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飞天神龙”耶金风正在紧追跄踉而去的“黑燕钻天”张云海,猛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男子的痛哭声。他急忙收住脚步,侧耳静听!
果然有人在哭!而且哭声仿佛很熟悉!耶金风很是纳闷,夜色深沉,谁人会在这山林里痛哭?于是,他磨转身姿,不再去追张云海,打算去看个究竟。
时辰不大,“飞天神龙”距离那哭声愈来愈近。
“沙沙!沙沙!”“飞天神龙”还在小心翼翼踏草行进。
这时,耶金风轻轻拨开林中草丛,纵目观瞧——只见有两人正跪在五弟的白马身边,使劲用兵刃往白玉马的尸体上掘着泥土,而那横卧于道的白马已是身埋半层黄土;再过一阵,这匹白马就会完全埋没。此情此状,其中一人痛苦万分,边埋边伤心哭诉着一些让人难以听清的东西。
直到这时,耶金风终于认出这两人。于是,他快步走向前去,向他俩说道:“二弟!五弟!别在这耽搁,快随我去追蒙面杀手!”
“啊!杀手!他在哪?”
此时的“追命刀”和“绳镖剑舞”都禁腾身站起,停止掩埋白玉马,双眼直盯大哥耶金风,准备随之奔赴一切战斗。
“三弟和四弟已去追击!我们快走!”
“飞天神龙”说完,便带头匆匆向前奔去。
此时,孙可行转身又回望一眼他的爱马,道:“老伙计!我这就替你报仇去。不杀此贼,难解我恨!”
说完,“绳镖剑五”便紧随耶金风、吴天霸钻进了茫茫密林。
“沙沙!沙沙!沙沙!”
这三人各持兵器,小心翼翼地在林间行走,三双寻仇觅恨的火眼金睛来回扫瞄着周围的一丝一动。
“沙沙!沙沙!沙沙!”
他们三人渐渐拉开了距离!
然而,四处寂静异常,无有一丝风吹草动。
突然,远处的“绳镖剑舞(五)”从草棵上挑起一块白布,喊道:“二位哥哥!你们快来!”
“飞天神龙”和“追命刀”闻听此喊,立即飞身赶至孙可行身边。
此时,耶金风上前一把攥住孙可行剑锋之上的白布片,这睛一看,顿感不祥地说道:“这是三弟的。”
闻听此言,吴天霸赶忙接过耶金风手中那块白布,仔细观阅,道:“不错!正是老三的上衣角。”
“快!再看看前方还有没有!”“飞天神龙”急忙环视四周,向两兄弟说道。
话毕,他们三人又向前一阵寻索。
果然,耶金风未行出十步,便又从树枝上挑下一块白布,正是三弟欧阳青风的上衣布料!显然,欧阳青风是在向他们暗示行踪,而且他一定是在追蒙面杀手。三兄弟心神领会,又急匆匆向前寻索而去。
时辰不大,耶金风等三兄弟已不知不觉钻进山涧,而且他们手里都各自捡到一团白布块。但是,他们三人至此才发现,前方似乎已无路可走,老三欧阳青风所撂下的白布标记更是荡然无存、无从寻见。
一时间,三兄弟左右张望,无所适从。为何不见老三的影子?他既是留下标记,为何半途而废?他既然已盯上蒙面杀手,又为何不见杀手的一丝踪影?
三兄弟正在犹豫不决,突然,孙可行大叫一声,顿时踪迹不见。
耶金风和吴天霸闻讯一惊,急忙几步赶到。刹时间,两兄弟急忙相互扶身,死死收住脚步。
好险!一个深不可测的鬼洞!如若他俩不是及时收住脚跟,或是他俩的步子再猛一点,他们也会和孙可行一样一并跌入此洞!幸亏刚才有五弟前辙之鉴,不然,他俩也难逃厄运。
此时,耶金风和吴天霸眼望这黑洞大穴,但是,其下黑暗无比,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他俩却看得清晰,这洞口周围长满着山间杂草,乍然望去,如平毯草地。即使走到这洞口跟前,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况且这又是处于一个漆黑的夜晚,这黑洞就更令人防不及防、躲不及躲!可怜,可叹!“绳镖剑舞(五)”孙可行丝毫无备,竟跌入无底深渊。真是“灾从天上来,祸从地下陷”,“人有旦夕祸富,天有不测之风云”。人若倒霉,真不知是啥时候,而且祸不单行、接二连三,让你难上加难、祸上加祸。
此时此景,耶金风和吴天霸倍加小心凝望着洞口,谁也猜不透这黑洞究竟有多深多远,更难以知道五弟掉落进去究竟怎样,里面是否还会有毒蛇猛兽?如此等等,两人谁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他俩对着黑森森的洞口连连呼喊五弟,但是,全然是杳无回音!他们的喊声,似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返!赫然的黑洞,有谁知道其入何方,其入何深?
就在“飞天神龙”和“追命刀”茫然不知所措之际,突然,身后有人向他俩喊道:“两位兄长!你们快来!老三摔昏了!”
闻听此喊,两人急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四弟张云海喊的一嗓子。在他背上,还驼着一位四肢搭垂、衣不遮体的人。两人一看便知,四弟背上昏迷不省者正是三弟欧阳青风。
见此情形,他俩急忙奔上前去,把欧阳青风从张云海后背上接了下来。然而,此时此刻,欧阳青风依旧昏迷不省人事。
这时,耶金风向张云海问道:“四弟!老三也是从这洞口摔下去的?”
“是的!”张云海随声答道:“幸亏让我躲过,不然,我也会摔成这样!”
“那你又如何将老三驼回?”
“我见老三摔落此洞,心急如焚。多方寻找,终于在山坡下面坑凹处找到昏迷不省的老三,就把他按原路驼回。正巧,在此见到二位兄长!”
“怎么?这洞下面还有出口?”吴天霸急忙问道。
“不错!下面有好几个出口。我从其中一个洞口发现了他,便背着他顺坡爬了上来。”
“这么说,五弟也一定摔在下面?”吴天霸断言说道。
“什么?五弟?!”张云海不禁惊问道:“他也从这摔下去了?这真是一个鬼洞!一夜之间,竟把我们五位都吸引到这!”
