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与付忆尘一直在望月崖呆到到很晚才回到堂庭。而我,也终是没能吃上那日的晚饭。非但如此,还被罚在祖师爷的牌位前跪一个晚上!原因无他,只因在我这十来年的修仙生涯中,连个最基本的净身术也学不会的人,突然就会御风而行了!这得是多么诡异的事情呀?我敢说,只要我将这件事说出去,他们铁定会认为我是什么妖物附身了!
哎!与其被他们怀疑,然后牵扯出一大堆的麻烦事,倒还不如让我饿一顿来得痛快。反正,被罚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只是这次却是顺带了付忆尘,这让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我将我的歉意说与他听,他却是温柔地看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后轻笑出声:“呵呵,颜颜,大师兄早就想学学这辟谷之术,如今竟是得你相伴,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呐,你却这般表情,莫不是嫌弃师兄?”那一脸的似水柔意,若不是早知他一贯如此待人,若不是我长相一般,我还真忍不住想要问那么一句:
“大师兄,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然,这样的话我却如何也是不会问出口的。姑且不论这堂庭派中有多少优秀貌美的女孩暗自倾慕于他,单就一个莫雨,便已是人中翘楚。如我这般无才无貌之人,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笑尔。到最后,还少不得还要被二师兄与莫雨拿来日日嘲笑一番,我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夜里,莫雨偷偷拿了食物来到我们罚跪的的祠堂,见我二人笔直地跪着,慌忙来到了我二人身旁蹲下,一脸关切地望向付忆尘。
“大师兄,你可是饿了?我给你带了吃的来予你。”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在手中轻轻摊开,递到了付忆尘面前,一脸的期待望着他,由始至终,未曾多看我一眼。
此情此景,我不由得皱眉深思,是我这姐姐当真太失败?还是付忆尘这位大师兄太诱人?为何我这亲妹子竟是将我无视了个彻底?天可怜见,此刻的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呀!我巴巴地望着那包食物,心里默念着:快到我肚子来,快到我肚子里来!
许是感受到了我火热的目光,当付忆尘接过了那包食物之后,回头对我浅浅一笑,将那食物递至我跟前,柔声道:“莫颜,你也吃些吧!”
“师兄!”我的手还未伸出,那食物却是被莫雨猛地一把夺了过去。
我眼睁睁看着那香气四溢的食物在我眼前划过一道优着的弧度,又回到了莫雨的手中。心中忍不住一阵心疼,我那刚扯出来的笑容便也就僵在了脸上。要知道,我这妹妹,自小便与我不大对盘,她明明已经那般优秀的人了,却偏偏容不得我好!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她当真是那个我在娘胎里便相互依存的亲妹妹吗?为何,她对我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师兄,莫颜害你受罚,你还给她做甚?”看着莫雨那一脸愤慨的模样,我突然就有了一种无力感。
哎!这世间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看看,看看,即便是自家亲妹子也是不靠谱的!
付忆尘却是温润一笑,将那食物从莫雨手中拿了去,复又递到我面前,笑着看我:“莫颜的抗饿能力比较弱,容易饿,师兄修为尚可,一两顿不吃也无碍的。”
我心中一喜,慌忙将那食物拿了过来,悉数塞进嘴里,生怕莫雨一个不爽又抢了回去。
付忆尘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便自食物中抬起来,对着他感激一笑,却在他天青色的眸子中看到了满满的宠溺。
莫雨蹲在一旁看着我二人,目光在略过我的时候有些深邃而冰冷,让我忍不住心中一凉,正要向她说些什么,她却是站起了身,恢复了一贯的高傲模样。
“我先回去了,万一给爹爹发现,就不好了。”说着,她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付忆尘,转身便走了出去,让我原本想同她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食物中,只得看着她那白色的身影发呆。
待莫雨走远,付忆尘忽地轻轻笑开,用袖子擦了擦的嘴角的食物残渣,道:“颜颜,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我被付忆尘突来的温柔之举下得一愣,一口将卡在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就这样,我在莫雨送来的食物果腹下,终于是熬过了那一晚。
大比前一天,父亲受了二师叔的挑衅,硬是发了狠话:若我此次不能进得决赛,便将我敢出堂庭山,任我自失自灭!
我欲哭无泪呀!就我这小身板,小年纪,出了堂庭山,我还能活吗?
我在心中狠狠将我那二师叔咒骂了一番,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哎!看来,我当真是流年不利呀!
入夜,我坐在花园中为自己的前途忧心,付忆尘来安慰我,我却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大师兄,我的术法不精,你是知道的。若想进决赛,分明就是不可能的嘛!”我幽怨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叹息一声,愤慨道:“这二师叔也忒狠了些,竟是想将我赶出堂庭!”
付忆尘却是一派温和,完全不受我的情绪所影响,声音轻柔:“颜颜,师兄相信你能办到!即便办不到,亦无妨,师兄陪你下山便是。”
我微微一愣,侧头望去,只见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付忆尘一身青色长袍随风而动,长发微挽,脸上一片淡然模样,那样的温润如玉。
“大师兄!”我正欲开口反驳,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头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女立于月下,一张俏脸上满是惊诧地望着付忆尘,不是我那妹妹莫雨还是谁?
付忆尘却是淡淡地一挑眉:“莫雨啊,有事吗?”
莫雨咬了咬唇,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去,半晌才又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爹爹找你。”
“哦。好,我这就去。”说完,他看了看我,冲我温润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莫雨紧跟其后,走到几步开外后,忽地回过头来,冷冷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从心底一阵发寒!
