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孟娇娇掉了面子,作势要打她,詹茴看出她不是真的想动手,顿时笑得更夸张了,从小没有女人参与詹茴的生活,她性子其实有些粗,最起码孟娇娇认识的贵女,不会像她一样用手臂挡着半张脸,笑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孟娇娇冷哼一声,把绣绷子扔一边去,看着挺生气,其实自己嘴角也是翘的:“你们都是坏人,你知道我二哥昨天看见我绣的东西,说我什么吗?”
顿了顿,她模仿着孟昔昭那虎躯一震的模样:“好家伙,娇娇,你这是绣了个祥瑞现世啊,快给我,这么逼真的龙爪,献给陛下,咱们家就发达了。”
詹茴笑得脸都红了:“幸好我哥哥不会这么笑话我。”
孟娇娇:“说起你哥,他今天是不是休沐?我二哥也是,他昨晚提了一句,我看他们八成又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詹茴抿嘴笑:“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哥哥不会告诉我。”
孟娇娇顿时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是啦,做哥哥的都这样,我大哥还好,不过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我嫂嫂。我二哥,哼,还没给我找嫂嫂呢,眼里就已经没有我了。”
他要是眼里没有你,就不会苦心积虑的让你来找我了。
詹茴在心里说了这句话,然后把自己切的西瓜往孟娇娇面前推了推:“吃点解暑。”
孟娇娇低头,吃了一块。
现在她不会再说詹家是破落户了,甚至看着詹家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想给他们换个房子。
但孟昔昭就防着她这一手,耳提面命的警告她,詹家是友人,不是下人,她不能用赏赐一般的态度去对待人家,那样就太过分了。
孟娇娇则在心里反驳,有不敢告诉爹娘的友人吗?你自己偷偷交友也就算了,怎么还拉上我,不就是外面有是爹害死詹将军的流言么,咱们常走动,常来往,这流言肯定就不攻自破了呀。
然而孟昔昭对这点非常坚持,孟娇娇最近也是偷偷摸摸出习惯了,竟然真的照做了,以至于现在孟家还没人知道,詹家兄妹竟然跟自己家的孩子成了朋友。
擦擦嘴,孟娇娇说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乞巧节,咱们一起去游湖吧。”
詹茴一愣:“游湖?”
孟娇娇点头:“白日游湖,晚上还是要回家的,我阿娘每次都要提前好几天就在院子里搭彩楼,大哥二哥也会帮忙,若我不回去,阿娘会生气的。”
詹茴怔了怔。
孟娇娇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个会体贴别人的人,终于,她反应过来了,脸上顿时像开了染坊一样。
她知道自己不对了,然而说不出道歉的话,就只能缩着手脚,尴尬的看着詹茴。
詹茴也看着她,不得不说,心里确实是被扎了一刀。
然而这也怪不到孟娇娇头上,难道她没娘,还就不许别人提自己的娘了。于是,沉了沉心情,她对孟娇娇浅浅一笑:“也好,只是我不喜欢与太多人一起。”
孟娇娇看她笑了,顿时轻松起来,还跟孟昔昭一样,晃了晃腿:“没问题,就咱们两个,丫鬟我都不多带!”
……
隔壁,詹家老太公听到两个女孩儿说说笑笑的声音,心里也松快了许多。
*
两月之期还没到,但詹不休已经把人给孟昔昭送来了。
孟昔昭把手掌放在眉毛处,眯着眼看这十个人。
精气神……好像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把这十个军汉留在这,孟昔昭拽着詹不休的袖子,让他跟自己进去说话。
如今庄子已然建成,主院是三进三出的规格,石大壮正带着人在田埂间挥汗如雨呢,外面这一进院,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才这么短时间,就已然练成了?”
詹不休回答:“你不是要他们守庄子吗?这几个都是好苗子,对我的命令无一不从,我让他们在这听你的话,他们自然会照做。”
孟昔昭:“……”
扭头看了看那十个手背后,站的十分端正的军汉,孟昔昭又把头扭回来:“以一当百?”
詹不休:“做不到。”
孟昔昭:“……那我要他们干什么!”
