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啊。”
白桦跟在艾尔奇亚身后，四处打量着这个黑漆漆的地方。那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他们，仿佛艾尔奇亚手中的火光一旦熄灭就会如猛兽般席卷而来，将他们吞没——想到这里，白桦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连忙快步跑到艾尔奇亚身后，像是小孩子一般拽住他的袍子。
艾尔奇亚的脚步停了停。他微微地转过身，像是母鸟保护雏鸟一般微微张开手臂，将白桦轻轻地包裹进自己那柔软的黑天鹅绒长袍中。
白桦感到自己的脸稍稍红了一下，但好在有火光的照耀并不是很明显。
“这里是混沌最开始出现的地方。”艾尔奇亚对她微微地笑了笑：“在很久很久以前，混沌就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然后呢？”
白桦向手上呵了口气以抵御那来自粘稠黑暗的刺骨寒意，她用期待地眼神看着艾尔奇亚，希望对方能够继续讲下去。
“混沌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后来她醒了过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世上新奇的一切，于是她想要将这些新奇的东西拿起来看一看——但是这世上的一切无法承受这等黑暗的抚摸，于是在她手中的一切便尽数崩塌殆尽，同化作混沌。”
艾尔奇亚悲伤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
“混沌对美好之物的渴望无法抑制，于是她便不断地想要去触摸世上的一切——但没有什么可以在黑暗中保持自己原来的状态，于是混沌便越来越大，逐渐失去了自己原来的形状。她的那份渴望也逐渐成为疯狂，她在无比的孤独中越发的渴望有什么东西能够陪伴她，但她的手中却依旧空无一物。”
“她不断地蔓延，将自己的手伸向远方去触摸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尽管她的手中无法握有任何东西，她所能带来的仅仅是毁灭——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只有自己在那空寂的黑暗之中，她坚信着这世上一点有什么东西可以属于她。”
“她的这份心愿在无尽地蔓延中逐渐扭曲。她开始憎恶，她开始诅咒自己的孤独。她质问为何世上只有自己要去忍受这份孤独，她在自己的疯狂中像是洪水般蔓延并毁灭着——最后，她失去了自己仅有的那份心愿，只剩下了吞噬天空的疯狂。”
“就在混沌即将要吞噬一切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带着火种出现了。”艾尔奇亚有些伤感地望着自己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把这火分给地下愚昧的人们，命令他们将火焰撒遍大地去抵抗混沌。”
“然后呢？”白桦望着那深沉的黑暗问道：“得到火的人这样做了吗？”
“没有。”艾尔奇亚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最初得到火的人是温柔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火焰会吞下人的心脏，燃烧身体作为柴薪，以生命所燃烧出的璀璨光辉去驱散黑暗。”艾尔奇亚将自己手中的火焰微微举高，让那光能够照耀到更远的黑暗里：“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但是混沌必须有人去驱逐，不是吗？”
“没错，他明白这一点。”艾尔奇亚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于是他便孤身一人燃烧着将混沌步步击退，他把这火种分给自愿加入驱逐混沌的队伍中的人们。渐渐的，这些浑身上下燃烧着火焰，与黑暗战斗着的少数英雄们形成了一个组织——逐火之蛾兄弟会。”
“他们成功了吗？”
“他们成功了。”艾尔奇亚顿了顿后说道：“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的英雄在燃烧中化作白灰。死去的英雄会把自己的火焰交付给下一代的英雄，当逐火之蛾们成功击退混沌之后，那位最初继承火种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剩余的英雄一共七十二位，他们将混沌赶进了这个洞穴之中，燃烧灵魂将自己与混沌一同永远地封印在这里——这是十分痛苦的事情，我当年离去时看着他们在那无限的黑暗中化作火焰的漩涡——他们的灵魂会继续燃烧上千年，而他们的痛苦也将会一同燃烧千年。直到一切都化作白灰。”
“这么说这里就是……”白桦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混沌被封印的地方？”
“没错。”艾尔奇亚轻轻地垂下了眼睑：“我们很快就可以看见那七十一位英雄灵魂所诞生的火焰旋涡了，他们的火焰应该可以驱散你体内的混沌……而我也能找到被我扔到这种地方的最后记忆。”
“为什么你会把你的记忆丢到这种地方来呢？”白桦轻轻地靠在艾尔奇亚身上，她柔声说道：“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呢？”
“恐怕这个记忆中有很不好的东西。”艾尔奇亚的脸逐渐阴沉了下来：“但这肯定对我而言是极为关键的东西——尽管我并不希望自己在未来再找到它。”
“但你不也没有销毁它么？”白桦眨了眨眼说道：“这说明这其中肯定也有着让你不舍的东西吧？”
“大概吧，我会搞清楚的。”
艾尔奇亚闭上眼，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拥有一头晶蜜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花田中，对着他灿烂地微笑着。
“前面有光！”
白桦的声音将艾尔奇亚重新拉回了现实，他睁开眼睛向上空望去，看见一轮火焰旋涡在空中缓缓地旋转着。
下面是那近乎无限的、看不清深浅的压抑黑暗。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地翻滚着，白桦甚至在某个瞬间看到了一只手挣扎从黑暗中向她伸来，但随即便又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
艾尔奇亚仰头望着天空中那轮如满月般照耀着这个黑暗空间的火焰旋涡，他像是很惊讶般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在黑暗的边缘定定地看着那翻腾着的火焰。
“怎么会……那么黯淡？”
他喃喃地说道。
“怎么了？”
白桦好奇地跟过来一同看着天空中那旋转着的火焰旋涡，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的边缘站定，与艾尔奇亚一同并肩看着那像是幻觉一般的壮丽景象。
突然，她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着那翻腾的黑暗倒去。在沉入那冰冷粘稠的混沌之前，她瞥到自己的脚踝上抓着一只黑色的手臂——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