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小天想不到的是,黄海妹竟然主动提出到镇卫生院探望陆文秀。一开始陆小天还担心刺激到陆文秀,防碍她身体的康复。后来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与黄海妹的关系他已经告诉给了陆文秀,不会引起她的不高兴。另外,还能让陆文秀端正思想,打破对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去追求属于她的真爱。
“好,明天咱们一起去。”陆小天爽快道。
明天一早,陆小天骑着摩托车带着黄海妹到了南山镇墟,喝过早茶,两人来到市场买了点水果,便直接到了卫生院,轻车熟路来到病房。走廊的长椅上坐着陆文兴的爱人吴爱兰,她昨天夜里守了一夜,熬得两只眼睛通红,像一只兔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陆昌照、黄菊花夫妇上了年纪,根本熬不住;陆文兴不知跑到哪赌钱去了,根本指望不上;胡大超倒是想守,偏偏陆文秀连他的面都不想见。守夜的重担只能落在吴爱兰身上,也难为她了,白天要照顾收购站的生意,夜里还得在卫生院守着陆文秀。
“嫂子好,嫂子辛苦了!”陆小天喊了一声。
吴爱兰早认出陆小天。陆小天曾经在她家里吃过午饭,她对这个年青帅气,态度谦和,彬彬有礼的年青人非常有好感,打心眼里希望陆文秀嫁给他。后来,听说陆小天跟陆昌照闹翻了,家翁反对陆文秀跟他往来。吴爱兰还为这事抱憾了一段时间。
“哦,是小天啊,过来看望文秀是吧?”吴爱兰问道。陆小天昨天刚来过,她想不到今天一大早又来。
“是的。文秀睡醒了吗?”
“醒了,我给她买了早餐,她刚吃完呢。”吴爱兰说着,眼睛却直往黄海妹身上睃,也已经知道黄海妹是陆小天的女朋友。她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两人关系非常密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嫂子好。”黄海妹大大方方跟吴爱兰打招呼。
“好好,你们进去吧。”
陆文秀刚吃过早餐,护士正在给她做各种检查。与昨天相比,陆文秀的脸有了血色,红润了不少。听到推门的声响,陆文秀抬头望向门口,看到陆小天走了进来,满心欢喜,正想张口招呼,却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个陌生的女人,马上意识到是谁,紧紧地抿住嘴唇。
陆小天走到床前,将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恢复得怎么样?看气色还算不错!”
陆文秀不搭腔,只是一个劲看着黄海妹,原本红润的脸庞又苍白起来。
陆小天笑道:“文秀,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黄海妹。”
黄海妹也笑着同陆文秀打招呼:“文秀你好。听说你受伤了,我们特意过来看望你。”
好一会,才从陆文秀紧抿着的双唇间蹦出两个字:“谢谢!”
黄海妹道:“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你对小天太好了!”
陆文秀用眼光扫了一下陆小天,那意思是问,我的事你都告诉黄海妹了?
陆小天马上读懂了陆文秀眼光中的内容,给了她一个歉意的微笑:“海妹昨天就来过了,回去的时候我把你的事跟她说了,她非常敬佩你。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嚷着要来探望你。”
陆文秀脸上显出淡淡的红晕:“小天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跟海妹姐单独处一下。”
陆小天看了一下黄海妹,黄海妹对他道:“你就出去吧,我们姐妹俩说点体己的话。”
“好。”陆小天边说着边往外走去,心里直犯嘀咕,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成姐妹了?女人的心事还真让人猜不透。
吴爱兰见陆小天一个人走了出来,奇道:“你怎么出来了?”
这话陆小天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是被陆文秀和黄海妹赶出来的吧。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我出来透透气。呃,对了,嫂子,你不是还要做生意吗,这里就交给我吧。”
吴爱兰犹豫了一下:“这样好吗?唉,要是我那口子懂得事就好了。”说着,眼圈发红,一副泫然欲泪的样子。
陆文兴好赌这是谁都知道的。陆小天记得上次在她家里吃午饭的时候,陆文兴为了赌钱竟然午饭都没有回来吃。
“文兴哥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竟然嗜好赌钱。长久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会败的。”陆小天说的是心里话。
“谁说不是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老爸的话他都不听,更不会听我的。要是赢钱还好,要是输钱一顿拳脚是逃不过的了。”说着,吴爱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陆小天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多嘴多舌的只会讨人厌。
好一会,吴爱兰才止住了眼泪,把话题转到陆文秀身上:“文秀是个好姑娘,又贤惠又懂事,可惜命不好……”
陆小天知道吴爱兰的意思,笑道:“好人自有好报。我相信文秀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的。”
“但愿如此吧。”吴爱兰道,“不知道我家翁家婆干嘛还没来,昨天说得好好的,天一亮就过来接我的。”
陆小天道:“嫂子,您忙您的去吧,这里有我呢。”
吴爱兰想了想:“那就多谢了!”说着,转身走了。
陆小天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见黄海妹还没出来,心中奇怪,不知道她跟陆文秀聊些什么。要知道两人可是爱情上的敌人,难道是……陆小天紧张起来,他可不想闹出什么笑话出来。他起身走到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大玻璃窗,见黄海妹和陆文秀有说有笑,真的像一对亲姐妹似的。
担心的那一幕没有发生,陆小天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同时,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是什么让两位情敌握手言欢亲同姐妹的?