这时,耶金风望着张云海惊奇的面孔,解释道:“我们三位随着老三留下的标记追入此地,便迷失目标。正在寻索之际,五弟竟不慎掉入此洞。”
“是这样!”张云海略微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是沿着老三留下的标记追至此地,但并没有发现那蒙面杀手一丝踪影。”
“咳!看来,还是让那蒙面杀手给跑了!”耶金风甚是惋惜。
“也许老三知道一些蒙面杀手的行踪,等他醒来,可以一问便知。不过现在,是要尽快找回五弟。”
闻听吴天霸所言,“飞天神龙”随即将欧阳青风全交于他扶着,起身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找回五弟。”
耶金风说完,正要前行。张云海却一把抓住他,道:“大哥!我道熟,知道洞口所在。你们先扶老三回少林寺,我一人去找五弟足矣!”
说着,“黑燕钻天”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和疲劳,又顺着来时的山坡走了下去。
然而,“飞天神龙”望着张云海远去的身影,并不放心,便让吴天霸背着欧阳青风先行一步,自己又悄悄尾随张云海走下山坡。
时辰不大,张云海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山坡之下,果然在一个洞口处找到了五弟孙可行。当时,孙可行正慢慢往前爬行着。张云海不禁心头一酸,赶忙俯身挽扶起了他。
而就在这时,“飞天神龙”也及时赶到他们两人身边。
此时,孙可行见来了两位哥哥,心中一阵欢喜。他不禁忘记双脚的疼痛,大声说道:“哎哟!可把我吓死了!简直是一落千丈!我还以为这是无底深渊,没想到在这竟还能出来!万幸!万幸!”
再说耶金风和张云海见到孙可行这般模样,也很为他庆幸,他并没有象老三欧阳青风一样摔得不省人事。于是,他俩拉着孙可行便要走。
“哎哟!”孙可行猛地叫道:“疼死我了!我实在走不动!”
见此情形,“飞天神龙”和“黑燕钻天”猛地搀扶住孙可行,知道他的脚部已受伤,便将其胳膊各搭肩上,架着他缓缓前行。
行走之中,张云海忍不住说道:“那蒙面杀手中我一镖,我和老三随后紧追,竟然还让他逃脱,真是天不助我!更可气的是,你和老三都误入此穴!”
“怎么?”孙可行吃惊地望着张云海,道:“老三也摔落此洞?”
于是,张云海一边和耶金风一起架着孙可行缓缓前行,一边向他说起刚才的经过。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边谈边往前行走之时,他们哪里会料到,在他们遥遥之后的一个黑洞口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觉察到外面的动静,正慢慢向洞内缩将进去。
深山野林,半夜三更,其为何物?它决不是这里的山林野物,而是一个人,一个全身黑装而且黑纱蒙面的人。然而,眨眼之间,这黑衣蒙面人已黯然无影,黑洞还是那个黑洞。
正行之间,那携着孙可行的张云海突然一拍脑门,叫道:“哎哟!我怎么忘了!那蒙面杀手会不会也摔入此洞?”
“嗯!很有可能!”“飞天神龙”不禁为之一振,道:“你俩先行!我去看看!”
于是,耶金风转身便顺着这“┛”形的山崖边缘往回寻索而去。
按照刚才张云海所说位置,耶金风果然寻找到欧阳青风所摔落的四五个黑鸦鸦的洞口。然而,经过细细察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他只望见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黑窟,令人触目惊心、不敢近之。黑魆魆的洞口,一概难知其深浅,难知其伸向!这些洞口周围,堆满着泥土、石块和野草,全然不象是人呆之地!
于是,“飞天神龙”又提剑寻找到五弟孙可行所摔落的洞口之处,依然无所发现。
无奈之下,耶金风便纵身施展轻功,重新赶回到张云海和孙可行两位兄弟身边。
这时,孙可行见大哥已返回,知道一无所获,但又不放心,问道:“你全查遍了?没发现蒙面杀手?”此时,耶金风将宝剑入鞘,扶着孙可行的肩膀说道:“几个洞口,我都查过,没发异常。”
“咳!今晚罢了!”张云海有点泄气,说道:“为了追他,兄弟们都受了伤,还是尽快返回少林。”于是,
三人不再言语,相互搀扶着向前艰难而行。逐渐地,他们三人开始攀爬这乱石陡峭的山坡。山坡之陡,道之难行,稍有不慎,便会滑落山崖。别说他们两人扶着一个伤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就是一个好人行走在此又能怎样?
然而,此时此刻气喘吁吁的三人,只顾艰难爬坡,全然没有觉察到,也根本无力无暇注意到,在这漆黑的三更之夜,在他们前方的山坡之顶,一位黑衣蒙面人慢慢将宝剑入匣,悄然离去。
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位蒙面黑衣人就是“追命刀”吴天霸所见到与黑衣蒙面刀客决斗的那位剑客。至于此位剑客是何许人也?他又为何眼观“飞天神龙”耶金风等三兄弟而悄然离去,在以后漫长的故事里,自会一一而明。
书说简短,闲言少絮。等到他们三人追上背着欧阳青风缓缓而行的吴天霸,只见欧阳青风依然四肢无力、头歪在一边,全然不知人事。但是,此刻虽有两位兄弟受伤在身,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五兄弟散而又聚,也算得一件快事。可唯有一丝遗憾的是,就是老六黄世英尚不知身行何处。但是,返想今晚之事,灾祸之事都已让他们五位相继遇到,想必老六平安无事,久已返回少林。
这兄弟五人正缓行之间,突然,孙可行猛地挣脱耶金风和张云海的搀扶,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
众人不知何故,急忙纵目观望,顿时心中明白:原来,老五孙可行又望到他那身埋半截黄土的老伙计——“白玉回旋千里马”!
此刻,孙可行已俯跪在他这匹爱马身边,痛睹其尸,再也没有眼泪。他知道,哭,是没用的;一个男子汉岂能总让泪水洗面?虽然,从今以后,他的这匹心爱白马就要不在人世,就要身入黄泉,直至化为乌有;但是,“绳镖剑舞”还是强忍着莫大悲痛,瞪着试欲复仇的双睛,挥动颤抖的双手,怀着无比沉重冷默的心情,慢慢掩埋着他的白玉马。
旁边的几兄弟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非常的惋惜。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五弟失去一匹心爱之马的小事,而且这还会给他们以后的行动带来很**烦。因为,他们今后的征程,漫长遥远,还不知是千里还是万里,没有一匹身强力壮的坐骑,如何能完成使命?五弟的这匹白玉宝马一死,他们“蜀东六雄”如何一齐纵横江湖?又上哪能找到这样一匹世上稀有的宝马?
