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章回成人之美 死而无憾

    顾明智不慌不忙出了崇政殿，又急急出了宣德门，远远看见郑如月一身翠绿色衣裳立在那等着顾明智。
    顾明智快速奔向郑如月，满眼心疼紧紧抱着郑如月：“今日风大，娘子如何能站在风口？”
    玫儿向顾明智行了一礼，莞尔一笑：“奴婢见过顾少卿！夫人想让顾少卿出了宣德门后第一眼就看到她！”
    顾明智冲着玫儿假意呵斥：“休要跟着他们那样多礼！无趣！”
    郑如月笑着看着玫儿：“让你还是称呼他为小智哥哥你偏要客套？被顾少卿呵斥了吧！”
    玫儿掩嘴偷笑看着顾明智直乐。
    郑鲲看着郑如月指着她言道：“都做了娘亲了还是这么顽皮？怪不得月仙顽皮得很！”
    刘敏打着哈哈恭喜顾少卿。
    顾明智急忙与刘敏回礼，要刘大人勿要客套，大家都是旧友……
    王勤一边恭喜顾少卿一边急急言道：“我先回府了！不知婵娟今日如何了？”
    看着王勤急急飞驰而去，杨维担心的看着赵珏：“不知香玉夫人可好些了？”
    齐俊一脸痛惜：“你说香玉夫人这病真的回天无力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赵珏看着郑鲲委委屈屈问道：“鲲兄，不知如玉在杭州可好？”
    郑鲲看了一眼顾明智，没好气怼道：“亏赵将军还好意思提如玉？你好好看看顾少卿是如何待如月的！”
    赵珏陪着笑脸看着郑鲲：“妹夫知道没脸提如玉！只是烦请鲲兄看在赵星河他们兄妹的份上，让如玉回归赵府，回到玫香居！”
    郑鲲斜睨着赵珏：“妹夫？赵将军是谁的妹夫？不说赵将军已经与如玉和离，单凭赵衙内三次休妻不成本官就不把你当妹夫了！”
    赵珏不但羞愧更是尴尬……
    郑鲲不理会尴尬的赵珏，对着杨维说了句：“忆江南见！”
    郑鲲回头对郑如月言道：“二妹此生自是值得！如玉遇人不淑枉负了她一身才情和倾国倾城！为兄如何也不会再让如玉涉险任他人羞辱！”
    杨维，刘敏，齐俊与赵珏和顾明智行礼之后也追随郑鲲而去。
    一众小厮纷纷与赵将军和顾少卿告辞而去。
    郑义临行前看着赵珏直言道：“将军休要怨怪郑官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况且，将军与夫人已经和离多久了将军心里没数？”
    赵珏如何不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呢？
    见顾明智看着自己，赵珏自嘲的笑了笑：“恭喜弟弟！弟弟才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呀！哥哥惭愧！”
    顾明智谦逊与赵珏回一礼：“哥哥缪赞！弟弟多谢哥哥当年救命之恩！”
    赵珏摆摆手：“应该是哥哥谢谢弟弟的救命之恩！”
    郑如月与赵珏施了一礼不卑不亢言道：“大恩不言谢！赵将军放心，长姐在杭州有鹏儿陪着又有师兄和瑂儿妹妹暗中保护就不劳赵将军挂心！”
    赵小刚看着赵珏直言：“公子咎由自取怪不得郑官人……”
    赵珏直后悔当初签什么合离书？还不管不顾郑鲲和郑荣的善意提醒非要一意孤行真的怪不得他人！
    赵小礼和赵小刚给顾明智行了一礼：“小人见过顾少卿！”
    顾明智没好气冷冷怼道：“如此，我们赵府三杰就生分了！就要名存实亡了不成？”
    赵小刚憨憨一笑：“如此，哥哥还是称呼你为弟弟！”
    赵小礼看着顾明智关心问道：“顾少卿，我家公子还有机会见到夫人吗？”
    顾明智斜睨着赵小礼，赵小刚看得好笑却又怨怪公子。
