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离开仿佛就在昨日，又像是很遥远，心里不免得还是有点近乡情怯。
    中巴车到了终点站，大家四散分开。
    分别的时候，林婉瑜把钱包里一直保管着的钱拿出来递了陆云，陆云接了过来，又数了一半装进了钱包递了回去。
    “你全部拿着啊！”林婉瑜皱眉道。
    “好啦，别分这么清，这些都够用了。”陆云摇摇手走了。
    大民镇很大的，有一条新修的长街，几条老街，四周十几个村庄，住着好几万人。
    镇政府在这，管着十里八乡。从小在这长大，陆云可不想和林婉瑜表现得很亲密，说不定哪天赶集，他和林婉瑜恋爱的消息就传进了她爷爷奶奶的耳朵里。
    反正才高中也不着急。
    唐宁看着林婉瑜手里的粉色钱包才后知后觉：“这钱是他的？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林婉瑜把钱包收好装进背包，回答到：“学校里画画赚的呀！”
    唐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说的高一有个画画很厉害的就是陆云啊！”
    “嗯呐！”
    唐宁一脸奇怪，“为什么初中没看见他画过？不过班长真是厉害，现在就开始赚钱了。”
    林婉瑜心里没说班长可比你想象中的更厉害，次次测验几乎都是满分第一不说，还写了本小说寄去了出版社。
    林婉瑜心里没有压力那是假的，陆云从上了高中开始几乎变了一个人。
    这年头成绩好几乎就代表了一切，她有些搞不懂的题型，陆云三言两语讲得清清楚楚，她成绩在班上还能排在前面，一半都是陆云的功劳，以至于课堂中，老师们都很不管他做某些课堂外的事情。
    因为成绩好啊！
    你次次满分你也可以。
    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有些不一样的待遇。
    林婉瑜和唐宁的家还得跨过镇子旁边一条叫西溪河的河流，河有个十来米宽，但是浅，有一座石桥相连，河边密密麻麻种满了枫树。
    前面倒是有一条还在修建的桥，只是还没有通车。
    秋天了，树叶早已经掉完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她们的家还在一个山弯弯里，都是很狭窄的山路，现在也在扩建，平时也只有摩托车能到。
    川渝多山，所以房子大部分也是依山而建。回去的路上，林婉瑜脱掉了新的外衣，丢掉了装衣服的口袋，穿上了从家里带出去的衣服。
    路上林婉瑜再三叮嘱唐宁：“你可不要说漏嘴啊，要不然到时候我们姐妹都没得做！”
    特殊的年代，几乎家家都是独生子女，祖祖辈辈靠田地吃饭，都想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应该是所有当父母的共同梦想。
    很多家长都反对孩子早恋的。
    “知道啦！谈个恋爱都偷偷摸摸的。”
    唐宁一阵鄙夷。
    “婉瑜，你和班长啥时候好上的呀？”唐宁第二次问了，她就很好奇啊。
    “小时候呀。”
    “？”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婉瑜停下脚步奇怪道：“我和他不就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嘛？”
    林婉瑜心里就是这种想法，你以为青梅竹马就是随便说说?
    唐宁闻言，想想也是。
    二个人从小到到大座位就没分开过。
    既然没分开，那不就是一直在一起吗？确实也没毛病这句话。
    林婉瑜和唐宁还体会不到深情不及久伴这句话，但是陆云是能的。
    陪伴几十年，再冰冷的山也可以融化。
    所以，陆云不怀疑林婉瑜对她的感情。
    走过一段泥泞的路，再拐过一个山腰，就是一个村子，中午了，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在村子某个角落，有着两栋墙挨着墙的二层小楼，左边是林婉瑜的家，右边是唐宁的家。
    家后，就是一片竹林。
    陆云的爷爷娶了唐宁家爷爷的妹妹，其实二家人算下来还是亲戚。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一进门，林婉瑜丢掉身上的包包，疯了一样就往后跑进厨房。
    爷爷在烧火，奶奶正炒着腊肉。
    “哎呦，我的乖孙女，快点让奶奶好好看看！”炒着菜的奶奶在围裙上胡乱擦着手，把林婉瑜拉到明亮处细细端详。
    一个月没见面，老人别提多想念孩子了，从小就在身边长大，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老将你过来看，娃儿长高了，身上也长肉了！”奶奶叹了一口气，“我和你爷爷就怕你一天在学校吃不好，现在看见你我就放心了。”
    “奶奶，我都16岁了，自己会照顾自己。”转过头又对着烧火的爷爷道：“爷爷让我来烧火吧！”
    “行，我去摆桌子。”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火往后面一点，后面还炖着排骨。”