此情此景,身为“蜀东六雄”之首的“飞天神龙”耶金风怎能不为此事而来回反思?但是,事已至此,他们又能怎样?反思之间,他和四弟张云海又帮着孙可行为白玉马抠捧上更多的泥土,直至将之彻底埋藏!
这时,“追命刀”已将“铁扇公子”放将下来,打算将他唤醒。但是,连唤几声,依旧是毫无反应。
见此情形,耶金风便走至他俩身边,蹲下看了看欧阳青风,说道:“看来他摔得很重。我们立即赶回少林,安顿他好生休息!”
说着,耶金风和吴天霸再次搀扶起欧阳青风,向少林寺摸索前行。
这时,“飞天神龙”扭头又望见张云海搀扶着孙可行随后跟来。前后一数,共是五人,唯独老六“卷地风”黄世英不在场。
于是,耶金风忍不住问道:“你们几位都没见到六弟?”
“没有!”
“我想他很太平!”张云海接着向耶金风等人说道:“因为今夜的麻烦之事,全被我们撞见;而且那盗马贼,也就是蒙面杀手,不还是让我们给追丢的?”
“六弟无事就好!”只见“绳镖剑五”孙可行靠着张云海左肩,两脚还一瘸一拐地说道:“只可惜我没将那盗马贼抓到!若抓到他,一可为我的白马报仇,二可以拿之审问,是否是他杀了‘降龙十八罗汉’和‘少林十三棍’!”
闻听此言,“黑燕钻天”随即说道:“我敢断定,盗马贼就是为害武林、制造诸多惨案的江湖杀手。江南七行怪、旋风十八骑、降龙十八罗汉、少林十三棍以及逍遥浪子和拼命三环,都有可能为其所杀!而且我敢断言,今夜的这位蒙面杀手,就是五天前我们在恶虎林中遇见的那位蒙面刺客。”
“什么?你说这个盗马贼就是曾劫杀过我们的刺客?”“绳镖剑舞武”顿时想到昔日情形,愕然问道。
这时,“追命刀”也不禁问道:“四弟!此话当真?”
“军无戏言!凭我的眼力,我决不会看错!不信,等老三醒后,你们可以问他!”
此时,耶金风返思着说道:“如若真的是他,其武功必然高深莫测。因为你们五位曾在恶虎林领教过其武功,若不是又杀出一位蒙面义士,你们五位险些送命!那今晚他为何又仓皇而逃呢?”
“是啊!”孙可行也很疑惑,说道:“那刺客我们都和他较量过,可我们五位全不是他的对手。今晚这个盗马贼会是那刺客?”
“这不足为怪!”张云海接声说道:“做贼心虚,他不敢恋战!更何况我们人多势众,而且还有大哥与之决斗,他不逃,难道想等死吗?”
这时,“绳镖剑舞”还想再说什么,“飞天神龙”却制止道:“不要再谈论这些了。总有一天,我们抓到他,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赶快与六弟会合。”
“他很可能已回到少林寺。”“绳镖剑五”随即应道:“而且安全太平,完好无损。不像我们,摔的摔,伤的伤!”
闻听此言,还在驼着“铁扇公子”的吴天霸却不以为然道:“六弟究竟如何,还很难说。因为我顺山道向东寻索之时,在一片松林里遇到过一对蒙面黑衣人在格斗。弄不好,鬼子六会遇见他们。”
“什么?两个蒙面人?”众人不禁为之一惊,立即意识到,今夜的情况,又将会复杂难辩。
这时,“飞天神龙”推测着说道:“这么说,你和我,在两个地方,几乎同时遇见了蒙面人。我,还有三弟、四弟在追同一个蒙面人,而你却遇到两位。那这一夜之间就出现三位蒙面人。事情远非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二哥!”“黑燕钻天”向“追命刀”问道:“你遇到两位,没与他们交手么?”
“唉!”吴天霸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想与他们交手过招。可我闹不明白,为何我刚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他们却同时逃窜?无奈之下,我只好原路返回。”
“是这样!”耶金风扶着吴天霸背上的欧阳青风,边走边说道:“二弟!你看没看清那两人使用何种兵器?”
这时,“追命刀”微微侧头道:“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还能猜中其中一人是谁!”
“他是谁?用的什么兵刃?”耶金风随即追问道。
但是,吴天霸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所猜之人,而是向众人讲述道:“我仔细观察他俩撕杀了好长一阵,两人几乎打个平手。但他们全是黑衣蒙面,人是看不清;不过他们所用兵刃,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究竟用的什么家伙?”张云海忍不住问道。
“一个使刀,一个使剑!”
“使刀,使剑!”耶金风自语道:“这是很常见的兵器!”
“是啊!二哥!”“绳镖剑武”随之附和道:“这么平常的武器,二哥怎么能猜出其中一人是谁?”
吴天霸见众兄弟疑问重重,便接着解释道:“不错!天下的三尺利剑多多相似。可那把钢刀却非同寻常!刀身长有四尺,在这黑夜之下,似如一把银亮的夜光钢刀,金光闪闪,寒气逼人!足以和我这把‘追命闪电刀’堪称半斤八两,难分彼此!”
“是吗?有谁能比得了二哥的闪电刀?”孙可行很为二哥“追命刀”不服气。
再说此时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飞天神龙”耶金风猛听到兄弟们谈及“闪电刀”,仅仅这三个字眼,顿时使他眼前豁然一亮,道:“那位蒙面刀客,我看很可能就是下落不明的金旋风‘金刀老大’萧道林!”
耶金风刚刚说完,吴天霸立即把脚一跺,道:“对!我也猜中他就是‘金刀老大’肖道林!”
“怎么?‘金刀老大’会在此出现?”“绳镖剑五”却满怀疑虑,道:“自从‘旋风十八骑’惨遭毒手,他就绝迹江湖了。”
“二哥!你能肯定蒙面刀客就是萧道林?”“黑燕钻天”也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么说,‘旋风十八骑’的老大还没有死?”
“没错!他那口金刀,就是走到海角天边,我也认得!肖道林,终于还是活着的!他一定也在寻找杀害他兄弟的江湖杀手!”