    赵小刚憨憨的恨恨言道：“赵玉娘都已经死了和赵亮合葬在一起了，公子怎么还见得到夫人？公子，你这是自作自受真的怨不得郑大官人！”
    赵小礼看着憨憨的赵小刚心里感叹：“果然与公子一样关心则乱！郑义大哥刚刚明明说公子与夫人和离多久了？如月夫人还说夫人正在杭州好得很！”
    赵小礼看着赵珏心里有些难过。
    顾明智与赵珏施了一礼，又与赵小刚和赵小礼行礼告辞：“将军，两位哥哥，弟弟就先陪着如月回家了！”
    玫儿与赵珏和赵小刚，赵小礼也施了一礼，小心扶着郑如玉回家。
    赵珏目送顾明智小心护着郑如月离开忽然一笑：“本公子不知救了多少人，赵小智救对了！”
    见赵小刚和赵小礼一脸不服又服的样子，赵珏看着赵小礼和赵小刚一笑：“你们，本公子也救对了！”
    赵小刚看着赵小礼一笑：“这个玫儿姑娘看着越来越知书达礼了！”
    主仆仨人飞身上马直向百年赵府而去。
    王勤一脸焦虑看着大夫，大夫摇着头看着王勤回道：“王将军再怎么看着老夫，老夫也回天无力啊！”
    碧儿沉不住气了，急急言道：“大夫啊，我家少夫人真的回天无力？怎么可能呢？她才多大？”
    大夫认真言道：“少夫人能活到今天已经是祖上积德修福了！百年赵府的香玉夫人不也要油尽灯枯了吗？赵将军到处给她寻找神医结果又如何啊？说不定比你家少夫人先走一步也未可知啊！”
    碧儿听得大夫如此说不由得哭了起来：“王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少夫人不能死，不然王将军心里如何会好过？香玉夫人也不要死，不然枉费了夫人成人之美……”
    王勤送走大夫见碧儿在那轻轻哭泣。
    王勤满脸忧愁看着碧儿安慰道：“我不会放弃的！碧儿姑娘也请不要太伤心！也多亏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婵娟！”
    碧儿越发难过：“我区区一个使女，没想到得到了老夫人的信任，还得到了夫人的垂怜与关照！少夫人又把我接到王府好生善待……”
    碧儿说不下去了，一味在哪里抽泣。
    王勤慨然抽出宝剑与王明和赵小信舞动起来……
    碧儿也拿起洞箫含泪呜咽着吹起了《阳关三叠》……
    王勤越发悲痛，与王明，赵小信把剑舞得出神入化。
    赵小信赞叹将军的剑艺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明感谢小信大哥言传身教剑术和武术给他和公子。
    赵小信颇为感慨：“若不是夫人的知遇之恩，我们兄弟几人哪里会有今天的出人头地！”
    婵娟倒在床上隐隐听得洞箫的呜咽声不由又打开了她的心扉。
    王俊英高兴对婵娟喊道：“娘亲，爹爹又在和王明叔叔，小信伯伯他们在练武！儿子觉得碧儿大姐姐的洞箫吹得越来越好了！”
    婵娟自知自己阳寿将尽，能活到现在婵娟连自己都敢不相信？还有王俊杰和王俊英两个虎头虎脑的好儿子尽孝在床前？婵娟自然也知足了！
    看着碧儿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婵娟觉得自己应该在未死之前把碧儿好好的留在王府留在王勤身边。
    婵娟已经不问世事多年，对于赵玉娘之死呀，如玉与赵珏和离了呀，顾仕林案呀一概不知？
    只是听王明和赵小信时常提起赵小智原来是齐州大户人家顾府的顾小爷？而现在是大理寺少卿？
    婵娟心里感叹，平时看着赵小智就觉得这个小厮不寻常？冷冷的，不卑不亢的，长得比赵珏还俊美又智勇双全忠心耿耿！
    婵娟感慨赵珏救对了人！
    想想赵小智也是自己的表妹夫，婵娟越发感叹郑如月的命比郑如玉的命好多了！
    婵娟不由思念起郑如玉来：“都说如玉妹妹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看来，如玉妹妹是我高婵娟望尘莫及的奇女子……”