    “知道了！”
    林婉瑜坐在灶前，小脸被柴火印得满脸通红，奶奶说道：“我家婉瑜多漂亮啊，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
    另一边，陆云从集上买鱼的老板那里花了十块钱买了二斤小杂鱼，也疾步往家里赶，从镇上还得往前走一段路，路过曾经的学校，再拐上一条直接通往了家的石板路。
    院坝里，爷爷陆忠明正带着老花镜编着竹篓，听见脚步声这才抬起头：“云娃回来啦。”
    “嗯！”
    “也怕是饿了哦?你去厨房看看你婆婆饭弄好了没？”
    “好！”
    重生前，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经常看着的，所以一切都很自然。
    “黄儿~”。
    很多农村家里都有这么一只土狗，要么叫黄儿，要么叫黑儿，忠心耿耿看家护院必不可少。
    陆云外公家的那条大黄狗那才叫厉害，漫山遍野的去追野兔，小时候去外婆家可没少吃野兔全是那狗的功劳。
    不过也是老狗了，一天到晚躺地上晒太阳，连叫唤都有气无力。
    陆云弯着腰摸了摸在脚边转圈的黄狗，把鱼丢在了堂屋桌子上，一只小花猫闻着鱼味在桌子下面直叫唤，看着它爬不上桌子，陆云也不管，往后跑去了厨房。
    路过猪圈的时候几头大肥猪停着脚步来到了圈门口，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厨房里奶奶也在忙碌，一边架柴一边炒菜。
    “婆婆，我回来了。”
    “好好好，刚才我还在和你爷爷说你怎么还不到家呢？”
    “在街上看见有卖那些小鱼的买了些回来，耽搁了。”
    “哦，那东西好吃，快去洗手吧，洗完了吃饭。”
    “好。”
    凉拌黄瓜，回锅肉，炒四季豆，咸菜腊肉，一大碗豆瓣酱。
    农村人吃饭就是那么二三个菜，农忙时节，没有菜一碗咸菜也能对付一碗饭，今天陆云放假多煮了些。
    家乡的水，家乡的土地，家乡的柴火煮的饭菜吃着就特别的香。
    就是米不怎么好吃。
    饭桌上，爷爷奶奶详细问着学校一些事情，询问着成绩。
    听见陆云说成绩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孩子成绩好，能平平安安长大，其他都是小事。
    吃完饭，陆云端着个盆清洗着买回来的小杂鱼，偶尔丢一条给脚边转圈的小花猫。
    如果说每个人的故乡都有一种让你几十年都心心念念的食物，这碗杂鱼就是陆云最想吃的。
    小时候约着一群小伙伴拿着鱼网往河边杂草堆里一弄，就会弄上很多小鱼小虾，随便洗洗，弄点葱姜蒜花椒面辣椒面，面粉混着一炸，那味道要多香有多香。
    不过，也吃不着几回了，马上河的上游要修一个冶炼厂，河水污染，鱼虾几乎死绝。
    这年头环境治理几乎就是一张白纸，陆云这个小人物也不想改变某些东西，趁还有得吃的时候吃吃，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就行。
    坐在院坝和爷爷奶奶慢慢的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四周的老房子。
    十多年后，远处的那些小山坡都会被推平，修上联排别墅那种安置房，路也变成柏油马路，家家户户水泥路修到门口。
    02年的夜晚，天空还能看见满天星星的，夏天晚上还能看见萤火虫。
    陆云搬着个凉椅就躺在院坝，听着鸡鸣狗哮，吹着微风，听着竹林哗哗作响，人心都被洗涤了一遍。
    吾心安处是就是故乡。
    奶奶在上面铺着被子，爷爷在自己房子里躺在床上看小说，日子就是这种简简单单平平常常。
    日逢二五八是大民镇赶大集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镇上补充生活物资。
    这一早，没看见爷爷奶奶，估计着又在干什么农活。
    锅里有蒸好的热饭，热菜，胡乱吃了几口，陆云就急急忙忙跑出了门来到大集。
    卖背篓的，卖锅碗瓢盆的，卖卤味卖烧烤的小摊隔三差五就有。
    随便把装着货物的口袋往地上一放就是一个摊位，提着秤就可以开始营业。
    乡镇集市有乡镇集市的风景，家里除了学生没几个年轻人，大部分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者读书的学生，买点肉买点菜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半天。
    磨磨蹭蹭的，感觉时光都慢了下来。
    路上，远远看见了林婉瑜和唐宁，挽着她爷爷奶奶的手臂，和一堆老年人站在马路中央吹牛，陆云也不好打招呼。
    这才来到卖百货的地方找了个地摊扯了几米鱼线，买了点鱼钩和铅坠就走了。
    火急火燎的回到家，拿着弯刀去竹林砍了一根斑竹，修去了枝丫和竹节，点燃一堆火烤了烤，捆好鱼线，一根鱼竿就此完成。
    甩着试了试手感，非常满意。
    接着去家里找了个铁盒，提着锄头四周泥地里挖了挖，不多时，就是一盒蚯蚓。
    提了个桶，拿着个小板凳就跑去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