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之道:“这下好了,省得跑路了。”待两人问完话,沈余之两人走过去,拱手为礼,道:“晚辈沈余之见过齐真人,岳真人。”
齐、岳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并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
齐书信问道:“你们是?”
沈余之道:“晚辈沈余之,来自万山城。这位李云泽,是东华辖境庐湾城人氏。晚辈二人有要事禀告,可否请两位前辈移驾一叙。”
他自报家门,知道自己名不见经传,怕份量不够,又特意点明李云泽是东华辖境的人,引起二人的注意。
果然,齐、岳二人听李云泽是东华辖境的人,就对李云泽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李云泽道:“事关重大,这里说话不方便,与两位前辈刚才打听的事有关。”他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会让人不喜,但为了尽快将这事解决,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齐书信与岳书雄脸色一变,道:“带路!”
中行道看两人出门一会就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修为渊深,气度不凡。心道:“难不成半路上找来了帮手。”
沈余之怕他又胡说八道,介绍道:“中行兄,这两位是东华派的齐书信真人、岳书雄真人。”
中行道讶道:“东华七秀。久仰久仰。晚辈复姓中行,单名一个‘道’字,是道义的‘道’,不是偷盗的‘盗’。”
齐书信两人听他说话有意思,面露微笑,道:“在下齐书信,言而有信的信,不是言而无信的信,幸会幸会。”转头望向沈余之,沈余之望向李云泽。李云泽是东华辖境人,由他说话,更容易取信两人。
李云泽就依先前商定,说三人游历至此,发现有人劫持孕妇进入天涯沦落人墓,他们尾随进去搜寻无果。就藏匿在附近,见到两名黑衣人出来,言谈间说起“还差十几个婴儿,就功法大成”。沈余之判断可能有人在修炼《先天一气千婴全真大法》。因为修为浅薄,怕打草惊蛇,准备分头去东华派和九盟告发,云云。
齐书信道:“你们可曾被人发现踪迹?”李云泽道:“晚辈等十分小心,一直远远跟随,确信不曾被人发现。”想了想,接着道:“晚辈在西林镇曾蒙余书元真人指点数年,此剑乃是余真人所赐。”说完,拿出泓光剑,展示给齐、岳二人。
岳书雄一把抓过,仓啷一声,拔剑出鞘,扫了一眼剑刃,道:“剑该擦了。”甩还给李云泽。
李云泽赧然,这剑自到了他手中,一直安卧锦囊,未曾见用,还真的一次都没擦过。
齐书信看着李云泽微笑道:“余师兄连泓光剑都赐给了你,可见对你钟爱与期许,你要努力上进,不要让他失望。”
中行道斜瞅着李云泽心道:小样,没看出来,关系挺硬啊!
齐书信说完,取出一张纸铺在桌上,三人凑过去一看,是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标注着一连串的城池名称,有东华辖境的,有丹鼎派内的,有此地真一派的,还有九盟境内的,遍布东西南北各个方向。
图画清晰明了,字迹清婉娟秀,一望而知是女子手笔。沈余之心道:那位女真人也在此地不成?
每一个城池都标注有数字,一至三不等。三人猜测应该是各城失踪孕妇的人数。
齐书信在草图上标注了天涯沦落人墓。顿时草图呈现出一个以天涯沦落人墓为圆心,各城池为圆周的圆形。
齐书信朝岳书雄一点头,对三人道:“你们三个好生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有些事还要细查。”
中行道急道:“还查个什么劲,赶紧召集人手,抄了他们的老巢。”
岳书雄道:“笨蛋。你也不想想,失踪了几百个孕妇,而且分布在各处,绝对不是单人或者小门小派能办成的。必须得查清楚背后是谁,哪一家哪一派,然后一网打尽。否则,若留了后患,只怕会有人继续练这邪功。到时候只会更加隐蔽,再想查就难了。”
中行道一听,是自己想的简单了,姜还是老的辣。从这一张草图就能看出这些老江湖的老谋深算来。只怕没有他们三人告发,不久后他们也能查到线索。
