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渴求

    烈焰焚烧着小镇，火光冲天而起。
    然而，更奇异的是在空中密布的乌云。
    伴随着闪电和炸雷，大雨不断地倾洒下来，击打着大地——可是，那如同瀑布洒下的暴雨却没办法浇灭燃烧的火焰。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让火势更加的凶猛。
    蒸汽弥漫。
    哈亚伦变成了火之城，仿佛炼狱一般令人恐惧。
    这种大火不是普通的水能够起的了作用的，甚至连普通的术式也完全不能干扰到它一丝一毫。如果不是三个巫使在小镇外布置起了比“卡戎之星”还坚固的魔法阵的话，烈焰会不断地燃烧，直到将这个世界烧尽。
    之所以能够这么肯定的说这种话，那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它已经烧毁过一次世界了。
    涅利从漩涡中脱离了出来。
    第一眼见到的是黑色的天空。
    浓重翻滚的黑云，雷声发出的巨响，闪电带来的瞬间极昼。
    暴雨倾盆落下，被一片刻着复杂符文的光幕挡在了外边。没办法成功的洒落，在黑云下依稀有着红色的气焰，仿佛在大雨中还燃烧的烈火。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涅利……阁下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他的意识停顿了片刻。直到确认到那种“想象成真”的力量消失了之后，他才感觉到了那份真实。
    “……贝卡洛？真的是你吗？”
    他尝试着起身，可是手脚却传来了一丝冰凉和麻木。力气像是消失了似的，即使连支撑身体也要很勉强才能做得到。
    这是因为失去大部分灵魂后，血液只能以最低的速度流动着的原因，他现在感觉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的极为缓慢。
    在葬礼之都中，凭借着“印记”的引导，还可以依靠真理来“想象成真”，让他甚至可以空手与巨龙搏斗。然而，失去了那种力量，回到身体中的他，却仍旧是那么的脆弱。连支撑起身都难。
    幸好，状况开始恢复了。再有一点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他在身旁摸索了一下，试图寻找自己的银杖。
    “那是莱瓦汀之焰。”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木然的声音，那是吉利斯兰德的女管家米瑟一贯的语气。涅利这时才感觉到，在场的好像不止有贝卡洛一个人。
    他用手扶地，逐渐的支撑起了身体。目光扫视的时候，第一注意到的是附近燃起的大火。刚刚依稀看到的气焰竟然是真的。
    焚烧着小镇的烈焰，蒸腾的雾气，残酷的火之城。
    ——怎么会……不是明明已经离开了第三世界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悲惨的事情发生……
    接着，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没想到这就是‘莱瓦汀’的力量……连‘光与暗三者封印’也快不能阻止了。不过这也是一种不算坏的结果而已了，只有它的力量越强，我们成功的把握才越高嘛。”
    耶路加罗。
    印象中从来没离开过学院的小男孩院长，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将视线固定到近处，然后注意到了在场的五个人。
    米瑟，耶路加罗，一个没见过却觉得有印象的女孩，仍然在地上昏迷着的柏琳达，以及……贝卡洛。
    这是真实的贝卡洛，不是他所想的，他也知道，自己也绝对是想不出那么真实的少女的。
    涅利忽然觉得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了。
    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想说的话。然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才好。
    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这个小镇。
    “这里……怎么了？”
    哈亚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柏琳达应该没问题？或者说，现在躺在这里的究竟是柏琳达还是夏莉叶？
    “详细的事等有时日再解释，如今你等还是快躲避起来。”
    古怪的用词，说出这句话的是那个从来没真正见过面的女孩——希格亚。
    “嗯，她说的没错。塞纳斯特就要降临了……爱多纽斯，你先带涅利和吉利斯兰德离开这里，一会如果出现差错，很可能会导致莱瓦汀失衡，到时世界就要再次面临那场灾厄了。”
    耶路加罗很认真的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男孩有这种神情，也许真的如他所说的，只要出现了一点差错，就会导致世界也要承受灾厄。
    不过，什么是“那场灾厄”？难道说是数万年前的那个“毁灭一切”的神话吗？
    “……祝你们好运。”
    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声音，贝卡洛单手挽住了涅利的半个身子，并且挟着镰刀抱起了仍在地上的柏琳达：
    “小心一些。”
    涅利没有提问的余地。
    风，突然吹起。
    强风、劲风、烈风、但是仔细感觉起来，才能得知并不是风的吹起。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的速度让空气造成了阻力。承受着沉重的压力，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向外面赶着。
    这时，身后传来了米瑟略为快速的声音。
    “印记快要出现了，准备好……”
    声音没有完全听到，因为身后被永无终止的巨响割据了。
    仿佛是雷震之声，可是却给人一种“视觉”的“光线”。如同命运所占据的轨迹，那样的神圣、不受亵渎。那样的难以理解、令人感动。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水晶也没有这种纯净，月光也没有这种圣洁。无论是什么形容词，最后写出来都会觉得是亵渎了降临之人。
    与此同时，虚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刻印。那是跟“虚无具现化”的刻印一般的，第三世界中形成的术式。
    涅利甚至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思念，想要回过身去看看造成这种事情的人是谁。即使是见到之后就去死，他也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从挽住自己身子的，颤抖的手臂上来想。相信贝卡洛也一样，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没关系……涅利。”
    少女的声音也颤抖着，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嗯……贝卡洛。”
    他点着头，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贝卡洛。
    大气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压迫力，异样的情感占据了两个人的心，将那种奇特的思念压制了下去。
    “塞纳斯特……吗？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仅仅是出现，就给人这种……想哭的感觉。”
    气焰不断在身旁擦过，火光给了他一瞬间的平静。
    涅利有一种预感，一种令人悲哀的预感。
    “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她……或者说，希望我不会希望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