这时,耶金风又惦量着向众人说道:“刀客既是‘金刀老大’箫道林,那剑客又是谁?他俩为什么一见到你,却一齐逃之夭夭?”
“做贼心虚!我看他们两个都是图谋不轨!”孙可行忍不住嚷道。
这时,“追命刀”又接着说道:“我想肖道林和我们一样,为追江湖杀手而至嵩山。至于那黑衣剑客是谁,别说是我们,就是肖道林我看也很难知道!”
吴天霸正这样说着,不觉已来到少林寺门前。至此,“黑燕钻天”终于有些沉不气,说道:“六弟若是回到此处,为何还不见他的影子?”
“不好!”“飞天神龙”猛地心神闪动,他好象已预感到不祥之兆,说道:“莫不是六弟遇到了蒙面杀手?”
“很可能!”吴天霸急忙收住脚根,道:“若是这样,那六弟可就危不可测。”
情况紧急,耶金风立即抽出利剑,吩咐道:“你们四位先到寺内安歇,我即刻去寻找六弟。”
“大哥!”张云海连忙喊道:“你一人前去太危险,我也去!”
见此情形,“绳镖剑武”赞承道:“对!让四哥随大哥一起去,我这点脚伤不碍事!你们赶快出发!”
“好!多保重!”
“飞天神龙”说完,便和“黑燕钻天”取道“卷地风”黄世英所行方向寻索而去。
路漫漫其修远,道森森其艰难。夜深深其何长,天苍苍其惊险!
然而,“飞天神龙”和“黑燕钻天”誓为铲除江湖邪恶救己兄弟,明知夜道山路艰险,但他们还是不顾一切乘风前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山重水复疑无路”,“道是无情却有情”。这位“飞天之神龙”,这位“钻天之黑燕”,哪里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几经周折,“飞天神龙”和“黑燕钻天”已越过山林之中的坑坑洼洼和草草莽莽,迎风登临在少林寺东北方向的山岗上!
此时,耶金风和张云海默然回首望去,只见他们脚下,遥遥深处,透射出点点粉红之光。在这寂静夜色山林之下,这缕缕点点的红光,终于可以为夜行山林者指引着一条光明的路线!“飞天神龙”和“黑燕钻天”心里知道,这点点的红光,正是少林寺院里传射而来的蜡烛光芒(茫)!
于是,他们两人扭过头来,不再观望,继续向高处攀援。
渐渐地,耶金风和张云海开始气喘吁吁,心闭烦躁。终于,两人靠在石崖边缘擦擦脸上的汗珠,打算就地休息片刻。
突然,他们头顶上“扑——棱——噌——”的一阵响动,紧接着,又传来“呜——嘎嘎——呱——呜——哇——”的几声渗人毛孔的怪叫。
倾然间,两人瞪目抬眼观瞧,只见一只猫头鹰追赶着一只乌鸦向西南方向的少林寺飞驰而去——
此时此景,耶金风和张云海目视着那远去的两条黑影良久,直至它们消失在点点烛光之中。一阵默默无语!
这时,“黑燕钻天”转首向“飞天神龙”问道:“大哥!人常说‘乌鸦报丧,夜猫叫灾;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今晚这两个讨人嫌的东西一齐出现,不知又要有什么灾祸降临。”
“哈哈哈!”耶金风不由拍拍张云海的肩膀,笑道:“老四!难道你还迷信这些?走!我们边走边谈!”
于是,“飞天神龙”边行边说道:“四弟!你所说的只不过是民间顺口溜。其实,乌鸦、猫头鹰并不是不祥之物,也不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大哥何以见得?”
“所谓‘乌鸦报丧,夜猫叫灾’,我看应该说是‘丧报乌鸦,灾叫夜猫’。”
“会有这事?!”“黑燕钻天”更是疑惑。
“这样说自有其中的道理!”“飞天神龙”接着解释道:“因为是死人身上的气味招引来乌鸦和猫头鹰。于是,它们一叫,活人一见,就象刚才你所说的一样,还以为活人自己要大祸临头。其实,这是一种错觉,更是迷信!我们身为武林中人,万不可听信此言。”
“哦!是这样!”张云海有点尴尬,笑道:“那你说今晚是什么丧事招引了它们?”
“四弟!难道你忘了,‘少林十三棍僧’刚刚被人残害,正是他们身上的气味引来了这讨人嫌的鸟儿。”
“哦!”“黑燕钻天”如梦方醒,但他又转而伤感地说道:“我怎么会忘记这笔血债!我只是希望他们并没有死!”
“四弟不必难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就报!现在我们不是正为此事奔波么?”
“可如今还是没个着落!”张云海不由怨声载道,说道:“今晚我们好不容易见到一线希望,可又让那贼客逃脱!真可恼可恨!……现在已到三更半夜,还不见六弟一丝踪影!万一他身遭不测,我们怎么对得起六弟?”
“哎!四弟小心!”
耶金风一边说着,一边和张云海小心翼翼地滑下山坡。
很快,两人安全来到山坡半腰。于是,“飞天神龙”向周围望了望,冲张云海说道:“四弟!你朝北,我朝东,两路寻行。”
“好!大哥!咱们少林寺再见!”
“好!四弟!多加小心!”
于是,“飞天神龙”耶金风和“黑燕钻天”张云海便在这嵩山的一座山坡之腰分道寻去。
书说两头!且说吴天霸背着欧阳青风和孙可行进入少林寺之后,便在老方丈和几位大、小和尚的陪侍下,安顿好了休息的禅房,并且点燃了盏盏灯烛。烛光之下,只见吴天霸正在用药水为欧阳青风轻轻擦着身上的伤痕;老方丈也正为孙可行的双脚脖子抚按治疗着。
这时,只见老方丈起身说道:“几位”英雄在敝寺多住几日,等养好伤再走吧!”
“多谢寺主盛恩!”只听孙可行向老方丈说道:“我代我们兄弟六人向您致谢!只可惜我们未能抓到那盗马贼客,实在令人伤心。如若抓到他,江湖惨案就可昭雪,也能立马为十三弟子报仇!可事情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善哉!善哉!”老方丈也不禁叹口气,说道:“无量寿佛!出家人以慈慈悲为怀,六根俱净,四大皆空。可如今得到的却是无辜被杀!罪过,罪过!杀人者至今还在逍遥法外,实乃痛吾心哉!”
