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奇迹与现实

    “精灵耳朵真是值钱啊~”
    一个明显是狩猎者的人从正在掏电话的塞壬身旁擦肩而过，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对自己身旁的同伴说道。
    “你去南部平定精灵叛乱了？”他的同伴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厉害啊！我都不敢去。”
    “什么啊。”那个人摆摆手说道：“我也没胆子去。”
    “哎？”
    “悄悄告诉你啊……”那个人一副神秘的样子，把声音压低了：“我早上看到两个精灵老家伙在菜市场买东西，于是我就把他们引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然后……”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样不好吧？”他的同伴有些不安地问道：“你这是杀人哎？”
    “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公会只收精灵耳朵，却不问出处。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觉得那公会长就是和精灵有仇。”
    艾尔奇亚拍了拍塞壬的肩膀，示意不要管他们。后者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愤愤地扭头离去。
    “太过分了！”
    刚进巫会传送门，塞壬便大声嚷嚷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
    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来，有些惊奇地看向这个叫嚷的小女孩模样的精灵——以及她身旁满脸黑线的艾尔奇亚。
    “那不是巫王吗？”
    “是叫……艾尔奇亚吧？”
    “他旁边的是谁啊？”
    “呃……他女儿？”
    “你傻啊？这个巫王看起来很老吗？这应该是他妹妹。”
    “也是……”
    周围响起如同背景音乐般的窃语声，内容都大致相同。
    “你打电话给你爸妈了吗？”艾尔奇亚拉住即将发作的塞壬提醒道：“不如赶紧出巫会打电话吧？”
    塞壬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又将气全部吐了出来。
    “好。”她一边用凶狠到足以让人闭嘴的眼神扫视人群一边启动传送门。
    “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随意的开启传送门？”
    艾尔奇亚好奇地看着一个蓝色的漩涡在空中展开，白色的氤氲雾气从中缓缓溢出，像是牛奶一样在地上流淌。
    “因为巫会是我的一个标记点。”塞壬漫不经心地看着传送门答道：“我在这里对空间做过一点程度的改变，所以可以很轻松地把传送门开起来。”
    “不能做到在千里之外开启一个传送门，然后通往完全陌生的地方吗？”
    “不能，至少现在我没有看到任何书籍中有记载可以做到这一点。”
    “那你不能研究一下吗？”
    塞壬惊奇地抬起头看向艾尔奇亚——然后发现后者的表情是认真的。
    “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精灵，耗尽毕生的寿命全部投入其中也说不定做不到哦。”她又低下了头，用平淡的语调说道：“你这样的说法不是很不负责任吗？”
    “如果做不到就去想办法做到。”艾尔奇亚理所当然地答道：“这不就是魔法师……巫师吗？”
    “是啊。”塞壬半闭着眼踏入了传送门中：“巫师是学者。”
    “也是追寻者。”艾尔奇亚的声音透过扭曲的空间显得有些奇怪：“同时也是奇迹的创造者。”
    “那么我就暂且将你刚才说的列作我想创造的奇迹吧。”塞壬笑着回答道：“虽然我不一定能做到。”
    “这不就对了吗。”艾尔奇亚弯腰穿过那个对他而言有些过于矮小的传送门口，他微笑着说：“这才是巫师啊。”
    “话说你对巫师这样观念是从哪里来的？”塞壬掏出手机问道：“明明两年前你还是一个除了魔法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一副失忆还没什么反应的木头人模样。”
    “啊……”艾尔奇亚愣了一下，塞壬看见他的眼神好像呆滞了一下：
    “对啊……”他自语道：“我是哪来的这个印象的？”
    “说不定是亚瑟教你的？”塞壬点拨道：“那丫头有某些思想还是挺深刻的。”
    在她说出“亚瑟”这个名字的时候，艾尔奇亚的眼神明显的黯淡了一下。
    “你们最近怎么了？”塞壬试探性地问道：“感觉你俩最近好像没怎么说过话啊？闹什么矛盾了吗？”
    （此时的时间线是艾尔奇亚将真相告诉亚瑟之后。）
    艾尔奇亚垂着脑袋没有说话，一副相当沮丧的样子。
    塞壬看对方的表情不妙便立即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想创造的奇迹呢？”
    “让死人复活。”艾尔奇亚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这是我所一直追求的，尽管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为什么我如此渴望它了。”
    “大概是因为你在失忆前想要复活什么人吧？”塞壬猜测道：“这倒是……挺浪漫的一个奇迹呢。”
    “不知道……”艾尔奇亚看了一眼塞壬贴在耳边的手机：“还没打通吗？”
    “奇怪了……”塞壬有些不安的再次拨出了一次：“没带电话就出去了吗？”
    “我们先回家看看吧。”艾尔奇亚脚下加快了速度，冲着塞壬家奔去。
    “真是的……”塞壬耸了耸肩：“其实我还想在外面逛一会。”
    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火急火燎的赶到家中，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塞壬又拨出一次电话，但是室内并没有响起电话的提示铃。
    “他们带手机了……”塞壬困惑地挠了挠头：“至少没放在家。”
    艾尔奇亚的心头涌上一层厚重的乌云，不详的漆黑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种仿佛要出现不幸的感觉……熟悉却又陌生的令人害怕。
    “公会那边还在屠杀精灵。”艾尔奇亚从十八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如履平地般在空中奔跑了起来：“要赶紧把你的父母找到才是！”
    “啊……对！”塞壬猛地想起自己在公会里听到的：“要赶紧了！”
    于是大白天的，下面的人们看见两个人影在空中一闪而过。当他们揉完眼睛再看时，那影子便又不见了——
    “是幻觉吗？”行人a问行人b：“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行人b庄重地点点头：“我们大概是看到了传说中的飞人现象。”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下功夫去消除这两位目击者的记忆，艾尔奇亚飞速的接近菜市场，然后用即使是同样会使用飞行术的塞壬也同样头晕目眩的速度降落了下去。
    塞壬莫名其妙地看着艾尔奇亚跑进菜市场旁的一条小巷里，随后脸便立即白了起来。
    狩猎者公会的那个人说过，他在菜市场附近的隐秘角落里杀死了一对精灵老人。
    在她落在地上的同时，艾尔奇亚却突然从小巷里窜了出来。一把将亚瑟扑倒，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在她的双目被盖住的前一刹那，她看见自己的父母靠在墙上，用惶恐而意外的目光望着她。
    他们的胸口被染作殷红，上面各自插着一根长钉。
    他们本该是耳朵的地方空空荡荡，只有血水顺着僵硬的脸颊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