手，慢慢走在静怡的山路上。
    分叉路口，陆云站立，对着林婉瑜道：“回去吧！我拐个弯也到家了。”
    “嗯。”
    “等等~”
    走了几步路林婉瑜又跑了过来，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
    “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