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酒代表着什么,他们曾在这酒的味道里接吻,所以,他曾长长久久地在梦游的途中,深刻地怀念着那个吻,他也不能自拔,他也泥足深陷。
因着这怀念,他一次次出门,像鸟衔回树枝筑巢一样,带回了无数瓶酒,筑成了这个巢。
所以,在塞维尔的意识里,这个他筑巢的地方是他的家。
他一排排、一瓶瓶地看过去,他发现每瓶酒上都写着日期,是他的字迹。走到其中一瓶的时候,裴子晏停住了,他看着那个特殊的日期,伸出手慢慢地取出了那瓶酒。
酒架上的日期是9月13日。
不知道那一年的这一天,塞维尔在做些什么,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夜半三更出门买了瓶酒。
他忍不住笑起来,回头看塞维尔的时候,绿色的眼眸漾着如水的润光,我们喝这瓶吧。他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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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明一下,塞维尔这个时候已经辞职了,去桃瑞丝之前辞职的,只是还没写到发现他辞职的地方
第58章 归巢(4)
塞维尔对他无有不从,他带着裴子晏去了地下室的更深处,那里有着品酒的吧台。
裴子晏在吧台外坐下,用手支着下巴看吧台内的塞维尔。
塞维尔从吧台内取出两个洁净的酒杯,熟练地打开酒,然后稳稳地端着酒瓶倒酒。这一次,瓶塞没有倒下,也没有酒从杯中溅出,酒完好地交到裴子晏手中。
裴子晏抿了一口酒,是那种熟悉又甘甜的口感,不过这一瓶年份更久,醇厚的口感更重,韵味更幽长。
塞维尔在裴子晏抿完之后,又为裴子晏补了两块冰,才开始给自己倒酒。
裴子晏想起梦里塞维尔给他倒了很多杯酒,而自己那杯却一口也没喝,他当时喝了那酒也感觉昏昏欲睡,浑身无力。
你给我下药。裴子晏笑着说,他一只手仍支着下颚,另一只手里的酒杯轻轻抵在唇边,眼却盯着塞维尔倒酒的动作。
塞维尔的动作很稳,酒液倾泻的弧度完美。他好像不再是那个会将酒渍溅在桌面的青年。
听见裴子晏的话,他问:你指什么时候?
这话听得裴子晏表情空白了一瞬,又逐渐变得愕然、震惊。他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塞维尔,想看塞维尔的反应,他设想过好几种反应但唯独没有这种。
这句话细细一推敲,更像是再问你指哪一次。
裴子晏他喝了一口变得微凉的酒,眉梢微扬,你的意思是不止一次?
塞维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看着他,面色和润,表情波澜不惊,眼神认真而平静,像是凶犯返回案发现场,确认案情。
塞维尔这样子,基本跟承认没什么区别了。
裴子晏感到头昏脑涨、视物模糊、呼吸困难,恨自己为什么是个金鱼脑,什么都不记得,暗自发誓一定要把动过他脑子的人碎尸万段。
他记得的就是一个吻,那他不记得的还有些什么?
裴子晏的表情像个万花筒似的,变来变去,最后千辛万苦,翻出个一言难尽来对着塞维尔,塞维尔似笑非笑。
可你的药对我不是那么有用。裴子晏凉凉补上一句。
塞维尔站得笔直,看不出变化,只是安静地饮了一口酒,但不知道为什么,裴子晏感觉他在紧张。
裴子晏开始论罪,那天你灌了我多少酒?起码半瓶吧,还下了药,自己一杯不喝,也不告诉我酒叫什么。
以为我醉了,可是大概我体质特殊,到最后也还是醒着,只是又晕又累,闭着眼也没劲,听见你走过来,听见你叫我。裴子晏顿了一下,面上拂过轻笑,他看见塞维尔看向他的表情凝滞了那么细微的一息。
裴子晏放下杯子,手指在桌面轻撩着叩了一下,他斜倚在自己手臂上,慵懒又随意,看着塞维尔的眼被酒染上迷蒙的幻影,嘴里发出意味深长的轻哼。
塞维尔老师,裴子晏压低了声音,故意这么叫着,眼底绿色的光像翡翠,他忍不住戏谑着问,你还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听见裴子晏的话,塞维尔像是从梦中惊醒,自持矜贵褪了色,露出欲念的黑影。他目光沉郁地看着裴子晏,他压抑万千的晦暗思潮,被裴子晏几句话拨弄得封印皲裂。
他狠狠饮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滑动着,脖颈间的阴影也随之扭动,他将酒杯稳稳落在台面上,叩出扎实的响声,那响声直劈入裴子晏心底,凭空生出缝隙。
裴子晏看着塞维尔放下酒杯,抬手伸向自己,好似携着暴风雨,惊心动魄,他忍着没躲,那手却只是温柔附在了他的手背上,按住了他敲击桌面的手指。
四下静如暗室。
闭眼。塞维尔喉头滚过低沉的音节,清晰深邃。
裴子晏下意识顺从,眼前一黑,他像是进入了塞维尔为他圈定的牢笼。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意念之间感觉周边的环境似乎不一样了,塞维尔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轻柔地放在了什么东西上。
像一把椅子。
像昨夜梦里那一把。
裴子晏恍然一惊,悄悄睁开了眼。发现他竟然真的在那个木屋里,躺在他昨夜梦里醉酒的那张椅子上,他抬头就是塞维尔震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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