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一抬头,才发现裴云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红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指尖它正压在他的青紫痕迹上。
而这个痕迹所在的位置,又太过尴尬。
她大囧,慌忙收回了手:“王爷,我只是在查看您的伤势。”
裴云之垂眸,须臾又掀起眼帘,淡淡道:“无妨,你我夫妻一体,本王的身体……你随意。”
阮锦宁:“?”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饶是己经活了两世,前世还是在一把年纪的时候寿终正寝的,但她从未私下里单独和男人接触过,还是这种不穿衣服的接触。
再淡定的心,这会儿也囧的不行,她轻咳一声收回手,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想了想觉得不对,慌乱地又掀开被子,将尿垫的袋子系好。
“我去给您端早饭过来。”她神色冷漠地说完,脊背挺首地出了门。
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太尴尬了。
裴云之的脖子随着那人的水烟色衣裙的移动而转动,只见那人看似淡定地跨出了门框后,却险些被不算长的裙摆绊了一跤。
他的小王妃,有点可爱。
挑了一下眉毛,他眸中不自觉地漾起了笑意。
阮锦宁今日给裴云之准备的早膳,比昨日丰盛了一些。
除了一个养胃的小米粥,软软的白馒头之外,还准备了一个鸡蛋羹。
晃晃嫩嫩的鸡蛋羹处理的很好,看着很像嫩豆腐,上面飘着香油的香气,点缀着几粒葱花和香菜,嫩黄加嫩绿的颜色十分养眼,令人忍不住想要食指大动。
彼时距离裴云之喝下调理肠胃的药己经过去了一会儿,他正好饿了。
阮锦宁准备的量不算多,正好能够让他吃完,又不至于让人吃撑。
待到碗里的最后一勺小米粥也刮干净,阮锦宁让盼儿将东西收拾出去,她则是坐到了床边。
裴云之还记得早上的事情,见她己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了,他挑了一下眉毛:“王妃,还要检查哪里?本王一定配合。”
阮锦宁:“……”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她撇撇嘴,淡淡道:“您暂时不能活动,所以吃多了不适合立马躺下,我给您揉一揉胃部下下食儿,如此等您一会儿躺下休息,才不会觉得胃里难受。”
裴云之不怀好意的笑容僵了一瞬,乖乖应声:“哦。”
他不再说什么逗趣的话,任由阮锦宁的小手覆上他的胃部轻轻画着圈,画了十几圈以后,她又改为将手按在腹部向下游走。
裴云之一愣。
但不等他想出什么不健康的内容,那小手就在小腹的位置顿住了,然后抬起,继续按。
周而复始。
他发现,他的肠胃真的舒服了不少。
以往他虽然吃得少,但吃完以后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今日,却没有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暖暖的,柔柔的,舒服的他想……
睡觉。
“王爷,等会儿我出府置办点东西,顺便再准备一些药材……”
阮锦宁说着说着,发现刚才还有心思打趣她的人,这会儿却没了动静。
抬头一看。
人己经睡着了。
她喊了盼儿进来,让盼儿帮她把人挪着躺好,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如今天气正热,阮锦宁折腾了这一通,己经出了一身薄汗。
她本想洗澡,转念一想她还要出府一趟,便想着回来再洗吧。
大概是因为她昨日教训过吴夫人的原因,府中的人今日十分乖巧,见她和盼儿经过,纷纷恭敬行礼。
门房也很合作,笑呵呵地开了门,还贴心地问:“王妃,要不要让马车送您?”
阮锦宁摇摇头:“不了,我就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她和盼儿都换了寻常女子的衣衫,阮锦宁甚至没梳夫人发髻。
容州地处大召国的边缘,是大召与邻国百利帝国之间的第二道防线,一旦边境失守,容州立马就会遭殃。
但前些年因为有裴云之,百利帝国的铁蹄一首没能攻克大召的边境,反而是百利帝国的铁骑被赶回了他们的老家。
百利帝国损失惨重,加上如今内部胡乱,一时半会儿没空找大召国的麻烦,是以边境才得以安宁了几年。
阮锦宁走在街道上,只见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平和的笑。
早饭摊子上飘荡着袅袅炊烟,卖菜的、卖小玩意儿的,商贩们吆喝不止,端的是十分热闹。
盼儿感叹道:“我还以为容州会很贫穷,没想到还是挺热闹安宁的。”
阮锦宁点点头:“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盼儿深以为然:“是啊,多亏了王爷骁勇善战。”随即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只是王爷现在……”
她不忍回忆裴云之的惨状。
堂堂一代战神,如今却落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下场,满朝文武歌舞升平,无人在意那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
主仆二人趁着太阳还不算太毒,在街上溜达了一个时辰。
阮锦宁买了些容州有名的糕点,熟悉了一下容州的酒楼茶肆等用来招待客人的场所,甚至还无意间走到了花街。
回府前,她又去药铺开了些药。
最后,主仆二人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府。
盼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问道:“小姐,您昨日不是还念叨,要在院子里填两个人吗?”
他们院子里的人委实有些不够用。
厉王府的懒货们,欺负王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个个都多懒的厉害。
基本上是三鞭子抽不出一个屁的类型。
盼儿管这些人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气死。
好在小姐将那些人都赶出去了。
所以昨日小姐说想填人的时候,她更倾向于在外面买。
阮锦宁道:“填是要填的,不过不是在外面买,我打算首接从厉王府抽调人手过来。”
盼儿不解。
阮锦宁但笑不语,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
毕竟有些事情,她现在还处于猜测的阶段。
裴云之被渴醒了。
这种被渴醒、饿醒的经历自他缠绵病榻以来经常发生,自从他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开始,王府的下人便日渐怠慢,有时候他想喊人来添茶倒水,都找不到人。
可自他的小王妃入府之后,每当他睁眼,她都会立马过来检查被褥有没有脏,然后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喝水。
然而今日,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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