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一片空白,而后惊魂未定地摇摇头,看向了季云深:“你的手……”
“我没事。”
左手揣进了口袋,季云深起身去别处查看情况。在他的安抚下,大家的埋怨和谩骂逐渐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游刃有余的高大身影落在肖誉眼中,他第一次正面审视季云深的为人。
环树成立第二年就上市,经手制作的唱片火遍全球,这些战绩就是季云深最直观的勋章。而这样雷厉风行的人却时刻关注员工的情绪,与大家打成一片。客观地说,季云深是位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领导。
可为什么独独对他,又是另一副面孔?
虽然刚才有季云深的手作为缓冲,他还是撞得眼前一黑,脑仁都快移位了。
手背上全是骨头,那种力度的撞击怎么会没事。那可是拉大提琴的手,如果因为他受了伤……
不一会儿车子重新启动,季云深也回到了座位,揉揉他的头发,哄小孩似的哼道:“胡撸胡撸毛儿吓不着。”
许是车里空调太足,他小臂的汗毛竖了起来,身上也起了一片小疙瘩。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呆呆瞅着季云深。
别是被人夺舍了。
不过季云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两只猫打架,差点导致连环追尾。”说完颇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叹道:“小猫怎么都这么凶。”
这个人正经不过三秒。
肖誉不想理会,闭上眼打算再睡一觉。不过他对刚才的意外心有余悸,身体离车窗远了一些。
一开始季云深还对他骚扰个不停,没多久就消停下来了。他用余光盯了一会儿,只见季云深头靠椅背双目紧闭,好像真的睡着了——果然还是肉体凡胎的人类。
季云深两手交握搭在腿上,他按亮手机,借着幽微的屏幕光凑过去看对方的手。季云深的手掌大而宽,手指修长有力,所以一点也不傻。
他伸手拨了一下,轻松分开那两只手,捏着季云深的左手转了几个角度,手背凸出来的骨节破皮泛着暗红,看上去有些狰狞,他不禁怀疑明天会不会变成紫色?
左手是按弦的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右手更为珍贵,所以必须保持适度的力量和灵活性。于是他屈起季云深的手指,检查它们是否活动受限。
从大拇指到中指都完美通过了核验,无名指却比其他手指更坚硬,活动起来有明显的顿感。
他心里一惊,生怕季云深真撞坏了手,想再仔细检查一遍时,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在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
话没说完,他就被季云深大力推开,毫无防备之下,后背撞上了玻璃窗。痛是不痛,但有点委屈。
“说了我没事。”
狭长的眼睛里结了厚厚的霜,任凭他怎么看,也看不进季云深的眼,更读不出对方的情绪。季云深面沉如水,又把左手揣进口袋里,重新合上了眼。
莫名其妙!
肖誉的嘴角也沉了下去,他扭头望向窗外。玻璃窗上竟映着季云深的轮廓,很清晰,很有存在感,一点都没办法忽视。
哗啦!
他拉上了窗帘。
他不想和这个人坐在一起了,现在就想下车回十三月舍!可没过一分钟他又反应过来,就算回了十三月舍,这个人也是住在自己房间里。
想到这儿,他十分憋闷地呼出一大口气,嘴角恨不得垂到了下巴上。
第24章 “我的礼物呢?”
“都醒醒,到家啦!”
大家被丁颂的大嗓门从梦中惊醒,肖誉掀开窗帘整理好,往窗外看了一眼,大巴车已经停在十三月舍门口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下车,季云深却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他憋着口气不愿主动开口,便窥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等所有人下了车,他们才有所动作。
他从行李架取下背包挂在臂弯,低头盯着季云深的脚后跟,从车厢后排挪到门口。
十三月舍院子里多数是氛围灯,照明效果欠佳。本来他就没摸清地形,加上今天累了一天,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房间号是068,却不记得哪条路通向068。
他保持半米的距离跟在季云深后面,虽嘴上不说,却在心里把人当成了活体导航。
导航突然停了,他一不留神撞上了季云深的背。
“跟着我干吗?”季云深转过身,朝旁边的房间抬了抬下巴,话中带着三分愠怒七分讥讽,“你也找周允诚?”
余光瞥见房间号,肖誉脸上发烧,语气却冷硬:“我路过。”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心里却是没有底。再往前走也不知通往哪里,但输人不输阵,他可不想低季云深一头。
肖誉性子闷,脸皮又薄,分明在路上遇见了几位同事,愣是没问问人家068在哪个方向,硬生生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摸回房间。
一进门,他先打开了空调,随手从冰箱拿了瓶饮料灌下去,喝空后才发觉味道和芬达汽水很像,玻璃瓶上却印着“时光梅酒”。
酒?
明明很甜,而且一点酒味也没有。
他反手锁好门,巴不得季云深永远别回来,干脆住在周允诚那里算了,这么好一间套房他只想独享。
给浴缸放水的间隙,他去淋浴间好好洗了个澡,泡进浴缸时满足地喟叹一声,他舒展着四肢,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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