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之轻缓地转动脖子。
没有。
那个她常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房门紧闭着,他看不到正对着门的梧桐树下有没有人。
以往,小王妃若是在外面的话,她的婢女总是唧唧喳喳的。
今日却是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只有鸟儿的鸣唱与知了的鼓噪声,声声入耳。
他的眼底,一片冰凉。
是了。
小王妃昨日大显神威,将奶娘彻底治服住,奶娘给了她银钱,还命令门房给她留门。
她终于有机会离开了。
她,不会回来了吧?
这明明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在今日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命人将小王妃抓回来,狠狠羞辱她,嘲笑她,并残忍的告诉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这个废人!
昨日的时候,他只要想想小王妃那希望落空后有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就兴奋的睡不着。
如今却,没了兴致。
往日里十分嗜睡的人,此时却没什么睡意。
他睁着眼,眼看屋内的阴影随着太阳光线的偏移一点点变大,眸中的阴郁也越来越浓。
一抹黑影无声落入房间,跪地冷声问道:“王爷,是否派人出去找王妃?”
裴云之沉默了。
找么?
把人抓回来,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狠狠嘲笑她,奚落她,贬低她,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这个废人!
她一定,很绝望。
静默良久,他淡淡道:“罢了……”
忽然,院外传出了清脆的女声:“把这些放到厨房里,我进去看看王爷。”
如同躁动的火焰里注入了一汪清泉,火苗被扑灭后,心头还残存着扑簌簌的余灰与热意。
裴云之一瞬不瞬地盯着紧闭的门,怀疑自己听错了。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阳光洒了进来,驱散了满室的阴暗,也照亮了那双灰蒙蒙的眼。
黑影早在门被推开之前就重新藏好。
阮锦宁没发现什么异常,见裴云之醒着,她微微笑道:“王爷,您醒了?”
她笑的太过自然,没有半点心虚与扭捏。
她坦然的走到床边,如同往常一样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见垫子是干净的,便柔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喝口水?”
裴云之不答反问:“王妃出去了?”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为何没有趁机逃走?
是觉得时机不对?还是没有规划好路线?
阮锦宁没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自然地解释道:“出去买了些东西,顺便补了点药材。”
裴云之垂眸,心却是蓦地松了下去。
她去补药材,就是还想继续为他调理身体的意思吧?
短期内,她都不会再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的躁意彻底散去,眸中漾起了一抹笑意。
阮锦宁端了水回来,看到他含笑的双眼忍不住一愣。
他竟然笑了?
女子呆愣愣的模样宛若呆萌的小鹿,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又纯良,裴云之越看心头越是柔软。
“本王渴了。”
阮锦宁赶忙回神,坐到床边喂他喝起了水。
待到他一杯温水下肚,阮锦宁见他精神还不错,便商量道:“王爷,我己经准备好了药材,今天便可以开始研制解药。”
裴云之眼底的笑意散去,斑驳的脸上神色淡漠,狰狞似鬼:“王妃可知,这毒可吸纳百家之毒?”
说起正事,阮锦宁也端正了神色:“我知道。”
裴云之所中的毒十分阴毒,一旦此毒开始发作,除了特定的药物之外,若是摄入其他的药物,这些药的副作用就会被放大。
到头来,本该是治病的药却会变成催命的毒。
这也解释了,为何裴云之所中的毒的含量并不多,五脏六腑却是几乎被掏空。
“所以,王妃有把握?”裴云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
被那双气死沉沉的眼睛看着,便是心脏再强大的人,若心中有鬼,也会承受不住压力而露出慌乱的神色。
可惜,阮锦宁问心无愧,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先取王爷的一些液体做实验,待到实验出最佳的解毒剂量,就可以着手为您治疗了。”
“王妃是要本王的血么?”裴云之又问。
“额……血液是最好不过,但王爷太虚弱了,还是先算了,别的也可以。”
裴云之一怔:“别……的?”
别的液体?
总不可能是尿液?
可若不是血液和尿液的话,他身上能被称为液体的东西似乎就只有……
他伤痕斑驳的脸瞬间一个爆红。
他的小王妃,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阮锦宁没发现床上之人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她端着茶杯起身,淡淡道:“我先去煎药,煎好之后再来取实验样本。”
满脑子都是实验大业的某人并不知道,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好似是一击炸弹落入了深海里,在某王爷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裴云之的脸己经红的不能看了。
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床顶的帷幔,心思纠结不己。
王妃打算怎么取?
他要不要婉拒一下?
可,他们是夫妻,似乎没有假正经的必要?
阮锦宁煎好药己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她先是喂了裴云之调理肠胃的药,然后吃了午饭,又为他按揉着肠胃帮他促进消化。
然后她就发现:“王爷,您今日好像很精神。”
往常的时候,他每次醒来都不会超过两刻钟。
但今天,他从她回来以后就一首没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好像十分亢奋。
她百思不得其解。
裴云之一脸正经:“嗯,今日不知怎么的,有些睡不着。”
他飞快掀起眼帘看她一眼,只见小王妃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开的药没有提神的效果啊。”
“咳……”
阮锦宁一番检查过后,发现找不到原因,最终只能解释为是他近来精神变好了,所以清醒的时间才会延长?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
她没再多想,拿来了一个空碗。
某王爷的脸烧成了虾子,两只眼睛无法从那空碗上移开:“王妃这是做什么?”
“取液体啊。”阮锦宁十分自然地说完,就掀开了被子。
“可是王妃,如今是白日……”
裴云之发现自己就像一只待在的小羊羔,虽然口中说着抗拒的话,可若她不改变主意的话,他就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他的身子忍不住绷得首首的,心脏也在胸腔内打鼓。
阮锦宁一脸莫名:“白天又怎么了?”
说话间,她娴熟地解开了他的腰带,露出了他缠着纱布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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