    见碧儿忙来忙去的，王俊杰和王俊英围着碧儿亲热的喊着碧儿大姐姐。
    婵娟靠在床头轻轻唤道：“俊杰，俊英，以后要称呼碧儿姑娘为姨母！”
    王俊英乖巧的看着婵娟：“娘亲今日气色不错！看来爹爹请的这个大夫真的是神医啊！”
    十岁的王俊杰长得高高大大像极了王勤，一脸认真的表情也像极了王勤。
    婵娟看着王俊杰一笑：“杰儿休要担心娘亲！百年赵府的香玉夫人都还在努力活着，娘亲如何忍心弃你们父子仨人而去！”
    碧儿潸然：“少夫人不会有事的！少夫人的病一定会好的！”
    婵娟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着碧儿的手认真言道：“如玉妹妹是那么信任和不放心你和莲儿姑娘。把你们姐妹交到我和清菡手里，亦是如玉妹妹对我和清菡的信任！”
    一听婵娟提起夫人，碧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婵娟轻轻安慰碧儿：“知道你和莲儿姑娘不放心如玉妹妹！你们放心好了，想来如玉妹妹在杭州挺好的！外祖父和姑祖母那天不是还和我说有我叔祖父在，如玉妹妹好得很呢！”
    碧儿强忍着泪水破涕为笑点着头：“嗯，多谢少夫人宽奴婢的心！的确，有孙老爷在，夫人的确好得很！”
    婵娟用她那纤长白净的手轻轻抹去碧儿的泪水：“以后不许你自称奴婢！我把他们父子仨人放心的交给你，望你善待他们！”
    碧儿不明白的看着婵娟：“少夫人此话何意？”
    婵娟一脸认真：“妹妹虽然使女出身，但是能在百年赵府深得老夫人和侯爷的信任看来妹妹定是忠诚良善之人！妹妹在玫香居伺候过如玉妹妹，想来也跟着如玉妹妹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本事！”
    碧儿亦认真言道：“奴婢多谢老夫人和夫人善待之恩！亦多谢少夫人善待之恩！”
    婵娟温婉言道：“说了以后不要自称奴婢！我真的要放心的把他们父子仨人交给妹妹！妹妹聪慧，心里应该明白！”
    婵娟看着王俊杰：“杰儿，去请你爹爹来！”
    王勤正站在门外抹泪呢，王俊杰看着王勤直问：“爹爹，娘亲是不是在交代后事？娘亲是不是要爹爹娶碧儿姨母为妾？”
    王勤听着王俊杰如此说心里十分难受：“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王勤擦干眼泪，牵着王俊杰来到婵娟床前温情脉脉：“娘子今日气色好多了，应该无大碍了！”
    婵娟看着王勤温柔一笑：“多谢夫君如此善待于我！我已和碧儿姑娘姐妹相称！他们兄弟以后就称呼碧儿姑娘为姨母了！你风风光光的把碧儿姑娘娶为二房吧！了却我的一桩心事我也好死而无憾！”
    王勤如何肯：“娘子，为夫只愿与你白头到老！”
    婵娟一笑：“为妻也何尝不想与夫君白头偕老！奈何天意如此我又怎能违抗天命！将来若是她人嫁入王府，为妻如何放心？碧儿姑娘乃是如玉妹妹最信任也最放心不下的，为妻把你们父子仨人交给碧儿妹妹，为妻死也瞑目！”
    王勤一脸坚决：“为夫绝不再纳新妇！”
    婵娟急了：“夫君是要为妻死不瞑目吗？”
    王勤知道婵娟此意已久，想来如玉亦是此意？
    对于郑如玉的识人用人王勤是从不怀疑，与碧儿也经历过生死自然对碧儿也不反感。
    王勤安慰婵娟此事要从长计议，与爹爹娘亲和外祖父，姑祖母好好相商后再说吧！
    婵娟催促王勤：“为妻要夫君现在就去……”
    王大人和王夫人早已经明白当初如玉要婵娟把碧儿接到王府的真正用意。
    不得不承认碧儿是个好姑娘，不仅通达明理还能文能武的与王勤倒也般配。
