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四人正赌得热闹,门外一人道:“好啊!被我抓了现行。这次看你怎么抵赖。”推门进来,是一个脸圆圆、身材圆圆的胖子,一脸笑容。
抓着郭书翔的手臂道:“走,到魏师兄跟前辩白去。”
郭书翔一听魏师兄,脸先白了一半,随后反应过来:“去就去,我才不怕。我一没有误正事,二没有逾时限,每日赌一柱香,是魏师兄允准的。”
这胖子道:“就算此罪可免,率众聚赌、戕害少年又怎么说,这才是你的大罪。”指着李云泽三人道:“多聪明的小伙子,被你带着在这里浪费光阴。造孽呀,造孽!”
郭书翔自然不认帐,说赌与不赌全是自愿,一无强迫,二无引诱,罪责岂能在我。
胖子又说强词夺理,两人你来我往,斗口半日,胖子忽而抚掌大笑,道:“香着完了。”
郭书翔扭头一看,才回过神来上了当。怒道:“江书磊,我跟你拼了。”
江书磊身材虽胖,却极为灵活,三人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人已经到了门外,临走还不忘对郭书翔伸舌头做鬼脸。
郭书翔将麻雀牌一把收了,匆匆追了出去。半日后,郭书翔一个人回来,连道:“晦气,晦气,好好的赌兴全给败了。”
随后几日,郭书翔绝口不提“赌”字。
每日里不是守着鸿雁阵盘,就是带着三人巡视城中各处。
不断有飞信传来,每一次看过信,郭书翔都一脸凝重。之后,又将飞信转往别处。三人虽然看不到信的内容,但都是聪明人,能觉察到事态非同一般。
又过了几日,江书磊又来了一次,扔下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就走了。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上也满是脚印。
李云泽三人不明白这人犯了什么过失,受到这般惩处。那人自被丢下后,一直哼哼个不停,瞧向四人的目光里全是畏惧与恳求,李云泽还想给这人求个情,替他松绑。
谁料郭书翔不耐烦了,直接一脚将其踢晕了过去。
李云泽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沈余之道:“前辈,为何要抓此人?”郭书翔道:“管那么多干嘛,有这功夫看书去,修炼去。”
这日,江书磊过来,却没像以前一样手里提着人。进门先和郭书翔传音半天,边交流还边看李云泽三人。最后,两人似是达成一致,把李云泽叫了出去。
走到城外无人处,郭书翔道:“小子,有件大事要你去做,但是很危险。你做不做?”
李云泽先问道:“什么事?”郭书翔道:“现在不能透露,你要是答应,就跟你江师叔走。要是不愿意就跟我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云泽想,肯定与天涯沦落人墓的事有关,道:“好,我愿意。”郭书翔道:“好样的。不枉余师兄这么对你。”
江书磊放出一件柳叶状飞行灵器,带着李云泽腾空离去。这件灵器与端木听雷的根本无法相比,李云泽估算了一下,一日至多可行千里。
江书磊笑眯眯看着他,他也回以微笑。哪知江书磊脸色一黑,叽里呱啦就是一通说教,说什么年纪轻轻不学好,跟着赌徒学赌要不得。人生苦短,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说——算命。
说算命可以趋吉避凶,可以预知未来,等等。接着一脸自豪地夸赞他的占卜之术有多高明,强拉着给李云泽卜算起来,看了面相看手相,看完手相测八字,先测姻缘,说李云泽命好,这辈子会娶两个老婆。
接着又算前程,说他龙虎风云之相,会大富大贵,只是近日会有血光之灾,不过不用怕,有贵人相助,自会遇难呈祥,转祸为福。把李云泽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江书磊极为健谈,天文地理、名人八卦没有他不知道的,他的口头禅就是“这个我知道”,一路上说说笑笑,非常有趣。
三日后,两人来到一座大城之外。落地后不久,齐书信匆匆赶来,看到李云泽,问道:“怎么让他来了?”
