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平日里并不会与顾安年说朝堂之事,更是没有提过战报一事,若不是周胜告知,她完全不知西北的境况竟已经这般严峻。
震惊过后,她细细沉思一番,颔首道:“周大人,此事关系体大,妾身不过是无能妇人,怕是帮不了大人许多,不过大人放心,妾身会尽其所能劝王爷的。”
周胜面露喜色,连连颔首拱手道:“无妨无妨,只要娘娘愿意答应帮微臣就行了,微臣谢过娘娘深明大义。”
顾安年暗暗苦笑,若是周胜知晓她是只应下不出力,不知会如何怒火中烧。
送走了周胜,顾安年进了书房。
宋祁已隐隐听到了顾安年与周胜两人在书房外的谈话,见她进来,挑眉笑道:“怎的,小七也要来做说客?”眼中却是淡淡的。
顾安年解下貂皮斗篷挂到一边,拍了拍被雪花沾湿了少许的衣袖,道:“我可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岂是我能改变的。”
宋祁是宠她,也听得进她的劝说,可那只是在小事上,像此等朝堂大事,他可不会为了任何人动摇自己的决定。
闻言,宋祁双眼一亮,趴到桌面上,怏怏地抱怨道:“还是小七了解我,那些劝我派兵调粮支援的人,都快要把我烦死了。”
顾安年笑睇了他一眼,把双手拢在袖中,走到书桌旁,笑道:“你这豪赌一般的作风,旁人不懂你的用意,又没你这般的胆量,自是会殚精竭虑。”
被夸了的宋祁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道:“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
说罢却是长出了口气,又道:“不过此事确实凶险,我也并非有很大的把握。”
顾安年微敛双眸,一边收拾有些凌乱的桌面,漫不经心问道:“王爷是何打算?”
宋祁瞧了她几眼,撑着头笑道:“自然是要揪出匪贼背后的势力,不然这场战白打了。”
边境周国虎视眈眈,他征战四年才不过争取了不到两年的安宁,看来是时候再揪出一两个来杀鸡儆猴了。
眼珠一转,顾安年明了他话里的含义,道:“王爷已经着手调查了?”
宋祁颔首,“有些眉目了。”顿了顿,又道:“如今西北之战,作用不过是吸引匪贼背后之人的注意力,我已派人暗中查访,相信很快便能有消息。揪出背后操纵匪贼的黑手,才是目前的首要目的。”
“那……齐匀柯与陆方伯他们……”顾安年试探地开口。
宋祁知晓她心中的疑问,笑着回道:“自然不会弃他们于不顾。陆方伯与齐匀柯二人的能力,特别是陆方伯,我还是赏识的,不会让他们这般就送了命。不过也正如我所说的,我相信他们能克服此次难关,是以暂时,我并不打算插手,除非真的到了绝境。”
顾安年颔首表示了解,如今又有了别国的干预与阴谋,若是陆方伯几人依旧能突破险境立功,那便是大功一件,回京后所得到的的封赏与器重自是更上一层楼。
既然宋祁说了没有性命之忧,顾安年也就不再挂心此事了。
八十五、年关将近(粉+)
西北边境,万里荒漠,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人们感受不到上天的恩赐,在寒冬的恶劣气候侵袭之际,这里只有哀鸿遍野。
无边的荒漠,平日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块草皮点缀,在这严寒的冬季,却是连草屑都见不着一星半点,只能在皑皑白雪间,见着几根干枯细小的矮树枯枝,在寒风的肆虐下,这片空阔寂寥的土地变得愈发荒凉。
大匡军队驻扎营地。
天边阴云滚滚,酝酿着下一场风雪,营地中穿着单薄的士兵跺着双脚,哈着热气搓着双手四处巡逻,不时闲磕几句,聊以解闷。
简陋的帐篷中,陆方伯坐在塌边,借着微微的灯光,全神贯注望着手中匪贼所占据的胡蒙山的地势图,笔挺的浓眉越皱越紧。
此时未到黄昏,天色便已暗了下来,到了需要借助烛火的时候。
帐中没有烧火盆,阴冷难耐,在物资得不到补充,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即便是副将,也不得不忍受这极寒之地的鬼天气,即便是陆方伯这样吃过苦的,也有些扛不住,更别提齐匀柯几个优渥惯了的少爷,然而,对此他们并没有怨言。
“方伯,该用晚膳了。”齐匀柯端着托案,掀起帘子进了帐篷。
一碟馒头,两碗面糊,一荤一素两个热菜,便就是他们两人的晚餐。
“来了。”陆方伯抬头对着齐匀柯颔首道谢,收好地图放到枕边,起身过去帮着齐匀柯清理了桌面,把晚膳摆好。
两兄弟对坐在矮桌边,一人一碗面糊,呼噜呼噜就着馒头和两个菜开吃。一边吃,两人一边讨论如何攻克胡蒙山。
“且不说胡蒙山的地势易守难攻,就是单说两方兵力,我方就处于劣势,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要想攻下胡蒙山,怕是要得神仙相助。”
齐匀柯大口咬了口粗糙发硬的馒头,摇头叹道。
一个月来,他也习惯了这样艰难的生活了,现在除了捣毁胡蒙山的贼窝。他也不想花心思在其他的事情上。
陆方伯闻言手下一顿,皱紧双眉陷入了沉思。
他也知道,如今他们也不过是在硬扛,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别说是进攻了。就是防守怕都要保不住,若是再无援军。怕是他们就要葬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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