这时,吴天霸闻听到老方丈的一阵感慨,不由停下来说道:“老方丈!请你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蜀东六雄”决不会白白看着少林十三弟子如此悲惨而逝,我们会全力以赴,寻找这大逆不道的凶手,为死去的英烈们报仇雪恨!”
“追命刀”气恨万千,等他说完这段话,早已是激愤满怀。
也许是他这一阵义愤填膺的激昂之辞惊动了怀中的“铁扇公子”。只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朦胧之中,他似乎看见一片血光剑影。
猛然,欧阳青风起身大叫:“我这是在哪?快去抓刺客!”
说着,欧阳公子竟猛地挣脱吴天霸,下床直往外冲。
见此情形,“追命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铁扇公子”,大喝道:“老三!这深更半夜,你又要去哪里?”
欧阳青风被吴天霸抓住不放,无法脱身,一阵急如火烧。他猛地转首吼道:“我去抓蒙面刺客,他掉进了山洞!”
“什么?那贼客也掉进了山洞?”孙可行惊异道。
再说此时的“追命刀”,也不禁为欧阳青风的话心神萌动,他真想二次入山,去寻找刺客。可是他想到三弟的伤势,又想到大哥耶金风临走时的嘱咐,立即又制止道:“不要去了!为时已晚!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多久?况且大哥已在山下的洞口处察看过,没发现什么痕迹。”
“此话当真?!”“铁扇公子”终于有些犹豫,他这时才开始发觉头部在隐隐作痛。
“当真无假!”吴天霸补充道:“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大哥?”
“是啊!欧阳公子!还是好好养伤!不要再夜出了。”只见老方丈也走上前来劝说道。
这时,“绳镖剑武”早已下床来到“铁扇公子”身边,说道:“大哥吩咐过,不让我们三人再次出去。三哥还是快快躺下休息!”
直到这时,欧阳青风终于感到浑身疼痛难忍。一阵头昏眼花,几乎摔倒。
见此情形,众人赶忙将他扶住,把他重新放在禅床之上。
此时,欧阳青风手按脑门,忍痛问道:“大哥他们几个呢?”
“三弟别担心!大哥和四弟一起去找六弟。很快就回来。”
“铁扇公子”闻听此言,慢慢垂下了眼皮,声色低沉地自语道:“六弟为何还没回来!难道他遇见鬼了?……”
话说之间,欧阳青风又缓缓进入沉睡之态。
老方丈见状,连忙起身告辞道:“三位好生休息!老衲暂且回去。他们三位一来,老衲自会前来告知你们。还有这碗汤药,乃是中方良药,君臣佐使之配方,治伤无疑,内服外用皆可!让欧阳公子息心调养调养吧!”
说完,老方丈便端起一盏蜡烛,飘然而去。
少林寺,又传起出夜半钟声……
且说“飞天神龙”和“黑燕钻天”在半山坡分道而行之后,耶金风顺势向东行进暂且不提。单说那“黑燕钻天”张云海,在这充满荆棘的乱石山道之中,他象似对这黑暗、恶劣的鬼地方燃起一阵熊熊心头之火,也不知他哪来的这股神奇气力。但见他忽而闪展腾跃,忽而滚打爬攀。眨眼之间,他便纵身跃落在这座山坡底部。
这时,“黑燕钻天”手按佩剑,向四下里寻望一下,没发现有何动静之后,便踏步进入一片浓浓郁郁的松树林。
“沙——沙——沙——”张云海慢慢踏草而行,双眼环绕着这片夜色松林,心中像是布满团团黑色迷雾,阵阵茫然之觉。他心时里很是没底,不知道他此行的结果如何。但是,凭着直觉,他还是感觉自己越陷越深,早已迷失方向。
行走之中,“黑燕钻天”猛然心头一振,忽地飞身跃上面前的一座山坡大石之上,朝着漆黑的深林放声高呼:“六弟!六——弟——,你在哪?六——弟——,黄——老——六——,世——英——弟——”
然而,数声过后,毫无回音。他的喊声如针落大海,杳若黄鹤,一去不返。也不知道这内心的呼唤,究竟消失在何方。
终于,张云海喊累了嗓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如火燎。于是,他索性跳将下去,继续向松林深处行去。
此时此景,“黑燕钻天”挥舞着利剑,随时准备削落偶尔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枝条。不知不觉,他的右手挥累,又换上左手;左手舞累,又换上右手。几经之下,张云海如入生死绝地,简直寸步难行。在他面前,满眼全是松枝、乱草、荆条、山石……这似乎是非人之地!即使是飞禽走兽,也难说不为之发愁。
此时此刻,张云海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这方向,对他来说,已无所重要。重要的是他应尽快走出这片非人之地!尽快发现有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而这人影,就是他苦心所要寻找的六弟黄世英。
心存一念,别无他想。张云海弥望着这眼前恶劣境地,试欲寻索出一条跨越此地的捷径。
所谓“绝处可缝生”,“情急可生智”;“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张云海抬仰望高处,发现树梢枝叶之间透露出点点星光,他终于寻索出一条脱围高招。于是,“黑燕钻天”双脚点地,一个“飞天蜈蚣”势,身姿直线上升,纵身挥剑向上开道。眨眼之间,“黑燕钻天”身入天霄,双脚已轻轻踏在树梢之端。接连之下,“黑燕钻天”脚踩树梢,御剑使出“八步赶蝉”之术。但见其身轻如燕,快似黑色闪电。刹那之间,他已御剑轻轻落在一片稀松开阔的山林里。
至此,张云海感觉如御重担,心境霍然开朗。但是,他一想起老六“卷地风”,又不禁不住提开嗓门喊道:“六——弟——,世——英——老——弟——”
“你喊什么?”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这声喝问。在这夜色山林里,这简短有力的喝问,更加显得冷森骇然,令人防不胜防。
顿时,“黑燕钻天”张云海心中猛然一惊,立即收住脚根,紧握利剑,机警环视四周,严阵以待。
“什么人?快出来!”
话音刚落,“黑燕钻天”顿听见身后“沙——咚——”地一声,好象有人从树上跳跃而下。于是,他急忙回剑转身,果然见对面站着一人,一个手持寒剑的蒙面黑衣人。
刹那之间,两人遥相对视,凛然未动,各各如临大敌!
许久,只听“黑燕钻天”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不是我要找的人!”
