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问龙

    这些记忆都是一个月前猪小龙化妖后时才想起来的。
    妖族的女妖七岁化妖，男妖八岁化妖，没化妖前的妖族与天蓝星上的同类生物一样四脚着地，灵智未开，昏昏度日。等到化妖后就天差地别。
    化妖后的妖族不仅能言善语，还能学习妖术知识，身体上甚至出现类似人族的特征。比如呼岩鎏金与呼岩姗这些岩妖，他们肢体躯干面貌与人族无异，只是身上的皮肤坑洼粗糙，坚如岩石。
    再比如猪小龙这等猪妖，个个长着一颗大猪头，屁股上还长着一条短短的猪尾巴，但一双后蹄尚在，前蹄却被手臂代替，而且行走坐卧等生活方式与人族无异，猪首人身，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戴了恶搞面具...
    可惜猪小龙始终不记得自己如何到达天蓝星，也不记得自己做间谍的任务目的。每当他思索这些往事时都觉得头痛欲裂，回忆断片，仿佛自己的记忆被活生生撕裂了一道伤口，回忆只会让这些伤口更痛更流血。
    好在新生的父母给他起名猪小龙，几乎让他名字都不用改了。在妖族们的眼里他是猪家少爷，在自己心里他永远是真龙国的子民，永远是王自豪的部下。
    猪小龙的父亲叫猪油粑，自幼无父无母，白手起家，如今在禾县里开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因为烧得一手美味可口的秘制卤肉，所以把酒店的名字起作猪门卤肉大酒店。
    猪妈妈叫猪大脚，曾经是一位贤妻良母。但猪油粑发达后屡屡偷腥，干脆转型成妻管严，每夜竭力骑战压榨猪油粑，久而久之弄得老公精力衰退体力不支，从此不敢在外风流造次。
    回到家，推开卧室门，猪小龙发现猪油粑躺在自己床上专心致志地看电影，裤子脱到膝盖，右手在胯下上下做不可描述的动作。
    "卧槽，儿啊，你吓死爹了！"猪油粑惊魂未定地飞速穿起裤子，自言自语埋怨："我怎么就忘了关卧室门呢？"
    "老爸你做这些事，不用来我房间吧？"猪小龙闻到卧室里弥漫着一股白色液体的气味，捂着鼻子，拉开窗帘，同时打开空调。
    "没办法，家里只有你的房间安全。这叫灯下黑！"猪油粑嘿嘿一笑。
    "随便吧，以后记得开空调锁门。"猪小龙等卧室里的气味减轻了才敢细微呼吸。
    猪油粑贵妖多事，猪小龙难得与他独处。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便主动引发话题："老爸你为什么叫油粑？这名字感觉好俗呀！"
    记忆里自己被吴理泉改造的同时，乘坐太空试验舱来到天蓝星，没想到途中遇到他国导弹，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自己如何来到天蓝星，又如何变成猪油粑的孩子？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而且父母给自己起名猪小龙，这不禁令他怀疑其中的蹊跷与巧合。以至于自己一度以为父母也是人族派回天蓝星的间谍，为了接应自己才收养了他。
    处于谨慎，猪小龙这才先询问父亲名字由来，待会侧敲旁击，询问自己的名字。
    猪油粑不知儿子用意，老实回答："你爸小时候穷，又无父无母。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口黏糊糊的油粑吃，所以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说到这时，猪油粑不由得摸了摸肥腻的肚皮，似乎有种忆苦思甜的感觉。
    "现在你爸全县有名，油粑这个名字就吃香咧！大街上好多鸡油粑，狗油粑，全是模仿你爸！真恨不得把这个名字申请专利，收他们专利费！"