齐书信道:“你们在此也不是没有事做,一来要小心看护城内。有人计算了孕妇失踪的规律,大致是一南一北一东一西,次第遭劫。按照这个次序,他们下一个下手的地方会在这个方位。所以,你们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有孕妇遭这帮恶人劫持。而且,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切记要私下关注,决不能惊动这城中的修士。现在还不知这帮人的触角有多深,小心为上。二来我们会召集人手到此集结,过几天会有人来这里找你们,你们把这件阵盘交给他,并听他的指派。你们修为尚浅,现在还不是你们担当大任的时候。”说完取出一个阵法圆盘出来,半张桌子大,教给李云泽使用的方法。
这张阵盘名为鸿雁阵,可以收到方圆五千里内发出的飞信。
这类传讯阵法,依传讯范围的广狭分为五等,最初等的黄犬阵,致函五百里。高一等的羽鸽阵,通信千里。更高一等的鸿雁阵,传讯五千里。更高一等的青鸟阵,寄书万里。最高等的咫尺天涯阵,十万里内通递消息。
虽然这个距离还不能覆盖整个云洲,但中间转递两三次,便可达成全地域通信。
齐书信和岳书雄走后,李云泽三人分工,李云泽原地守着鸿雁阵盘,负责与齐书信召来的人联络,中行道与沈余之两人在城中巡视。
还好城中人口不多,有孕妇的也就那么几家。几日风平浪静。这日,三人在客栈房内读书,李云泽读算学,沈余之读医书,中行道则研究盗墓。说是通过这次的经历,觉得偷死人东西比偷活人东西有意思多了。
门外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李云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几日,他把《云洲英华录》上东华派双英七秀、九盟七龙二凤等一时英杰研究了个遍,省得见面不识。门外这人正是东华七秀之一的郭书翔。
几人见过礼,郭书翔看三人一人一书,道:“读书多没意思,来来来,来玩点刺激的。”说完,拿出一付精美的玉骨牌来。
中行道看了,两眼放光。一手抓了一扇牌,然后闭上双眼,面上表情仿佛在享用美味。将玉骨牌扣在桌上,道:“北渌玉的,刘斯奴大师的作品。”
郭书翔讶道:“兄弟,行家呀!”
中行道一脸得意:“过奖,略懂一二。”神情却是玩这个老子天下第一。问道:“推牌九还是打天九?”
郭书翔看向李云泽和沈余之,问道:“会不会玩?”沈余之道:“打天九玩过。”李云泽则干脆地摇头,想起《神州英华录》对郭书翔的评价:嗜赌成性。
郭书翔:“那就玩打天九。不会玩不要紧,简单易学,上手就会。”将规则与李云泽说了一遍。
打天九关键要明了牌面组合与大小,规则其实很简单,以大打小,不打则贴,文武分制,以得牌多少定输赢。骨牌共三十二扇,每人八扇,掷骰子决定起牌顺序。
牌局开始前,郭书翔先在一旁树起一香。等牌码好,掷骰子的瞬间点燃。中行道奇道:“您这是贿赂神仙还是转换风水?”
郭书翔呵呵一笑,道:“计时而已,计时而已。”
郭书翔与中行道是赌徒,李云泽和沈余之是配手,然而四人打得热火朝天,竟然李、沈二人赢得多。
中行道方才还一付赌界至尊模样,转眼数他输的最多,大感脸上挂不住。
无奈,打天九只和两者有关系,一是运气,牌好自然赢面大。一是算计,算得准了能发挥牌面的最大价值。刚好李、沈两人把这两样都占了。
至于手法熟练与否、赌龄资深与否关系是不大的。
郭书翔看香已经燃了一半,叫道:“哥儿们手底下利索点!”三人搞不懂他是何意,依言出牌起牌都加快速度。郭书翔打牌算牌极准,常常打到一半就能算出其余人手中余牌,三人甚至都怀疑郭书翔在牌身上作弊。
郭书翔直接闭起眼睛跟他们三个打,仍然算计无误。三人这才心服。
眼看着香快燃尽,还剩下尾部一丁点,郭书翔拿手指一比,约半个指甲盖长,哈哈大笑一声,道:“快快,还能再来一局。”等这一局打完,香刚好燃尽。
李云泽约略估计,这一柱香大概半个时辰。郭书翔伸了个懒腰,道:“好了好了,今日到此,明日再玩。”
中行道嚷嚷着要翻本,郭书翔直接把牌收了,道:“干什么都得有个节制,没完没了怎么能成。赶紧干正事,没正事修炼去,修炼完了读书去。”中行道悻悻,被李云泽和沈余之拉着去城中巡视了一遍。
接下来几日,每天郭书翔都拉着几人赌上一通。每次赌的花样都不同,骰子、双陆、六博、樗蒲、打马、掩钱、麻雀牌,次第轮换。
而且每次开赌前点香,香尽辄散。若赌局未尽,香燃且尽,而新开一局时辰又不足,则掷骰子耍输赢,绝不不虚耗光阴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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