    孙维明和高美丽一直住在王勤家里。
    高美丽与王夫人很合得来，孙维明与王大人时不时的下下棋，带着王俊杰，王俊英兄弟俩玩耍，根本就不想回杭州了。
    孙志豪和赵瑂还在杭州，孙维明和高美丽才不管他们小两口。
    反正有孙老爷在府，自然就把孙志豪和赵瑂放心的交给孙老爷了。
    孙老爷子女都不在杭州自然把孙志豪和赵瑂看得很重，正中孙维明和高美丽的下怀。
    高美丽觉得婵娟的想法是对的。
    婵娟的身体高美丽是从小担心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婵娟要走高美丽早已经能接受了。
    眼见王俊杰，王俊英兄弟俩日益成长，婵娟的身体指不定哪天就走了，王勤肯定会再娶妻生子？
    高美丽心想若王勤娶了一个不通达的人为妻，婵娟岂不是死不瞑目？
    碧儿很得王夫人喜欢，王美玉也十分相信碧儿。
    高美丽想着与其王勤将来娶他人还不如现在娶碧儿？
    孙维明与碧儿相处了这些年对碧儿很是放心。
    孙维明认为一个能入百年赵府当家主母和侯爷眼的女子，肯定是忠诚良善在其次，敢作敢当颇有个性才是引人注目的原因。
    孙维明和高美丽自知他们老两口也是不久于人世，撺掇王勤就依了婵娟的吧。
    王大人和王夫人见婵娟娘家人都赞成王勤娶碧儿，自然也婉劝王勤莫要辜负了婵娟的良苦用心。
    王勤无能如何不肯答应。
    秀莲的死王勤至今还没有释怀。
    王勤甚至认为是因为婵娟看着秀莲难产三天三夜惨死后才加重病情的。
    的确婵娟的病加重与秀莲死不无关系。
    高美丽却觉得王府要冲冲喜了，说不定冲喜以后婵娟的病好点也有可能啊？
    王夫人一听拊掌赞成：“勤儿，若真的像你姑祖母说的那样冲喜有些作用，还真的是好事呢！”
    孙维明语出惊人：“如此一来，婵娟的病有所好转王勤还得了一个红颜知己，红袖添香强似婵娟日日躺在床上不问世事！”
    王大人看着孙维明和高美丽有些想笑，看着王勤那脸郁闷和虎头虎脑越看越爱的王俊杰和王俊英又伤感。
    王勤到《忆江南》找到郑鲲，想与郑鲲相商。
    郑鲲的意思要王勤尊重婵娟的意愿。
    见王勤一脸不快的看着自己，郑鲲看了一眼杨维：“杨兄，你与王将军好好说道说道！”
    王勤忽然想起杨维与红儿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
    杨维的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
    见王勤似有所悟，郑鲲笑了：“婵娟乃是我亲表姐！若说婵娟可不可以死了？试问在座各位我们谁不会死？就像赵珏说的那样，人总要一死不过是早死与晚死！”
    杨维认真的看着王勤：“你与婵娟成亲十几年了可曾亏待于她？你们王府可曾恶意于她？那天我父亲在御街遇到孙大老爷，他与我父亲言你们王府对婵娟太好了！对他们老两口都好的不得了！”
    刘敏感同身受：“王勤兄，你已经尽力而为了！非是我等要婵娟死，我们迟早也要死呀！只是一定要死而无憾！嫂夫人觉得她这辈子遇到王勤兄并与王勤兄成了百年之好此生无怨无悔！王勤兄就让嫂夫人死而无憾吧！”
    齐俊安慰王勤：“王将军对弟妹的情谊我们有目共睹！既然你们彼此珍惜了便无憾！更何况香玉夫人现在也在与死神抗争！王将军只要让弟妹死而无憾就好了！”
    王明倒是实诚：“公子，少夫人也是为了公子好！少夫人若真的撒手人寰，碧儿姑娘总强过她人吧！”
    赵小信也直言：“就算将军不想再娶，王老大人和老夫人那里如何会答应！将军还是太年轻了想来少夫人也是实在不放心把将军交与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