“当然不是!你要找的是‘卷地风’黄世英!”
“不!我要找的是江湖杀手。是杀了少林十三弟子的蒙面刺客!”
“哈哈哈!”黑衣蒙面人猛地扯下蒙面,大笑道:“我也在寻找此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足下一定是人送绰号‘黑燕钻天’的张云海。”
“是又怎样?阁下总不会挡我的道吧!”
“怎么?张大侠一点也不关心我是谁?”
“黑燕钻天”闻听此问,双眼微微一蔑,说道:“你这落地有声的无名小辈,值得让我一问吗?”
“哈哈哈!”黑衣人猛地放声大笑。突然,他嘎然止住笑声,双眼也微微一蔑,说道:“落地无声,那是哑巴的儿子!你不单是小动作伤人,而且出口伤人!既然如此,我今晚就向张大侠讨教一二。”
话说之间,黑衣人举剑直刺张云海。
“黑燕钻天”眼望来剑,并未还击,仅仅侧身一闪,顿时剑锋走空。然而,出乎意料,黑衣剑客竟然在这一瞬之间,摇身踪迹不见。
“怎么?他也想使用‘鬼影伏行’之术?”张云海暗想之际,感觉情势不利,急忙使出“燕子三抄水”,纵身钻入树丛。
过了许久,只见那黑衣人仗剑缓缓而出。等他来到场地中央,一双眼睛久已把四周察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知道,“黑燕钻天”就在前方。
突然,黑衣剑客迅速一个“鱼跃后翻”——
恰在这时,只见“黑燕钻天”张云海双手抱剑,呼啸着越过黑衣剑客头顶。
好险!黑衣剑客差点中剑!
然而,等到黑衣剑客立身站稳,却又不见“黑燕钻天”的影子。
刹时间,空气异常紧张。黑衣人仗剑四下寻视,一阵寂静异常,万籁无声。
突然,夜空里“啊——”传来一声呐喊,只见“黑燕钻天”从天而降,倒身直刺黑衣剑。
但是,出乎张云海所料,黑衣剑客竟“嗖”一声,踪迹不见。顿时,张云海身形翻动,“咚——”地一声,落于黑衣人所站之地。
此时此刻,这两人二次交换位置,又处于一明一暗之中。“黑燕钻天”心里知道,对手躲于暗处,自己处于明处,必须加倍小心。
猛然,张云海二目闪动,只见左前方一道黑影飞闪而过。眨眼之间,其右前方又是一道黑影迅速划过。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忽觉耳后呼呼生风。他暗叫“不好”,急忙一个“怀中抱月”向前缩身飞滚。
就在这时,黑衣人已挥剑杀出。只见他朝着翻滚不停的“黑燕钻天”一阵猛刺、猛扎……但是,全然无济于事,没有伤到张云海一丝毫毛。
黑衣剑客见对方如此狡猾,便猛地大喝一声,跳出几丈开外,泰然稳立,拉架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于此同时,“黑燕钻天”一个“乌龙搅柱”站将而起,紧接着,他便“盘龙绕步”,挺剑直取黑衣剑客。
再说此时的黑衣人,早有防备。只见他不慌不忙,“铛!铛!”两声,便拨挡过袭来之剑。随即,他一个“直指南天”,挺剑直刺张云海的咽喉。
张云海见状,迅速使出“撒网拦鱼”,挡住了直刺而来的剑锋。瞬间,“黑燕钻天”转守为攻,一个“金凤点头”,剑尖直捣对方脑门。
黑衣剑客看得真切,急忙亮出“举火燎天”之势,想封锁住高高飞来的剑锋。然而,出其所料,张云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剑变招,仅仅在黑衣人脸部一划。顿时,黑衣剑客“哎呀”一声,缩身后退数步。
随即,“黑燕钻天”收身立剑,冲黑衣人笑了笑,说道:“哎呀!真对不起,打仗无好手,我伤到你了。没想到,你竟只有这点小本事!”
“你别高兴得过早!”黑衣剑客气恼地叫道:“今晚我陆文飞倒霉!碰上你这个坏事虫!”
“什么?”张云海闻言大惊,道:“阁下竟是‘峨眉飞人’陆文飞陆大侠?”
“不错!我就是‘峨眉飞人’陆文飞,‘中原七侠’之一。可你今晚已误了我的大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与你较量!陆某告辞!”
说完,黑衣剑客纵身便踪迹不见。
“哎!哎!陆大侠!陆大侠!”张云海急忙朝着夜空喊道:“我有要事相问。”
这时,只听从黑暗之中传来“峨眉飞人”陆文飞的回声:“留着下次再问吧!我去也!”
顿时,这里一切又恢复来时的平静。
“黑燕钻天”愣愣地立于原地,来回返思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好象早把寻找六弟一事忘于脑后。其心中疑团顿升:
“误了他的大事?真奇怪!此人究竟是不是名噪江湖的‘峨眉飞人’陆文飞?在太白山下他不是出现过么?只可惜我未曾见过此人真容。不然,现在就可以一目了然。不过,今晚我与他交锋,看其伸手、语言和身形,应是‘峨眉飞人’陆文飞没错!此人干瘦很有气魄,只是脸面模糊未能看清!可从今以后,他脸上却留下我的记号。不过,大哥在太白山见过此人。去问问大哥,也许就能弄个明白。”
想到这,张云海才猛然想起大哥耶金风去寻找六弟,已不知所向。然而,他为寻六弟,夜入此山此林,更是不知东西南北。非但如此,他丝毫未能寻得六弟的踪影,却碰上一场虚惊。他真不明白:“如若太白山出现的那个樵夫是‘峨眉飞人’的话,那今晚出现在这嵩山的黑衣人也竟会是他?这千里迢迢的,他真的会飞到此地?他的两脚难道比我们的快马还快不成?怪事?”
此时此刻,“黑燕钻天”内心矛盾重重。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寻索的脚步,沉沉地穿梭在这山林的茫茫夜色。
黑暗、冷森、寂静的山林,让人无从知道:这是子夜正深,还是“黎明”前夕的黑暗?
