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真不行

    张贤见陈二喜紧张的模样，点点头说道：
    “很简单，因为你是一个孝子，本官这辈子也非常敬重孝子。如果本官猜测不错，你家一定是发生了重大变故，你才会做土匪。因为就凭你这蜀铠独门手艺，哪怕只做成一件，都被历朝皇帝当成是珍宝，一般人更是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拥有如此赚钱的独门手艺，你当土匪不会是为了钱；另外，王教头对你许诺以自由，你也一味的想逃跑，这就说明，你也不缺自由；最后，你看见本官家中丫鬟都会脸红，说明你还没有娶妻生子。所以，一个人，如果不为了钱财，不为了自由，也不为了妻儿，那他只能为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刚刚你脱口而出说母亲，看来你父亲应该不在了，就剩你和你母亲相依为命。你之所以拼命挣扎，就剩为了去找你母亲，你说对吧陈二喜！？”
    陈二喜被解开了绳索，听闻张贤的推断分析，愣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立马就给张贤跪了下去，哭着说道：
    “这、这、这你也能推断出来？张、张大人，你是神人啊，求你救救我母亲，只要你能救出小人母亲，小人情愿一辈子给大人你当牛做马，小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小人这件蜀铠也一并奉送给大人，呜呜呜.......”
    “陈二喜，你起来，你到底有什么委屈，你给本官说说，只要能帮你，本官一定帮你把母亲救出来！不要着急，进屋喝口热水再慢慢说。”张贤说完，拉着陈二喜到了客厅，让丫鬟给陈二喜送上来一杯热茶，那丫鬟看着陈二喜哭鼻子的样子，悄悄抿嘴一笑，搞的陈二喜脸红的更厉害了，丫鬟离去以后，陈二喜接着说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小人陈二喜，长安人氏，家中祖传的蜀铠手艺，其实蜀铠并不是巴蜀之地的铠甲，而是取蜀道难的意思，就是说那蜀铠制作难度极大，就像蜀道一样。关键是蜀铠制作材料稀缺，爪哇犀牛皮一辈子也弄不到几张，那乌兹钢钢丝，不仅稀缺，而且要将极硬的乌兹钢拉成似，难度非常之大，火候稍微出现差错，整个乌兹钢就报废了。所以，我们家一代人，一辈子能作出十来件蜀铠就已经顶天了，做出来立马就被皇宫贵族高价收走。到了我这一代，小的学会以后，才做了两件蜀铠，家乡被鞑子占领了。那鞑子在长安城肆意屠杀汉人，没办法，小人就带着父亲母亲就流亡到了襄阳一带。一路上又被土匪抢劫，父亲护着银子，结果被土匪给杀了，银子也被抢完了。小人就和母亲到了襄阳城，我们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没办法，就在路上卖一件蜀铠。可是当时很多人不识货，连几块馒头都不愿意换给小人，呜呜呜......”
    “二喜，慢慢说，先喝口水。”张贤见陈二喜一边说还一边哭，安慰道。
    “嗯，谢谢大人。后来，一名将军带着几名部下，经过小人面前，他们作为战将，一眼就看出这是宝贝，结果他们诬陷是我偷的，小人没办法，说出自己就是蜀铠传人，以此来洗脱冤屈。结果，那将军就把小人和母亲一块儿带到他的营区，把小人母亲囚禁起来，要小人给他做一百件蜀铠才放人。但是小人说真不行啊，这蜀铠工艺复杂不说，最重要的是材料稀缺少见，没有原材料，根本就做不出来。那将军就让等他买材料，顺便把小人的一件蜀铠拿走了，后来听说献给了襄阳城元帅吕文德，那吕文德元帅又献给了贾似道，现在就剩下小人身上这一件了。”
    陈二喜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蜀铠，张贤见状，直接拿起来交给陈二喜，说道：
    “原来如此，这件蜀铠物归原主，你再说说，囚禁你母亲的哪位将军叫什么名字？你又是如何做了土匪的？”
    “那囚禁小人母亲的将军叫做吕武能。”陈二喜恐惧的说道。
    “吕武能？又是那个大宋军队蛀虫！放心，这人本官认识，你母亲只要还在人世，本官替你救了。”张贤心中带着愤怒说道。
    “谢谢张大人，谢谢张大人，您要是吧小人母亲救出来，小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您！呜呜呜......”陈二喜说着又哭了起来，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在上个月，鞑子骑兵偷袭了吕武能将军的驻地，由于吕武能将军那些手下军士没有做好防备，以至于军中粮草被鞑子烧掉一部分，吕文德元帅震怒，吕武能将军就把他的侍卫营指挥使刘作虎推出去当替罪羊，那刘作虎知道以后，为了活命，还没有等吕武能回来，就把吕武能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落草为寇。顺便把小人也挟制着给他做蜀铠，这才一路来到这里，但是俺母亲还一直在吕武能将军哪里被关着。小人非常担心母亲安危，一直在想办法潜逃，但是刘作虎把小人看的实在是太紧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再后来就遇到大人一举把我们剿灭了。张大人，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陈二喜悲凄的说道。