陆文秀躺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已经看到陆小天的偷窥,冲他招了招手:“小天哥,进来吧。”
陆小天推门进去,笑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文秀跟黄海妹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保密!”说完,一齐大笑起来。
陆小天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来我是多余的,还是到外面去算了。”
黄海妹一把拉住他:“我跟文秀的悄悄话已经讲完了,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对了,要是闲着无聊,就给文秀削个苹果。”
“非常乐意效劳。”陆小天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削好后递给陆文秀。
陆文秀却不买账:“这么大想撑死我呀!切一半给海妹啊!”
陆小天无奈笑了笑,将苹果一分为二,一半给陆文秀,一半给黄海妹。两人各拿一半,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这时,陆昌照、黄菊花推门进来,看到陆小天和黄海妹,都觉得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陆叔,您别误会,海妹说要过来看望文秀,我便把她带过来了。”陆小天老实道。
陆文秀也道:“小天哥说的是实话,海妹姐是来看我的。”
陆昌照见女儿的脸色红润,眼睛里带着欢快的神采,这才放下心来。
陆小天见陆昌照夫妇来了,不想再呆下去,向黄海妹使了个眼色,黄海妹会意:“文秀,我们走了,安心养病,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
“可是你明天就得回丽水去了。”陆文秀恋恋不舍道,“回到丽水要给我打电话哦。”
“放心的,我会的。”黄海妹爽快道。
陆小天也对陆昌照道:“陆叔,黄阿姨,我走了。”
陆昌照“嗯”了一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陆小天也不见怪,和黄海妹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小天,这路靠你一个人的力量真的修得起来吗?”回去的路上,黄海妹无不忧虑地问道。
陆小天这才清楚,敢情陆文秀将修路的事都告诉给黄海妹了。无怪乎黄海妹担忧,就是陆小天自己现在也完全没有底。陆昌照欠村里的土地租金收不上来,银行贷款又行不通,路在何方?向政府申请拨款,连陆小天都知道那是骗三岁小孩的鬼话。
“海妹,我是老山人,希望能为村里做点实事。另外,你总不希望我一辈子呆在老山吧,我还年青还想做更大的事业。二千多年前,孔子他老人家就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觉得一个男人就该这样。”陆小天向黄海妹坦露胸扉。
黄海妹紧紧搂住男朋友的腰,前胸帖在陆小天后背上:“小天,从见第一次面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是要干大事业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陆小天一阵感动,欣慰自己并没有选错人世最重要的伴侣。陆小天腾出一只手来握住黄海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动情道:“海妹,你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放心吧,我是不会辜负你的!”
陆小天这话一语从关,既是说修路,又是表达对黄海妹的爱。黄海妹怎能不明白,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
明天就是星期天了,黄海妹又得回丽水去教书,再次相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因此,两人都珍惜难得的相处时候。黄海妹的表现堪称得上合格的儿媳,不仅将家里所有的活都包了下来,还陪着陆天明、吴淑英两位老人看电视、聊天,说些家长里短和社会上发生的奇闻异事。令两位老人倍感欢娱。
周日一早,陆小天便将黄海妹送上了去县城的班车。两人依依惜别,黄海妹从车窗里伸出手里不停挥舞着,陆小天则站着直到班车消失得没有了踪影,才怅然骑着摩托车回老山村。
陆小天刚回到家里停好摩托车,放在兜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陆昌照打过来的。陆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陆叔,您找我?”
陆昌照并不跟他客套:“你到我家里来一下。现在!”
自从因为土地租金的事闹翻了之后,要不是陆文秀自杀事件,两人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尽管如此,陆昌照的强硬口气还是引起了陆小天的不满,本想不去又怕真有什么事,只好强压内心的不满,向陆昌照家里走去。
除了陆昌照,客厅里还坐着村委会的兼职会计陆永年,是一个约四十多的中年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看到陆小天陆永年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陆昌照仍然沉着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陆小天坐下之后,发现两天功夫陆昌照老了不少。原先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也灭了不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陆小天揣测陆文秀自杀一事给陆昌照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是这么一来,陆小天反而不习惯,他还是愿意看到以前那个趾高气扬的陆昌照。
沉默了好一会,陆昌照才开了腔:“小天,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说说土地租金的事……”
土地租金是陆昌照最忌讳的事,想不到今天主动谈起,陆小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小天不知道陆昌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昌照沉着声继续道:“我承认拖欠村里的土地租金这事做得不对,这两天我已经让陆会议拟好了合同,将这十年来落下的合同补签。合同一签好,就马上将拖欠的租金缴还给村里。陆会计,你把合同拿出来。”
陆永年打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来,放在茶几之上:“都拟好了,两位过目一下。”
陆昌照闭着眼睛:“我就不看了,小天,你看看吧。”
陆小天拿起来认真看了看,合同非常完整,便道:“我没什么意见。”
陆永年道:“陆支书拖欠村里的租金是三十四万三千五百六十八块……”
之前陆小天跟顾长卫粗略计算过,大概在三四十万之间,现在听到准确的数字还是吓了一跳。对老山村的农民来说,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几辈人没日没夜面朝苏土背朝天,也挣不下这么多天。
“可是”陆永年接着道,“这些年陆支书也为村里垫支过不少钱,我也算了一下,大概是六万八千多元,这笔钱就从租金里扣吧。”
陆小天正要说话,陆昌照却抢了先:“别扣了,那六万八千块钱就权当我为村里做贡献吧,免得有人说人为富不仁,身为村支书没有带领老山村走共同致富的道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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