再说那“飞天神龙”耶金风踏着黄土、杂草和乱石,一路上不停地呼喊着六弟的名字。可是夜色黑暗,道不堪行,声声没有六弟的回音。耶金风是阵阵心焦舌燥,更是为六弟而担心忧虑,生怕他身遭不测。
此时此景,前方已无道路。耶金风随即抽出利剑,奋力挥舞着身前的荆棘、杂枝和乱草。然而,那一簇簇、一条条的针枝荆棘,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角和皮肤。但是,为了尽快寻找到六弟,缓解他那一颗不平静的心,他已全然不顾身心之痛和疲惫,毅然冲杀出一条剑光之路!
就在这剑光开道之际,耶金风顿觉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在剑光闪耀之中,他仿佛看到黄世英正在与一位黑衣蒙面人竭力撕杀。六弟那血迹斑斑的身躯,已如汹涛浊浪在冲荡着耶金风的心室。
终于,“飞天神龙”挥舞着剑光落于一片空阔之地。此时,他抬头仰望天霄,却见北斗七星正斜挂于树梢;天然一线的四星已为他指引了方向。耶金风见此情形,摸准正北方向,继续高呼“六弟”向前行进。
且说那久已栽入深坑之中的“卷地风”黄世英,他在矇眬(朦胧、曚昽)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个人在远处呼喊,而且正是在喊他自己。于是,黄世英慢慢睁开双眼,抬头只望见一片狭小的天空,几颗亮星还在上空隐隐闪烁。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滚入一个十几丈之深的大坑,而且已昏睡很久,几位兄长一定在多方查找他的下落。
然而,当他摸摸身前左右,竟是些石块和泥土。紧接着他的脊背,便是一堵山崖险壁,高不可测。莫要说攀援而上,就是攀援而下也是险不可触!何况他从上至下,重摔在这四面环壁的山间深坑,想爬出这土石混杂的大坑,简直是插翅难飞。
这时,“卷地风”又摸了摸周身上下缠得铁紧的彩带,方才感觉到一阵头晕脑涨,浑身上下阵阵的酸麻疼痛让他无法动身,似如被鬼妖缠住一般。于是,他微微抬起头,想转动一下身子。可是他马上又停了下来,只觉得四肢无力,丝毫动弹不得。他此时的感觉,还仿佛在做恶梦一样。好象有一条披头散发的魔鬼,张着血盆大口,伸出它那白晃尖利的骷髅爪向自己猛扑而来。但是,他的双腿双脚似如灌铅一般,眼望恶魔扑抓而来,他却无法撒开双脚逃命。刹时间,他全全陷入一阵恐惧、发抖、呆然的惨状之中。欲动不能,欲喊无声。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要有多难熬,就有多难熬!简直笔墨难以描述。
然而,“卷地风”究竟还是一代大侠名剑,岂能被这一阵梦幻憋死?很快,他猛地咬一下自己的下唇,顿时摆脱掉这些可怕的恶梦、可怕的幻影。他心里已经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场虚惊而已。何必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自己吓唬自己?一定要稳定心神,切莫胡思乱想!
黄世英正想到这,上面猛然传来了喊声:“六——弟——,六——弟——,六——弟——”
喊声愈来愈近,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是大哥!”“卷地风”在漆黑的深坑之中自语道。
“六——弟——,六——弟——”
喊声好像就在上面!黄世英顿时惊得喜出望外,急忙起身高叫道:“大哥——,小弟在这——”
然而,黄世英刚刚叫完,却又“扑通”一声,栽倒下去。他那麻木的双脚,已无法立足。
话说此时的“飞天神龙”耶金风猛然听到山洼里有回应之声,急忙收住脚步,侧耳静听。但是,这一阵子却又声息全无。
过了好长一阵,耶金风果然听到黑暗里又传来了喊声:“大——哥——,你在哪?快来帮帮我!”
“是六弟!”“飞天神龙”心中惊喜,立即寻声喊道:“六弟!你在哪?”
“在这!大哥!”
此时此景,耶金风只觉得这回音就在身旁,可他怎么也瞅不见六弟的一丝人影。好象这叫声是从自己脚下的泥土草丛里冒出来似的,盘绕着自己的双脚,一直传送到双耳。
“飞天神龙”好生纳闷,继续向前摸索。走着走着,他突觉两脚踩空,整个身子急剧下坠!
情势紧急!耶金风陡然大叫“不好”,无奈无法施展轻功。然而,“飞天神龙”眼疾手快,急中生智,手握利剑猛地向草地上一气扎去。
顿时,剑身入地三尺!耶金风紧握剑柄,一个纵身跃将而上,终于化险为夷,没有摔入深坑。
然而,此时那还躺在坑底的黄世英可着了慌。他只觉得一阵泥石、尘土直向自己的身上、面部倾撒而下。说时迟,那时快。“卷地风”反应敏捷,立即翻转躲过。
“大哥!小心!”黄世英一边抖落身上的泥土,一边向上高喊。
这时,“飞天神龙”已迅速从草地上拔出宝剑,探着身姿往这黑森森的深坑里张望。心想:“好险!今晚净碰到黑洞!莫非我苦寻已久的六弟就摔落下面?”
然而,耶金风俯身看了好长一阵,只见这坑漆黑一片,深不可测,哪见六弟的一丝踪影?
恰在这时,只听黑坑之中又传来黄世英的喊声:“大哥!你稍等一会!我把布带结好扔给你,你把我拉上去。”
“飞天神龙”耶金风闻听六弟果然就在坑内,心下欢喜。但他闻其所言,好生奇怪,禁不住问道:“六弟!这坑有多深?你哪来的布带?够用吗?”
这时,只听下面“嘻嘻”传来几阵笑声,便听到黄世英高声回应道:“坑太深,我无法跳上去。幸好我这有七条彩色飞带,长度足够!”
“七条彩带?!你从哪弄来这么多?”
“是我从七个小女子手里夺下的!不想我却栽落到这里。”
“怎么?你也和别人战了一场?和七位女子?”耶金风惊奇地向下问道。
“不错!今夜我一人力敌七位女侠!”
“她们是什么人?”
“我也说不清!不过她们个个武艺高强,幸亏我功力非浅,才免遭一死。”
“飞天神龙”耶金风闻听此言,盘算了一阵,又接着问道:“六弟!你有没有遇见别的什么人?”
“别的人!……遇到一个!一个蒙面黑衣人。当时他挥刀向我砍,待我躲过之后,他就与那七位女子混杀一处。我趁机滚身躲开,没料到一下掉进这鬼地方!”
