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要不是孟昔昭提醒,朕差点就忘了。
而孟昔昭表现得好像已经真忘了这句话,他卑微的向天寿帝请示:“微臣大哥自从中过毒,身子一直都不好,而且新婚燕尔,他与微臣的大嫂寿光县主,如今也是琴瑟和鸣,因此,微臣想向陛下讨个赏,让微臣的大哥留在应天府中,毕竟爹娘年纪也大了,若大哥与微臣都离开,爹娘膝下无人孝顺,微臣这心,也放不下啊。”
孟昔昭说的十分凄苦,还自动把孟娇娇的存在忽视了。
一来如今这年月,在大众眼里,女儿确实不算是能孝顺父母的人,只能嫁出去以后孝顺公婆;二来,孟娇娇一日不成亲,孟昔昭就一日不敢提醒天寿帝,他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娘子存在。
虽然天寿帝想娶孟娇娇的概率极小,但耐不住孟娇娇是真的很漂亮,万一被他注意到,进而得知这件事,那孟昔昭想解救孟娇娇,就只剩下造反和弑君两条路了。
然而现在时机不行,这两条路,他哪个都不能走。
孟昔昭低着头,等天寿帝的答案,而天寿帝在眼神飘忽了一会儿之后,轻咳一声:“为人子,就应当是你这个模样。也好,看在你有功的份上,朕便准了你这件事,你大哥也是被耽误了,这样吧,你回去以后,问问他,究竟想去哪里任职,只要不是不能去的,朕都允他。”
好家伙,当初自己都没得到这么一句话呢。
孟昔昭心想,看来拿南诏当筏子,还挺好使的啊,要是平常,天寿帝可不会这么大方。
孟昔昭立刻谢恩,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天寿帝却觉得有点心虚,毕竟这补偿应该很早就落实下去了,却直到今日,才用“赏赐”的名义送出去。
天寿帝想补偿一下孟昔昭,在他临走前,又赏了他一柄玉如意,还说,等他回去的时候,再派五百禁军精兵,跟他一起回隆兴府。
孟昔昭顿时愣住,他想说没这个必要,他这一路,也没碰上过什么危险,天寿帝却说,这五百人不是保护他的,而是要跟他一起回去,保护隆兴府的,南诏人能来到江州,肯定也会来到隆兴府,他派这五百人过去,就是要抓城中细作的。
孟昔昭:“…………”
不得不说,他有点震惊。
因为,天寿帝这个行为,居然十分的明智。
这可太不符合常理了。
……
真不愧是天寿帝一生的执念,连这种一千年才能出一个的顶级昏君,都能把他刺激的开窍了。
*
汇报完工作,又领了赏赐,孟昔昭就出宫了,他之前跑了那么久,天寿帝也知道这就让他回去,实在是太过分了,于是,特准他在应天府再逗留一日,等到后日一早,再回隆兴府去。
孟昔昭回了家,看望过家人以后,才把自己给孟昔昂请了赏的事情说了。
孟昔昂当时就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孟昔昭实在是累,而且一家人,也用不着听什么谢谢,于是,他对孟昔昂笑了笑,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他倒是睡得挺痛快,可孟昔昂今天睡不着了。
晚间,坐在床边,孟昔昂沉思良久,崔永宁解了发髻,然后默默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
大约过了一刻钟,孟昔昂才抬头,看向县主:“宁娘,二郎一直都不想让我外放,他之前写信时也说过这件事,你说,他是见时机正好,才把这赏,都送给了我,还是早有计划,如此奔波,费尽周折,就是为了让我留在应天府,做我想做的事?”
崔永宁跟孟昔昭又不熟,两人就见过两次,但这些日子,她和孟昔昂一起读信,也从婆母和小姑子那里听来了许多孟昔昭过去的事迹,听着这个问题,崔永宁抿了抿唇:“相公,答案还重要吗?无论如何,二郎都用自己的功劳,给你换了更好的前程。”
孟昔昂听了,也沉默下来。
崔永宁知道他心情沉重,便没有打扰他,而是过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沉淀的差不多了,她才问道:“那相公,你想好要哪里的官职了吗?如今爹是参政,可他早晚都有退下来的那一日,以后,便是你们兄弟互相扶持了,你要好好考虑才是啊。”
孟昔昂叹了口气,“我知道。”
“二郎如此待我,我也不能伤他的心。”
崔永宁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选个官职而已,还能让孟昔昭伤心?
孟昔昂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有些事,哪怕是自己娘子,孟昔昂也不能说。
可不是伤心么,这天下未来都是太子的,他要是再贪污受贿,那就等于是偷太子的东西,二郎夹在中间,多难做啊!
所以这贪官污吏,他是不能再当了。
想想有点心痛,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赚钱,可再想想一心为自己的弟弟,孟昔昂又强行把那点心痛压了下去。
他苦苦思索,自己究竟能干什么。
突然,他眼睛一亮。
对了,他可以去当御史啊。
他不贪钱了,还能盯着别人是不是贪钱,如此一来,国库充盈,而国库充盈了,那四舍五入之下,不就等于他守住了自己家的钱么!