    “陈二喜，看的出来，你也是个苦命人，但是你性格开朗，放心吧，本官马上就安排人去要回你母亲，亲自接到这里。但是，本官有个请求，不是要求，本官也真心诚意希望你能做一百件军士蜀铠和一百件战马蜀铠。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这多灾多难的大宋百姓，不被鞑子恣意屠戮。你先前遇到的神军，就是本官将来和鞑子作战的军士，本官希望能把他们保护好，让他们多杀鞑子，还我们汉人一个朗朗乾坤，让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老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骨肉分离，不再亲人生离死别。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本官也不会勉强，救你母亲是出于道义仁义，不是利益交换。”张贤说道。
    “大人，如果为了杀鞑子，小人一万个愿意，但是还是那句话，真的不行啊。因为这天下很难很难找全制作蜀铠的爪哇犀牛皮和乌兹钢，这些稀缺物品都是波斯和南海之巅才有的，小人一生才遇到小半张爪哇犀牛皮和四十斤乌兹钢，才做出两件蜀铠，一头雄壮的爪哇犀牛仅仅只能制作六件蜀铠，二十斤乌兹钢拉丝以后只有十斤，损耗极大，再加上战马蜀铠，这样的耗费简直不敢想象，所以.......”陈二喜十分为难的说道。
    “这样，陈二喜，假如本官把你要的犀牛皮、乌兹钢都给你准备齐全，你告诉本官，制作一百套军士蜀铠和一百套战马蜀铠，你最快需要多久？”张贤侧身面向陈二喜，热切的询问道。
    “材料全部齐全？我的天啦，小人真是想都不敢想，一百件蜀铠的材料需要多少银子和人力物力才能搞齐全啊！这么说吧，如果真的材料齐全，小人如果带领五百人制作，最快也要一年时间。”陈二喜双眼望着房顶，盘算着时日，对张贤说道。
    “这样，半年后本官给你一千人，保证把爪哇犀牛皮和乌兹钢都给你准备好，本官希望半年时间内可以做出一百套军士蜀铠和一百套战马，相信本官，一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张贤诚挚的看着陈二喜的眼睛说道。
    “小人一定做到，也相信大人！”陈二喜从张贤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看到了寄托，这是和那些只把蜀铠作为自己防身之物的高官贵族们绝不一样的地方，所以，陈二喜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这短短的十一个字，却是发自内心的承诺。
    站在张贤身边的王复，颔首而笑，是敬也是佩，心中发出感慨，从推断陈二喜身世开始，到将陈二喜收服于账下，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有理有据，有情有义，即便是镔铁也会被融化了。此少年，终非池中物，风云际会之时，便是沧海横流，显露英雄本色之际。
    张贤见陈二喜答应了自己，心中甚是欣慰，作为打造幽冥狼骑这支天下神兵最重要的一环，超强的防御才能带来超强的进攻，这个血本同样必须下，张贤转身对王复说道：
    “王教头，罗三天回来以后，你让他来见我，本官将派他去找吕文焕，先前买与他的压缩粮草，我们一两银子也不要了，条件就是将陈二喜的母亲接过来！我相信吕文焕会去找吕武能要人的。”张贤沉着的说道。
    “大人，那批压缩粮草可是一万多两银子啊？.....是，老夫，老夫遵命！”王复一听先前那些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压缩粮草不要了，顿时一阵肉疼，但是，瞬间就明白了张贤的用意，没有舍，终究是吗，没有得，看来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比不得这个年轻人的气度。
    “啊？为了救小人母亲，大人要用一万多俩银子作为交换啊？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小人和母亲的命没有那么值钱.......”陈二喜被王复说的银子数量给吓着了，语无伦次的说道。
    “天下芸芸众生，没有谁的命天生就值钱与不值钱，陈二喜，你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你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本官一定会妥善安排，这半年时间，本官给你介绍一名师傅，你先去火器营找些事情做，艺多不压身，半年后，你就要开始忙你的蜀铠制作了。你母亲如果不出意外，两个月应该可以和你团聚。”
    “大人大恩大德，小人铭记五内！”陈二喜这次是跪在张贤面前，磕了一个头说道。
    张贤赶紧把陈二喜扶了起来，说道：
    “对了，我们这里不称小人，凡是我张贤手下，一律自称为属下，明白了吗？”张贤笑着问道。
    “哎、哎，小人，哦，不，属下明白了，属下明白了！”陈二喜也笑了起来。
    “小翠，你拿一套本官的干净衣服给陈二喜换上，然后带陈二喜去见本官岳丈，安排陈二喜学一学猛火油制作！”张贤笑呵呵的说道。
    那陈二喜见到笑盈盈的丫鬟小翠，脸上马上又红了，还把头埋得低低的，让旁边的张贤和王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