    "那我的名字呢？"猪小龙不动声色地把问题引导到自己身上。
    猪油粑满脸嫌弃地说："你的名字是你妈乱起的"。
    "怎么叫乱起的？"猪小龙继续问。
    猪油粑瘪嘴道："她说有天夜里梦到***来到卧室，然后就怀上你了，所以给你起名猪小龙。你说不是乱起的？我至今都怀疑她是不是患了妄想症。"
    "龙和妄想症有什么区别？"猪小龙有点茫然不解，古代有很多怀孕母亲因梦给子女起名，按理而言，这个应该很正常吧。
    "儿子你见过龙妖？"猪油粑忍俊不禁地反问猪小龙。
    猪小龙呆呆摇头。
    他虽才化妖一个月，见过各种妖族，只要天蓝星上有的物品，妖族那边都会有对应的妖族。桌子有桌妖，凳子有凳妖，着实千奇百怪。但如猪油粑所言，他确实没见过龙妖。
    "传说一万年前妖祖乘龙升天时带走妖界所有的龙妖，从此世间再无半点龙妖片鳞半爪。因此龙妖只存在历史里，所以你说你妈是不是妄想症？"
    猪油粑言语不屑，好像是在说废话一样难受。毕竟自己刚才撸得痛快，突然被儿子打断，这种欲射不能的痛苦，就像喷嚏打到一半却没了，拉屎拉到一半发现没纸了。
    猪小龙是真龙国的子民，自然希望宇宙中有龙的存在，猪油粑的讲解令他心生向往又怅然若失，原来这世界上也曾有过龙，只是传说里有。
    至于妖祖的大名猪小龙是听过的。
    妖界有五洲，分别是东极欢喜岛，西极悲哀山，南极忧愁林，北极怒恨漠，中极乐生土。其中妖极乐帝国的子民就是从中极乐生土迁徙过来的。
    至于其余四洲子民也迁徙了不少妖族到天蓝星上，各自依洲建国，分别是妖极欢帝国，妖极悲帝国，妖极忧帝国，妖极怒帝国。
    史书记载妖祖出生在中极乐生土，而且一出娘胎就会走路说话。等他八岁化妖时，已经精通妖界任何一种妖术，然后就像爸爸打儿子一样，把妖界五洲各类妖族吊打一遍，命令他们听从自己。
    "你小子知道的知识还很多啊！"猪油粑对猪小龙抚额夸赞。
    "那是老爸教育的好。"猪小龙额头顶着猪油粑手，乖巧撒娇："妖祖乘龙升天为什么要带走所有的龙？"
    猪油粑点燃一根香烟，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后烟，吸了两口，吞云吐雾道："五洲各类妖族被痛打一顿后，对妖祖心生敬畏，不敢不服。他们本以为妖祖要建立一个统一妖界的国度，可妖祖却告诉他们，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团结妖界，而不是统一妖界，因为妖界将会有灭顶之灾，如果大家不团结一心，妖界就会化为灰烬！"
    "什么灭顶之灾这么恐怖？"猪小龙的猪耳朵完全竖起来，一万年前的妖界竟然面临过如此浩劫？如果自己知道这段历史，肯定会对人族夺回天蓝星有大大的帮助。
    猪油粑慢悠悠回答："妖祖说上古年代妖界本不存在。天神见妖族流离失所，孤苦伶仃，于是心生怜悯，用无上法力把一条罪孽深重的黑色巨龙盘旋作球形，封印在浩瀚宇宙中，并且化龙骨为山，造龙鳞为田，采龙须为林，纳龙息为气，把炽热龙血冷却成波澜壮阔的大海，摘一双龙睛变成天空的日月，只留下四只龙爪护住龙心，其他躯体尽成妖界万物。天神此举一来造福妖民，二来**孽龙，希望它悔过自新。"
    "但孽龙执迷不悟，趁每隔一万年封印就会苏醒一次，妄图挣脱天神的封印。如果孽龙成功挣脱封印，妖界就会灰飞烟灭。妖祖打遍妖界无敌手的那年，就是巨龙苏醒的前一年，他号召妖界众生团结一致阻止了巨龙苏醒，最后功成身退，乘龙升天离开了妖界。"
    "老爸你说的这些事神话传说吧？"猪小龙做了一个月的妖族，对怪力乱神这些事情有所接受，但猪油粑说的这些不足以令他信服，倒很像人族古盘开天辟地，娲女造人此类上古神话传说。
