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少年，少年

    “你想怎么做？”白桦问道。
    艾尔奇亚沉默着，面若冰霜。
    “喂！”白桦有些生气地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打算去……”
    艾尔奇亚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他的眼中回荡着决绝和冰冷的色彩，刺骨的寒意让白桦骨髓发寒。
    “我决定了。”艾尔奇亚开口缓缓地说道。
    “我们……这样子去剥夺他人的回忆……”白桦向后退了一步：“真的好吗？”
    “我不打算去剥夺他的回忆。”艾尔奇亚转过头去：“我会用其他的方法去完成那个少女的愿望。”
    “你要做什么？”
    “你不必跟过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桦。”艾尔奇亚冷冷地说道：“你说过你要看到最后，那么在最后之前，你还要看着许多美好的东西一步步走向毁灭。如果你想看，你就和我一起来。”
    “如果不想，我也不介意，下地狱的我一个就足够了。”
    他决绝地抛下白桦，一人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开什么玩笑！！”
    白桦在他身后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
    “我当然要用这双眼睛看到最后！！”
    艾尔奇亚没有停顿，他那黑色的长袍将他隐匿在黑暗之中——但白桦认为她看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桦深吸一口气，飞快的跟了上去。
    “你们找到她了吗？”
    少年早已等候在校门口，他那双灰暗的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沉默地向他走来。
    “找到了。”艾尔奇亚说道。
    白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面孔上笼罩着一层可怖的黑暗。那双冷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摇曳，宛若风雪中将熄的火苗。
    她的心中也在刮着狂暴的风雪。
    “她怎么样了？”少年沉着脸问道——他像是早已知道答案了一般，把玩着手中一把闪烁着冷冽寒光的小刀。
    “她还活着。”艾尔奇亚说道：“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白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却依旧如同笼罩在他脸上的黑暗般平静。
    “我想见她。”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火光：“她在哪里？”
    “在二楼的一间教室里。”艾尔奇亚说道：“你想不想去看都和我没有关系，前提是你还可以看得到她。”
    “什么意思？”
    少年茫然地抬起头，猛地看见艾尔奇亚手中有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后者什么都没有回答，就那样静静地用刀锋指着他的眼睛。
    “居然是现在么……”少年苦笑着退后了两步，然后猛地举起手中的小刀对准自己的左眼：“我应该说过，如果你抢夺我的左眼，我会立刻摧毁它并自杀。”
    “然后呢？”
    “我就可以也成为死灵了……”少年仿佛有些出神：“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艾尔奇亚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一般。
    “带我去见她。”少年猛地从出神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大声地命令道：“否则我便立即摧毁我的左眼——这是拯救世界的重要道具吧？”
    “当然。”艾尔奇亚手中的匕首反射着银白色的、冷冽而无情的光华：“因为是拯救人类用的重要道具，所以它自然不会脆弱到被区区小刀破坏。”
    “什么？！”少年震惊地看着他：“那你之前……”
    “我只是借坡下而已。”艾尔奇亚露出了某种疲惫的笑容：“我不想通过伤害别人来取得这件道具，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让我软弱的心灵下定决心……但现在时间不够了，即便我不愿意，我也已经有了杀人的觉悟。”
    少年不敢置信般地后退了两步，握着刀柄的手腕开始微微地颤抖。
    “不要挣扎，不要自杀。”艾尔奇亚的笑容中夹杂了些许温柔的意味：“很快就会结束……另外我身为死灵术士，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自杀绝不可能成为死灵残存于世。不要说什么和那个少女永远在一起了，你们连面都碰不到。”
    “怎么会……”少年无力地放下小刀，绝望地用双手掩面丢坐在地：“难道我还要……我还要一个人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绝望地等待死亡吗？”
    “你总会找到其他意义的。”艾尔奇亚缓缓地逼近跌坐在地的少年：“世界很大，除了那个少女之外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能够支撑着你活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抱着自己的头，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蜷缩在地上的影子。
    “没有什么可以代替她。”
    “那么你在寻找的时候便去试着想想看。”艾尔奇亚温柔地说道：“虽然你看不见，但是有一个少女却幸福地牵着你的手，和你一同去寻找。这么一来，苦涩的岁月便会加速运转了。”
    “对……她……如同她还活着我便不能让她孤独一人留在世上。”
    少年嘟囔着，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可以带我去见她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艾尔奇亚：“我有一些话想对她说。”
    艾尔奇亚愣了愣，他沉默地看着少年。
    白桦内心的悲伤几乎要决堤，但让她更悲伤的是——她无法流泪。
    “不行。”艾尔奇亚说道，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匕首，将冰冷的刀身压在少年的眼角上：“抱歉，很快就会结束了。”
    “当啷”
    少年毫无预兆地振臂一挥将匕首扇飞，狠狠地推开艾尔奇亚，从地上爬起来如同旋风般逃走了。
    “该死！”艾尔奇亚惊讶地稳住自己趔趄的脚步，手中荡漾起魔法的光华：“不准走！”
    少年头也不回，向着教学楼跑去。
    蓝色的魔法箭在空中凝聚，但艾尔奇亚想了想，又让它们重新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会伤到他。”他郁闷地想道：“该死，我得拦住他！”
    他与白桦也一同拔腿朝着教学楼跑去。
    魔法的光华在逐渐陷入黑暗的教学楼中闪烁，少年用令人意外的敏捷躲开了所有可以捆住他的光索或者足以让他昏睡的光球，两人则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
    最后，少年冲进了二楼的最后一间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