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
魔王面无表情的走近王子d,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王子d没由来地感到心头一悸,惶惶地后退一步:“你,你干什么?”
魔王停住,银色的长发滑过肩头,闪烁着靡丽的色彩。他淡淡叹口气,垂着眼帘,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一层阴影,声音竟有些悲凉。
他说:“你追求的是什么呢?”
“你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北方,这里寒冷戚戚,大雪数年不绝,你想找的人在与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在这冰冷世界里的人,不是你的故人。她们长相、声音都一样,却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你还未来的时候,北方的天空曾出现过几颗黯红色的星,那些星星很美丽,像公主的盘发上奢华璀璨的宝石。可是现在,星星陨落了,公主的盘发散开,你再也见不到曾经的她。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语调从始至终平稳泰然。
蓝络凝望着他的侧脸,神色如故。
王子d一脸不解,茫然无措。
魔王又说:“最可悲的却是,公主已经死了,而你还在彷徨。”
最可悲的是,白驹过隙,岁月老去,你还在原地踯躅。
魔王的视线透过王子d移到台下人的脸上,她精致的近乎梦幻的面孔被头发遮住,掩去一半姿容。
她看着他,静静地,眼中淡漠,嘴角却忽然扯出一抹微笑。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魔王再次长长地深呼口气,眼神蓦然变得阴森,仿佛掠过一圈血红色的涟漪。
屋里气压骤然急剧降低。
他上前一步,没有丝毫预警地,身形疾如骤掏出一支钢笔风飞快地刺上王子d的喉咙。
所有人被这异变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王子d惊叫一声,连忙后退一步,结果被自己的脚绊倒重重摔倒在地。抬起头时,锋利的笔尖已经抵上自己的咽喉。
魔王眼帘半垂,银发在眼前飘荡,一半阴冷一半冰凉。
教室里死气沉沉地静着。
事情发生太快,许多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许久许久,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苏煜捷收回钢笔,脸上又挂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你还好吧。”
王子d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薛文玦上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瞟了苏煜捷一眼,咳了一声:“你真是……演得很好。”
“承蒙夸奖。”苏煜捷微笑。
陈臻偷偷说:“这哪是演得好?分明就是有双重人格!你说是吧,萧月。”
宫萧月望着讲台上的人,摆着面瘫脸:“或许。”
“不过还好这只是演戏,要是真有这种魔王就太可怕了,你说是吧,络络。”
“……或许。”
“……”陈臻的眼睛眯成两条线,“你们俩能不能别那么敷衍我。”
“……”两人沉默。
陈臻捶桌子:“你们还是敷衍我吧。”
两分钟的休息时间很短。
苏煜捷刚喝完一瓶可乐,刷了下微博,下一场就开始了。
木之川见他云淡风轻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带着点嘲讽与悲悯。
像是一个岸上的人看一个投河自尽人的眼神。
木之川轻轻怔了半秒,才发觉他看的是身边的蓝络。
她正低头翻着书页。
书页的左上角清晰地印着书的名字。卜筮。
他随意瞟了几行字,都是古文言文,半句也看不懂。
木之川突然觉得很不自在。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道莫名的隔阂,一个在世界里,一个在世界外。
雷子曾经跟他喝酒的时候说过:“蓝络这个人很好懂,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懒得瞎琢磨,烦谁就不理谁,吃饭一心一意,睡觉也一心一意,总觉得充斥着那么点佛性。可是老大你发现没有,她这人有点让人捉不住的神秘感,好像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她生活的地方,两个世界千丝万缕,她可以来,我们却不可以去。”
雷子的母亲信佛,所以雷子也常常有些神神叨叨的。木之川并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在他心里,蓝络就是蓝络,仅此而已。
木之川一直都很从容。
这份从容,是他最大的人格魅力。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淡定了。那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成了牵记于心的一堵墙,闷得发慌。于是他慢慢挪过来,小声问:“在看什么?”
“没看书,我在发呆。”蓝络合上书本,抚摸着黄褐色牛皮封面上显得阴沉的黑紫色汉字,几缕卷发从肩头垂到胸前,无力地摇晃了几下。
木之川微微一震。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场景曾在哪里出现过。
只是那个人从来都是盘着完美无瑕的发髻,戴着珠玉宝石,琳琅艳丽,光芒四射。
好像开在悬崖上可望不可及靡丽的花朵。
又好像没有生命般,只是麻木地开着,等待着凋零。
他的心脏又是一阵绞痛。
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时候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他本以为他能忘记。
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事,被时间越来越深地渗透在心里,竟像是烙印一样。
越来越犀利,越来越深刻。
木之川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忽然又开始怀念烟的味道,拉开椅子,干脆利落地走出教室。
王子e和魔王的对话在台上断断续续。
王子e长得不错,全身都透着一股狠劲,眼神锋利得似是北方的狼。
但是气质比起魔王还是差了一大截。
结果也在预料之中,王子e脸色苍白地败下阵来。
陈臻偷偷说:“什么王子,我倒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头子。”
“小臻臻你不知道,癞□□有很多都是近视的,照镜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样。”蓝络哼唧道。
“小络络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吗?”