    "是不是神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妖祖的故事流传万年，虽然十训被忽视，但妖帝建国后，第一件事便是立法守十训。违者当属违法！"
    猪小龙示知道妖祖十训的，毕竟这东西名声太大，如雷贯耳。
    比如其中第三第四条分别是：纯血为主，混血为奴。奴命卑微，贱如草芥。
    就因为这两句话，混血妖在妖极乐帝国的身份相当低贱，如果没有奴隶主豢养，可以肆意随意被纯血妖屠杀贩卖。
    猪小龙曾亲眼看到一只野生的混血妖被当街宰杀，而围观的纯血妖则乐呵呵地商量怎么分吃混血妖的骨肉。
    餐风饮露，不食同类。这是妖祖十训第六条，意思是妖族不吃同类同种，其他种类的随便吃。
    "所以儿子千万不要质疑妖祖，怀疑十训。"猪油粑小心谨慎的教导。
    "父亲说的对，孩儿知道了。"猪小龙连连点头，继续问父亲："老爸你还没有说妖祖为什么要带走妖界所有的龙。还有现在已经过了一万年了，那条巨龙是不是又要苏醒了？"
    "儿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发现你爸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嘛？你让我装装逼，吹吹牛，讲讲其他的故事不能吗？非得问我不知道的！"猪油粑满脸写满了不爽，香烟随之掐灭。
    "多看看菜康永的《说话之道》！省的以后和其他妖族聊天丢咱们猪家的脸！"
    "是是是，老爸教育的是！孩儿记住了。"猪小龙捣蒜般点头。他很想问问其他四洲妖族风土信仰，但怕损了父亲面子，所以打算自己有时间上网查询。
    其实猪油粑爱子情深，见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心有不忍，便补了一句："巨龙何时苏醒，你爸不知道。不过坊间传闻，妖帝曾问龙与天，所以才找到天蓝星的位置，带领我们妖族成功攻占天蓝星。"
    "问龙与天，找到天蓝星的位置？"猪小龙失声惊叫，有种三观尽毁的错觉。难道就是因为龙出卖了天蓝星的位置？所以妖族才攻打到天蓝星？
    "一惊一乍的干嘛呀？这都是坊间流言，饭后谈资，和小说电影差不多，不用信以为真。"
    猪油粑不知道儿子的身份，自然不能体会儿子的心理，就像拔diao无情的男人不知道女人发现自己怀孕后有多么震惊。
    "老爸教育的对。只是这种坊间流言太吸引眼球了，所以儿子才惊讶到了。"
    猪小龙借口掩饰自己刚才的情绪波动，大脑飞快整理刚才与猪油粑的聊天情报。
    自己名字是因猪大脚梦龙而起。
    妖界有龙，但只是曾经。
    妖界曾经濒临毁灭，但被妖祖拯救。
    妖帝可能因为龙，才带领妖族来到天蓝星。
    除了第一条之外，第二三条都带神话色彩，第四条则是坊间流言。
    猪小龙是实在人，不会在虚无缥缈的情报上耗费太多精力，所以还是继续从第一条信息里搜索情报。如果根据猪油粑而言，自己不是收养的，而是亲生的。那就与记忆里自己乘坐太空舱来到天蓝星自相矛盾了。
    难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秘密？或者说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猪小龙偷偷瞧了瞧色意未尽的猪油粑，发现他又躺在自己床上目不转睛地观摩爱情动作电影。
    自己是间谍，一切以隐蔽为重。如果自己多嘴导致身份暴露，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所以猪小龙暂时不打算向猪油粑问太多，默默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