江书磊道:“那两个小子不是自己人,怕他们靠不住。放心吧,有咱们两个在,还能让他吃亏。”齐书信道:“那好,到时候,我看着他,外面的事你来。”
靖安城是九盟的边城。
九盟采取的是与东华派是完全不同的治理体系。东华之内,所有城池悉数由东华派直接管辖,城主皆为正宗东华弟子,绝不允许他人染指。
同时,竭力抑制家族势力。任何一个家族出了金丹修士,必须到东华派任事或清修,东华派称之为归化。否则,只有举族迁离一途。如此,便把家族不断连续累积成长的过程给掐断了,毕竟族中没有金丹修士坐镇,无论是在道法传承还是势力拓展上都会大受影响,使其根本无法成为世家大族。所以,东华境内最多只有筑基期的家族。
九盟则以家族为自身的基础,最大的九个家族瓜分全境,称为世家。各自的区域内又有数量不等的家族依附于这九个世家,称之为望族。望族之下又有大姓。小族依附于大族生存,经营给定的势力范围,缴纳税赋出产。大族一家占数城,小族几家合占一城,按照实力消长减增势力范围。
靖安城因在平原之上,城池四四方方。
李云泽进城后,依照齐书信吩咐,找了家名为琼林居的酒楼。这酒楼与别处不同。
别家的酒楼,一楼大厅都是最热闹的地方。而此处一无桌椅板凳,二无柜台酒垆。尽是些琴台、棋枰、书案。不少客人正在其间弹琴下棋,吟诗作画。
李云泽进门便被小二拦住。小二道:“客官面生,可是头次光顾小店?”李云泽道:“不错。怎么,店家不接待生客么?”小二道:“非也非也,小店只接雅客,不接俗客。欲在小店用餐,须得琴棋书画有所精擅方可。”
李云泽哑然失笑,此地自诩琼林居倒也没错,连小二说话都文绉绉的。信步走到一无人书案前,提笔蘸墨,挥毫而就:“但识琴中趣,何必有琴声。”
写下此句,也是意有所指。在他看来,人之雅俗,在于有雅心,而非有雅技。在于品尝平淡之中的琴趣诗意,而非以琴棋书画充斥生计光景。如若不然,则是趣雅而俗。
古之钟子期闻琴音而知山水,当是雅人,却不过是一山野樵夫。依着店规,想必进不了店门。而眼前这些人口不离风雅,长于琴棋书画,心中恐怕还是俗名重于清念,俗人一群罢了。
旁边有人斜眼看见,忍不住走到李云泽桌边,连连点头。李云泽对小二道:“这笔字可能在贵店吃顿酒饭?”小二道:“小人见识有限,辨不出真珠假玉。得小店掌柜品鉴后方可。客官稍候。”
一个声音道:“不必了。请楼上奉茶。”李云泽转目望去,是一个姣好的女子,妆容简淡,手中持的不是姑娘家用的团扇,而是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一个面带稚气的丫鬟。见李云泽望来,颔首致意。
周围的客人见了那女子,纷纷拱手,口称:“梁姑娘安好。”梁姑娘回过礼,负手上楼而去。
小二将李云泽带至楼上。楼上才是一家酒楼应有的模样。李云泽选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坐下。一般而言,这个位置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坐。点了几样小菜,静候时间过去。
店中客人寥寥。李云泽一边吃饭,一边问小二一些城中的风景掌故。齐书信让他在琼林居坐够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人与他接应。
将近午时,方才梁姑娘的侍女下得楼来,对着掌柜的道:“梁掌柜,小姐想吃荷花酥,快让年厨子做了来。”梁掌柜忙不迭应了去安排。
侍女看了李云泽一眼,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方才夸你字写得好呢。”李云泽谦逊两句,那侍女问道:“我们姑娘有个事儿你做不做?”
李云泽看天色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难不成接头的人就是这小姑娘?心中难以断定,回话就有些迟疑,侍女接着道:“不白让你干活,有酬谢的。活儿也不繁杂,就是抄一些书。按数计酬,好多人求着做,我们小姐都不同意呢。”
齐书信未约定接头暗语,也未说明接头人模样,此时也无他人前来搭话,李云泽只得认定这小侍女就是接头之人,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在下就勉力为之了。”
小侍女很高兴,蹦蹦跳跳上楼,一会又下来,对梁掌柜道:“梁掌柜,给这位公子上些好酒好菜,咱们姑娘请客。”
梁掌柜悄悄问了缘由,忍不住心中担忧,这少年人不知根底,姑娘贸然邀其做事,怕不妥帖。凑到李云泽跟前,问东问西半天,得知李云泽是东华派境内人氏,心中更加不托底,正寻思要不要禀明老爷知道。那小侍女又蹦蹦跳跳下来,朝梁掌柜招手,在僻静处悄声道:“姑娘说她自有主张,且在家里抄书,让你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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