这妮子……不会以为我跟付忆尘怎么着了吧?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呐!
我在心中暗自惊疑不定,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同她解释一下。随即又想,我与付忆尘本就是师兄妹,又有什么是需要解释的呢?我无奈地一笑,转身,却险些撞上一人。
“呀!三师兄?你如何在此?”看着眼前虽穿着素雅却仍难掩一身贵气的少年,我抚着胸口问道。
这拓拔敬云,没事悄无声息地站到我身后是做甚?吓得我小心肝一阵乱跳!
拓拔敬云却是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半晌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三师兄,你这是做甚?”
拓拔敬云忽地转身,那酷酷的模样让我又是一愣。待他走了几步,却又顿了顿。
“莫颜,明日……你要小心些!”在我以为他只是想站着欣赏风景时,拓拔敬云忽的开口。
“呃……”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想问他,他又提步走远了去。
这……我无语凝噎中。这一晚,怎的一个二个的,都变得如此奇怪?这让我如何是好呢?
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大比仍然如期而至。看着四周站满了比我年纪小的师弟师妹们,我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鸡立鹤群的挫败感。
他娘的!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这样故意把我放到一群小师弟小师妹身边,这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呀?虽然我这本事,可能连这群小师弟小师妹也是打不过的,但,好歹我岁数在那儿呀!
真是太过份了!
事实证明,老爹一月的填鸭式训练,还是有些效果的。两场比试下来,我还真凭着狗屎运外加不错的速度,硬是将师弟师妹给撂倒,冲到了半决赛。当我再次站上擂台,看着对面与我角逐决赛资格之人时,我的心沉了下去!
楚萧!二师叔的三弟子,年岁虽比我虚长了一岁,入门却也不过四年。尽管如此,他的功力却也远胜一般同年入门的弟子,其天赋直追清扬,亦是名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我与他对上,这进决赛的机会,瞬间变得渺茫起来!
楚萧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魇仙镜,一边笑着看我:“师妹运气不错,竟然也能进这半决赛。看来,底下的师弟师妹们,对你当真是敬爱有加啊!”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任谁也能听出他中有话,以及心中满满的不屑与嘲讽。
是,我能进这半决赛,凭的不单运气,还因着爹爹的缘故,底下的师弟师妹们对我或多或少是有些敬畏的。虽然他们对我的修为很是看不起,但我身份摆在那儿,他们自然不会真将我这掌教的女儿怎么样。毕竟,得罪了掌教,可并不是件好事!然,楚萧却不同。二师叔明里暗里已同爹爹争斗了这许多年,早已势同水火,他的几位徒弟亦是与爹爹的弟子争峰相对,何况,我多次搅了楚萧对莫雨的纠缠,如今我撞到他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唉!难到我真要被逐出堂庭行乞不成?
“呵呵!师兄过誉了!”我脸上陪着笑,甚是客气地朝他欠了欠身。心里却是将他狠狠地骂了一番。
你娘才运气不错!你全家都运气不错!老娘进半决赛跟你有半点关系啊!
听了我的话,楚萧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目光冰冷地看着我:“莫颜师妹,到了我这儿,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要么,你此刻就认输下去,否则……”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杀气腾腾!
“否则,师妹可不要怪师兄不留情面了!”楚萧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几分高傲,几分漫不经心。
我侧头看了看坐在高台上的爹爹,他深沉的模样分明在说着若我此次不能进入决赛,就真的将我赶出堂庭!我咬咬牙,回过头来,朝楚萧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觉悟:“师兄请吧!”
我话音刚落,一团白色的辉光猛地朝我飞来!我微微一愣,心中暗骂:他娘的!想赢我也不用这么急吧,我他娘的还没准备好呢!
想归想,看着那急速飞来的法术,我却也不敢轻视!单就那速度,我已是避让不及,更不用说其蕴含的威力了!危急中,我忙念动咒语,将袖中的七行盾召了出来。那是爹爹给我防身用的,就怕我万一不敌,亦能凭着它避过一劫。
“嘭!”一声巨响,那道法术击在了七行盾的光壁之上,激起一阵光影四溅,我亦被那劲力震得倒滑了出去!身行未稳,又是一团巨大的白光迎面而来,硬生生砸在了我的胸前。
“噗!”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就吐了出来,人亦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浓重的血腥味自我的嘴里蔓延开来,我趴在地上,胸口钻心的疼。
楚萧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我,眼中却带着一丝嘲讽。
“莫颜师妹,你可服?”说这话的时候,楚萧的仍是笑着的,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
胸口的疼意让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每动一分,我便感觉灵魂似是要与肉体分离一般。我知道,我受了极重的伤。现在的我,定然是无法再承受楚萧的全力一击的!然而……
我抬头朝高座上望去,高座上的俊秀男子,一身玄袍,面色沉重,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哎!”我在心中轻轻一叹。我早该知道的,他说出的话又岂会收回?即便是搭上我的命,他亦是不会心软半分!因为,他是这堂庭之主,因为,他要大爱天下!自是不会为了我这个不思进取的女儿而坏了自身名节。
我费力地站起身来,一张嘴,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呛得我一阵猛咳,好容易止住了那咳嗽,我抬眼望向楚萧,定定地看着他。
“今日……便是死,我亦要进决赛!”为了今后的归宿,我赌了!反正,下了山也是饿死,与其倍受折磨而死,还不若死在这擂台上,还来的痛快些!
楚萧轻轻一笑,脸上满是自得:“颜师妹,方才我不过才用了五成的功力,接下来我可要用全力了,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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