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幸福

    “索亚？……嗯啊，真是过分…刚刚再见，就要这么离开我了…吗？可是……那也是…很没办法呢……我也想要给你‘幸福’啊。”
    夏莉叶闭上了眼睛，又一次露出了那种单纯天真的笑容——同样也是令人心寒的笑容。
    接着：
    “请接受好……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名为“绝望”的“幸福”。
    然后，带着这份幸福，永远与世界分别，永远沉醉于黑暗之中。与所谓的真理、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塞纳斯特”……永别。
    巨刃的速度变快了，难以捕捉得快。然后以那种快速，向他的心口刺了下去……“暴风”被携带着，比之飓风的震撼还要强烈。
    可是，攻击却迟迟没有抵达到他的心口。不是因为出现了什么变故，只是因为他心中的一个疑惑。
    ——她……没有遵守那个约定吗？
    注视着眼前像是坠入深渊的巨刃，带着难以想象的“深度”，向自己的胸膛“移动”着……说“刺”很不负责任，因为如果真的被击中的话，绝对是连身体也要被绞碎了。
    他的双眼空洞，静静的看着向自己袭来的风暴。没有对不能斩下的巨刃所疑惑，而是因疑惑而让对方的攻击“缓慢”了。
    ——不，不会的……她不会不遵守约定的。所以，我不会就这样死掉的。因为还有着那个约定，贝卡洛还跟我有着约定。不能这样的，我不要啊……我不要死啊，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旁仿佛出现了熟悉的气息。
    火花溅到了大气中，随着气流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耳边没有声音，也许声音还在不断地造成和传播，但是自己听不到。
    眼中一片模糊，或许光线还在不停地反射和照映，但是自己看不到。
    心里被少女的身影所充斥……黑色的披风、一贯的英气。没有束缚的金色长发，如同月光的澄澈气质。
    巨镰阻挡着巨刃，帮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她。
    贝卡洛。
    第一出现的不是安慰，而是极端的担心和牵挂。那种迷茫感也在瞬间完全消失无踪，没有其他混乱的记忆再能浮现。
    大气卷起的瞬间，有一丝停滞。
    然后——
    “快逃！”
    大喊出这句话的是涅利，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力量。银杖携带着最为强烈的执念，被瞬发出了用来防御、用来阻挡、用来制造空隙的术式。
    没有想要攻击。
    因为攻击只会造成反击，难以想象的反击。
    第一个瞬间，所有的元素仿佛都被凝固了，光停止了反射，大气停止了流动。甚至他认为连“时间”也被停止了。
    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贝卡洛。
    ——快逃走！不能抵挡那种魔鬼，否则会被杀的，绝对会被杀的！不可以为了这样的我，而去做这种事！
    然而，少女坚定而英气的背影，没有任何的迟疑。
    他想起了在“祭坛”中面对精灵手环的那个身影，即便明知道可能会死，也相信自己，并且守护自己的贝卡洛。
    ——她不会丢下我逃走的。
    第二个瞬间，脑海中出现了这种念头。
    果然，她没有放弃他。
    可是，在面前的是不能想象的敌人。即便是两个人能完全的联手，也会在挥手间被击败。放弃了这个机会，再想要逃也没办法了。
    ——值得…吗？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别人死掉了，尤其是你……只是，不可能会赢得了……即使想要阻挡…也不可能。
    ——会，被杀的。
    第三个瞬间，令人心冷的念头浮现出来。
    于是，贝卡洛输掉了。
    “曾经”的，看起来还能抵挡着暴风的青光，在出现这种念头之后，瞬间被化成了虚无。镰刀在巨刃的压迫下，先是出现了一丝裂痕。然后，裂痕被扩大，接着完全的从刀刃中央破碎了。
    “魔力”扩散。
    噗——
    很熟悉的声音，之前刚刚在夏莉叶的身上听到过的。那是身体被刺破所发出的响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种响声还带出了某种鲜红色的液体。
    一丝温软湿润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脸上，这是什么？比起泪水来说，更显得粘稠和滚烫。跟地上被冰冻起来的液体颜色很像。大概是那种东西……一定是那种东西。
    接着，贝卡洛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
    下意识的用双手抱住，首先看到的，是少女的脸色的那一丝苍白。
    “……涅利。”
    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女静静的微笑着，仿佛昭示着环境，气质逐渐在崩溃。哀伤在两人之间缠绕纠结。
    接着，她说出了让哀伤为之破碎的话：
    “……以青空为…证，贝卡洛…前来遵守与…完成……约定。”
    心如死灰。
    ——真是的，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事情？我记得这种话应该留在静谧的夜晚再说，这算是什么青空……那算是什么约定？
    ——不要来遵守啊……我不想听到这种话！
    “……贝卡洛。”
    涅利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又或者是哀伤。总之，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
    “……嗯？嗯啊？…你怎么了？不要紧……？”
    做出了这些事情的夏莉叶没有任何自觉的，她的样子看起来仍旧如此的平静。担心的话语也令人没有任何安慰：
    “……对不起…我可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为了补偿…就也送给你‘幸福’……。”
    巨刃再次被举起。
    “你这个魔鬼！”
    银杖被用全力挥动了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火光、风暴、冰刃、白巫术黑巫术防御术。由各种平时难以想象的术式组成的光幕，在两人之间拉开。可是，在巨刃的一击之下，完全阻挡不了丝毫。
    嘭！
    光幕被打碎，精神力、魔力、以及……生命力。三种力量的风暴缠绕了起来。在永恒和须臾之间互相纠缠，难以理解，难以被理解的事物。
    希望、绝望、命运、真理。
    轰——！
    灰埃与尘土洒到了大气中，在低空下挥发着。大地仿佛被无数的术式打碎，天空如同在巨刃的斩击下被切割。
    涅利被“魔力”组织的风暴击中，然后和怀中的贝卡利一起向后被击飞。身后没有可以阻挡的墙壁了，连碎片也没有，完全化成了粉尘。
    如果不是努力维持着防御术没有在冲击下破碎，现在的两个人，或许早就连身躯也不复存在了。