此时,耶金风俯身深坑边缘,默默自语道:“这么说二弟遇到的‘金刀老大’箫道林果然又让六弟碰上了!真是巧合之至!……可为什么他却向我六弟黄世英下手呢?……”
“大哥!看好!接着!”
深坑里黄世英的喊声打断了耶金风的沉思。等他回过神,猛见一物“嗖嗖”向他飞来。耶金风眼疾手快,伸手抓住来物。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六弟的“七星龙泉剑”!而在这剑柄之上,正拴着一条白色飞带。
“飞天神龙”见此情形,心下明白。他立即后退几步,高声喊道:“六弟!我站稳了!你快爬上来!”
“好的!大哥!你可要握紧了!”
喊声过后,耶金风顿觉布带和剑柄被拉动了一下。刹时间,他面前这条白带便被拉得绷绷紧紧,似有千钧之力。“飞天神龙”心知六弟正在向上攀援,不容分说,他便稳立脚根,双手较劲,配合六弟爬上此坑。
时间不大,耶金风只觉得六弟停止攀援,象在半道休息。可是他等了好长一阵,却仍然不见白色布带被拽动。于是,他索性丢下龙泉宝剑,捋着白色飞带便向上提拉起来。不一会儿,耶金风便看到这条白色飞带和一条红色飞带相结,一个大结扣从他的手边飞滑而过。
此时此刻,耶金风毫不放松,一鼓作气,一直拉到第四个结扣。终于,他已清晰听见坑下的六弟喘着粗气叫道:“大哥!快!我要不行了!”
“飞天神龙”闻言,强忍着叫道:“六弟!挺住!就要上来了!”
喊完,耶金风竭尽全力,又拉上来两个结扣。但是,此时的他却有些支撑不住!他只觉得汗流浃背、四肢无力,双手只能停留在第六个结扣上,毫无缓劲之力。
然而,此时的“卷地风”黄世英就滞留在耶金风脚下的不远之处。但是,他也早已是四肢无力,摇摇欲坠。
一时之间,双方延口大喘,就这样奋力僵持着。
慢慢地,气喘吁吁的耶金风感觉脚下的呢块正在隐隐错动。他立即意识到情势不妙,随即使出平生气力,仰天一声长啸,顿时腾空飞起——
刹时间,只见“飞天神龙”耶金风身挂七彩飞带,犹若长龙,直划天霄。在他身后,还拖着一条两丈之长的黄色飞带,一直把“卷地风”黄世英带离深坑、飞至半空之中。
这一时之间,兄弟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如驾七彩飞龙,扬扬洒洒,腾地而起!
转眼之间,“飞天神龙”从高空轻轻落回地面,其身后的“卷地风”也随之飘然而下。
恰在这时,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似如地裂山崩一般!
兄弟两人急忙回头观瞧:但见尘烟四起,一大片泥土块已开裂塌陷入深坑。
黄世英见状,惊恐地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喃喃说道:“我的妈!好险!好险!”
再说此时的“飞天神龙”耶金风正想开口说话,但他马上用手捂住嘴巴。顿时,耶金风已感觉一股热流涌出指缝,直冒鲜血。为此一举,“飞天神龙”已是大伤元气!
这时,“卷地风”似乎看出了什么,急忙向前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耶金风反而迅速地一抹嘴唇,说道:“只是把我累得满脸是汗。”
“大哥为救上我,必是累坏了。快!我扶你去歇歇!”
“不用!六弟!”耶金风摆了摆手说道:“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尽快返回少林。”
“是!大哥!”黄世英应声从耶金风手中接过飞带,迅速将七条飞带缠好,又解下“龙泉剑”还入鞘内,向耶金风说道:“大哥!此次多亏你救我上岸!不然,我就要在这坑底过夜。”
这时,“飞天神龙”耶金风又抬头望了望夜空。然后,他拍了拍黄世英的肩膀,道:“这夜就要过去。天很快就会发亮!他们几个已在少林寺等我们。你我快回!”
说完,这兄弟两人又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回摸索而去。
渐渐地,遥远的东方天边微微吐出一片鱼肚白。然而,穿梭在这半山坡的耶金风和黄世英,仿佛毫未感觉到“黎明”的到来,他们只觉得周围依旧是深夜一般的静寂,深夜一般的黑暗……
“六——弟——,六——弟——,世——英——老——弟——”
两人同时听到黑暗之中传来的呼喊声。
“是四弟寻你来了!”耶金风对黄世英说道。
“卷地风”闻听,不禁激情萌动,忙朝着前方高声应道:“四——哥——,我在这!”
“四——弟——,在这——,找到了!”耶金风也不禁高喊道。
再说那对面山坡上正在边喊边行的“黑燕钻天”张云海,猛然听到身后有回应之声,并且从这熟悉的声音,他已辨别出这正是大哥和六弟的喊声。高兴之极,“黑燕钻天”纵身使出“蜻蜓点水”的轻功,瞬间便飞身降落在已停身等候他的耶金风和黄世英身边。
这时,张云海上前给了“卷地风”一拳,乐呵呵地说道:“老六!你可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被狼吃了呢!”
闻听此言,黄世英哭笑不得,连忙向耶金风和张云海道谢说:“多谢两位兄长厚爱,连夜寻我至此,小弟感激不尽!”
“嗳!我们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张云海还是半开着玩笑向他俩说道:“我在山那边空转了半夜,没见到六弟的一丝屁影!没想到,这功劳又全让大哥给抢光了。”
“飞天神龙”耶金风闻听此言,也不由接腔笑道:“四弟言重了!大哥怎会与你抢功!咱们六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过命兄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这功劳,咱们一人一半!”
笑声停后,“卷地风”却又随之变本加厉(利)地说道:“在我的记忆里,四哥确实做过不少没有功劳、专有苦劳的事!而且四哥特别爱好做这样的事,显得非常能干,无人可比。”
“哈哈哈……”张云海又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
于此同时,耶金风也不由望着兄弟俩的神态,心中暗自微笑。但是,等他兄弟两人止住笑声,他却拖着沉重的步子,语音缓慢而又深沉有力地说道:“没有功劳,专有苦劳。我们‘蜀东六雄’此次出行江湖,寻找杀手,是不是也会这样有苦而无功呢?”
闻听大哥耶金风这令人深思的语声,张云海和黄世英都不由闭口无言,缓缓行在沉思的途中。
后事如何,请看19、取道汴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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