哎呦,他可真是太机智了!
第71章 放飞
快两个月没睡过懒觉了, 终于又体会到什么叫做自然醒,孟昔昭简直要落下泪来。
伸个懒腰,孟昔昭慢慢走出房间, 先看了看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是不是还都茁壮成长,然后才溜溜达达的走去前院。
孟旧玉上值去了, 孟夫人在厨房里忙着给孟昔昭熬补汤, 孟娇娇则和县主一起待在孟夫人的院子里看账本,自从县主过门, 孟夫人就开始下放权力,准备培养儿媳妇做接班人, 孟娇娇小时候就已经学习过了, 如今也算是再温习一遍。
这么一来,还留在前院的, 就剩了孟昔昂一人。
然而孟昔昭看见他,还觉得很奇怪:“大哥,你怎么在这?”
孟昔昂:“……”
我在这有什么问题。
倒是你, 你怎么在这!
孟昔昂默了默, 说道:“今日国子学休沐,就是不休沐, 我也要请假的,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下次再回来, 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当然要留下来,尽到一个兄长的义务。”
孟昔昭:“…………”
你不会又是想给我讲大道理吧。
然而想了想, 自己最近好像没闯什么祸,这次也是带着功劳回来的, 孟昔昂根本没有借题发挥的空间,放下心以后,他也坐下来,还教育了孟昔昂两句:“大哥,不是我说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咱们兄弟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你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放下课业不管呢。”
孟昔昂:“……”
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还有,儿女情长是这么用的吗?
无语的瞅着孟昔昭,到底,孟昔昂还是忍住了,没有长篇大论回去。
毕竟孟昔昭明天就走了,远香近臭,他现在对自己弟弟是既心疼又感动,因此,忍上一天,也不算什么。
他沉默的看着孟昔昭。
孟昔昭对他的沉默视若无睹,毕竟都到家了,谁还没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茶杯,悠悠的吹了两口,感觉可以入口了,他把杯沿凑近唇边,品尝到茶香之后,孟昔昭舒服的眯起眼来。
光品茶,就品了好一会儿,终于,他把茶杯放下了,然后,又转头捏起一块桌上的糕点,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孟昔昂:“…………”
槽点太多,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隆兴府没有你喜欢吃的点心?”
孟昔昭腮帮动了动,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他才说:“有啊,但是家里的更香。”
孟昔昂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说道:“回去的时候,把家里的厨娘也带去,让她天天做给你吃。”
孟昔昭摇头:“不必了,在这做着好吃,到了隆兴府就未必还是这个味道。”
哪怕用的还是同样的材料,可这环境变了,味道,自然也就变了。坐在府衙,哪有坐在家里轻松呢。
孟昔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没办法替他做什么,毕竟外放的人,除非立了特别大的功劳、或是被陛下特赦,那都是要待满三年才能回来的。
这事他帮不上忙,便只能想着一会儿外出,多买些二郎喜欢的吃食,然后让他带回那边去,慢慢的吃。
他不说话了,孟昔昭也不说,就继续吃点心,看起来十分的享受。
孟昔昂本想这就离开,但看着他这安逸的模样,忍不住的问他:“二郎。”
孟昔昭抬头,“嗯?”
“你不出府吗?”
孟昔昭:“……”
他有些不理解:“我出府做什么?”
孟昔昂:“…………”
出府,去见太子啊。
这回他家又没办喜事,他俩想见面,不就只能让孟昔昭出去了吗。
可看着孟昔昭这个十分疑惑的神色,孟昔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打算这一天,就一直待在府里吧。”
孟昔昭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么?”
孟昔昂无助的张张嘴,欲言又止。
看来这俩人是又闹别扭了啊!
天爷,他跟县主定亲七年,日常书信和送礼就没断过,整整七年啊,都没闹过一次别扭,而他弟弟和太子这才多长时间,光他撞见的,就已经闹了两次了。
是因为他们俩性子不合?
还是因为相距太远,所以情感上有了裂痕。
感情上的事,孟昔昂觉得自己没法掺和,但他观察了这么久,心里的感觉,一直都偏向于,他们两个,应当是很认真的。
毕竟是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悄悄见面,哪怕亵渎佛祖,都不能阻拦他们。为了能顺理成章的相处,还相携去那九死一生的匈奴,而在二郎被外放之后,太子还追到了他们参政府来,要知道那一日,是太子第一次在私下露面,直到现在,还有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呢。
等等。
不对。
孟昔昂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是太子很认真!而他弟弟完全就没把太子当回事啊!
孟昔昭坐着,看他表情一会儿一变,如今还自己拍自己脑袋,默了默,孟昔昭把点心盘子往自己这边扒拉了点。
他大哥真的越来越奇怪了,该不会他也有什么隐疾吧?
幸亏孟昔昂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然现在就该吐血了。
他这么殚精竭虑的,都是为了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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