“小臻臻,这世上本来没有脏话,跟你对话多了就有了。”
“……”陈臻总动忽略掉这句话,继续道,“不过之川会参加这次校庆还真是意外。”
“一辆宝马因司机在车里捡掉落的手机而冲进湖里撞死了一条鱼。这只鱼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湖水里被车撞死。这才叫意外。”
“小络络,你是不是大脑漏洞太多?”
“别把人的脑子说的跟奶酪一样。”
“……想吃奶酪。”
“滚。”
“蓝络,”大导演薛文玦扯着嗓子道,“墨迹什么呢,还不快上来,该你了。”
蓝络抬起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吸完烟的木之川已经坐在讲台上,翻看着剧本。
她皱皱鼻子,小老头似的走到台上,咳了两声。
木之川望向她,扬唇:“脸色挺好。”
蓝络想都没想地接道:“好人一生平安。”
“安能辨我是雄雌。”
“雌雄同体。”
“那是人妖。”木之川说完停了半秒,叹口气,“好吧,是在下输了。”
“你们两个,让你们对词呢玩什么句子接龙啊?!赶紧给我进入状态!”薛导演猛拍桌子。
木之川瞥他一眼:“这个人真暴脾气。”
“他只是控制不住他体内的洪荒之力。”蓝络道。
木之川道:“力大无穷。”
“穷奢极侈。”
“够了啊啊啊啊!给、我、去、站、好!!马上开始——!!!”
……
公主幽幽地望着窗外。
王子倚着墙,手插在裤兜里懒懒地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只农夫带着一只狼,一只羊,一棵白菜过河。由于船太小,只能装下农夫和另一样东西。无人看管时狼吃羊、羊吃菜,怎么才能平安过河?”
“笨蛋,换大船。”
“可是我手头很紧。”
“已经紧到连农夫都要浓缩成一只来计算了?”
“人毕竟是猴子变的。”
“那,一位猴子。”
“……我听说,”公主艰难地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养了只猫。”
王子闻言轻轻一笑:“没错,她的样子特别稀有,三角形、浑身黄色而且身上都是黑色的圆点。”
“……哪里稀有了,这不就是奶酪吗,你说的就是奶酪吧。”
“哦,你居然连她的名字都听说了?”
“她什么她啊,奶酪还要分公母吗?!你还要指着桌子说这其实是只猫只不过长得像桌子吗?!其实这个是女桌子那个是男桌子吗?!!”
“反了,你面前那张才是男桌子。”
“……”公主直勾勾地瞪着眼前无辜的讲桌。
王子道:“顺便说一句,离他远点,危险。”
危险——个头啊!!!公主的脑袋上也开始冒烟。她怎么不记得这家伙以前有这么欠扁?还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姬玉妍你眼睛就被猪油糊住了吧,这人才不是王子,□□裸的二货啊!比她还不三不四的二货啊!
“对了,我前些日子买了些鱼。”王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尝尝吗?”
“……”人家王子养鱼是用来看的,这货居然用来吃的?!公主很无力,长呼一口气问:“什么鱼?”
“鳄鱼。”
“……”
“……”王子依旧优雅地微笑着望着她。
公主望向台下脸色说不清是红是黑的薛大导演,郁闷道:“老大,我hp归零了。”
“……”薛文玦扶额,居然也有些郁闷。
这算什么,一物降一物?
人外有人?一人更比一人二?
蓝络的嘴唇抿成一个“一”字,慢悠悠走下台去。
肩膀忽然落到了某人手里。
她挣了挣,那只魔爪却纹丝不动。
蓝络瞬间变成了兔斯基脸,扭头面无表情道:“把我的肩膀还给我。”
“你不开心?”木之川盯着她的脸,她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竟然显得透明,像包糖葫芦用的食用纸。
她嘴巴一撇,闷闷道:“你吃花生的时候要是被花生反咬一口,会不会开心?”
“花生不会咬人。”
“食人花生的就会咬人。”
“你可以咬回来。”
“我怕崩掉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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