詹不休顿了顿,解释道:“以一当百的好手,哪怕一点志气都没有,也能成为一个将军。这些人虽然无法以一当百,但以一当十没有问题,对付可能会潜入庄子的那群人,更是手到擒来。”
沉默一阵,他又说:“你不要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护院,你可以让他们来管那些护院,我训练了他们一月有余,如何驭下,他们现在也有几分心得了。”
孟昔昭:“…………”
不愧是能当皇帝的男人啊。
韩信说刘邦,善将将,却不能将兵,而詹不休是能将将,也能将兵。他一个人,就顶好几个开国功臣,难怪打天下能打的这么快呢。
默了默,孟昔昭点点头:“那人我就收下了,倒也巧,我刚把工匠们集齐,你这人送来的正是时候。”
说完,孟昔昭想起来什么:“这些人你就这么送给我,你的上峰不会发现有异常吗?”
詹不休一顿,他放下手臂,对孟昔昭说:“观察使见我操练得当,已经升了我做正指挥使,如今我的上峰是军都指挥使,他手下两千多人,注意不到我这里。”
孟昔昭麻木的看着他。
他当鸿胪寺副手都好几个月了,升职还遥遥无期,只能另走他路。而詹不休才进入军营一个来月,竟然就把自己腰牌上的副字去掉了?!
这到底是男主角的魅力,还是詹不休的魅力,也太不公平了吧!
孟昔昭不禁握拳,不行,他也得加把劲了!
第31章 单于
詹不休比他忙, 把人放下,又训了几句,然后就骑马离开了, 孟昔昭站在庄子前面,笑呵呵的对他摆手。
等到看不到人影了, 他才揉揉脸颊, 转过身来。
张家院在庄子建成以后,就被孟夫人叫回去继续当参政府的大管家了, 如今这个庄子处于无人看管,金珠凑数的阶段。
孟昔昭问她:“里面的人, 现如今适应下来了吗?”
金珠笑:“哪能不适应呢, 郎君给的条件这样好,不说他们, 我都想进去为郎君效力。”
孟昔昭闻言,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神色:“李淮还算会办事。”
李淮现在不是正在军器监里当差吗,大齐对盐铁、铜钱铸造等等管的特别严, 普通人买把菜刀都要去专门的官方铁匠铺买, 没点门路,想自己打铁, 那是想都不要想。
但有了李淮这个裙带关系, 孟昔昭想干点什么,就简单很多了。
他找李淮要了一批年老体弱, 或残疾、或即将退休的老工匠,这些工匠也不是特别厉害的那种,可以一人打造一副铁甲, 他们都是流水线上的小工,这个人专门打铁环, 那个人专门造枪棒,技术含量并不高,军器监也不怕他们走了会泄露秘密,甚至因为这群人都干不了活,却还要按时领钱粮,军器监都快烦死这群人了。
孟昔昭听说了李淮的烦恼,顿时一拍胸脯,表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来替二表哥烦恼吧!
李淮当即感动的眼泪哗哗,回去就研究着怎么把人从军器监转移出去,这些人刚发现自己的编制被削了的时候,一个个像是要奔赴刑场了,那叫一个垂头丧气,后来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干的活和以前也差不多,给的钱反而还多了,瞬间又都兴高采烈起来。
军器监最讨厌的伤残人员,到了孟昔昭这里,就是一个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自己干不了活没关系,只要能盯着别人干活就行了,哪怕一带一,也是孟昔昭赚了。
至于那些还算年轻健康的,则被孟昔昭分成了几个小组,拿着孟昔昭发给他们的任务,面面相觑。
一组负责研发投石机,他只知道两条原理,杠杆越长抛物线越长,还有动力越强投射距离越远,至于怎么达成这两条……他就不管了。
二组负责研发连发式□□,当然啦,他只知道这么一个名字,至于怎么做出来,大概是要在里面加弹簧,孟昔昭画了一个弹簧的立体图,还生动形象的在旁边画了个动态图画,表示了一下弹簧被压下去又会快速弹上来的模样。然后挠挠头,感觉就这么说的话,工匠可能不懂,于是孟昔昭又想了想,加上一句。
高温锻造和加点东西进入铁中,形成合金,或许会增加铁的柔韧性,你们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这两组人员虽然十分头大,但孟昔昭并没有给他们时间限制,所以他们的压力还可以,而第三组就不一样了,孟昔昭居然丧心病狂的在他们的任务里加了一句,三月之内必须研究出来,研究的好,郎君我赏你们大宅子,研究不好,郎君我赏你们匈奴一生游。
工匠们:“……”
匈奴对大齐人来说,那就是阎王爷一般的形象,落到他们手里,绝对就是个死啊,工匠们吓得战战兢兢,当天就轰轰烈烈的干起来了,孟昔昭见用力过猛,还让金珠盯着他们点,别本末倒置,再把命搭里面。
至于为什么孟昔昭这么紧张……
因为孟昔昭让第三组研究的是黑/火/药。
同样,孟昔昭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他距离火/药最近的时刻,就是出门吃席看人放鞭炮的时刻,能记住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个口诀就不错了。但他同样知道,这个口诀本身含金量就足够高,绝对可以做出传说中的黑/火/药,所以他才对三组那么严苛。
研究出黑/火/药也只是个开始而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黑/火/药太粗制滥造,可以用来吓唬人,却没有太厉害的杀伤力,甚至还因为太敏感的缘故,很容易炸到自己人,所以,必须改良,不改良的话,那就只能带着工匠上战场了,让他们就地制造,那多麻烦啊。
孟昔昭把金珠叫过来,一边回忆着上辈子生化同学都是怎么做实验的,一边跟金珠说各种注意事项。
每一次的配比都要记录下来,拿着药铺那种小金秤,一定要严谨的称出数据。还有,成不成功跟量多不多没关系,让他们一点点的试,别一上来就搓个大黑球,那把庄子炸了都是有可能的……
最最重要的,每一次试炸,所有人,全都给我撤出五丈之外,宁可看不见动静,也不能离的太近。
金珠万分不理解。
不就是个火/药吗,用得着这么严阵以待?
要说别的,金珠或许不懂,但火/药,她是见过
喃諷
的呀,她小时候,家住永州,那时候永州还是大齐的地盘,她是后来在永州失陷以后,才跟着其他乡亲一起逃难到应天府的。
还在永州居住的时候,南诏蛮子们攻打永州城门,朝廷派的官兵们,就拿出了当时大名鼎鼎的霹雳炮。
听听这名字,多响亮,而等霹雳炮发射出去以后,那更是特别的响,特别的亮。
……
金珠回忆,那东西就跟个巨大的炮仗一样,动静特大,在白日射/出去,竟然还能看到爆炸式的闪光,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霹雳炮掉在南诏蛮子中间,烧着了五六个蛮子的衣服,疼得蛮子嗷嗷大叫,就地一滚,把火扑灭了,他们就更加愤怒的嗷嗷叫着冲过来。
所以说这霹雳炮到底有何用?只霹雳了敌人的气势。
金珠对这黑/火/药不抱任何期望,孟昔昭也不想跟她解释,反正眼见为实。
*
金珠被他留在庄子里了,银柳接了金珠的班,管着不寻天,孟昔昭身边得用的人就剩下了庆福和紫藤。
这俩人的性格就是两个极端,一个特爱说话,看见孟娇娇少吃一道菜都会转转眼珠,想想里面有没有什么缘由;另一个就古井无波,安静如鸡,哪怕事情砸到她眼前了,她都不会动动脑子思考这究竟什么情况。
六月对孟昔昭来说没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大齐,出了一件大事。
南诏皇帝亲征,把大齐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大齐又丢了一座城,主将死守九条河流交汇的江州城,江州倒是保住了,但是江州人民没全保住。
蛮子在历史上是个中原人民对其他种族或国家的蔑称,但在大齐,它主要称呼的还是南诏,原因就是,南诏野蛮过头了。
烧杀抢掠是基本操作,吃人肉、喝人血偶尔也会有,更可怕的,他们还喜欢抢人。
女人抢回去给他们生孩子,男人也一样,南诏民风十分彪悍,他们没有婚姻制度,都是看上了就带走,女人被抢大家都习惯了,但他们连男人都抢,而且抢了一两年之后,还会把人给你放回来。
据说,是因为抢他们的女人已经生下了孩子,又不愿意养着这些没本事的男人,所以才把他们踹回了大齐的国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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